第八章 割裂感

這可讓李勇沒了脾氣，把頭埋進面碗，納悶的問他。

「你這人就沒脾氣嗎？個子高，體格好，怎麼和只綿羊一樣。」

「你們班的張旺還總是找你要錢，這你都能忍？」

「你女朋友也被拐了，你這都不生氣？」

跟班們也好奇的跟著幫腔。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同桌。」

顧淵表情淡淡的，語氣柔和，腰桿卻挺的筆直。

一群小夥子看看對面的林蕭離，又看看神態自若的顧淵，立刻露出了「我們都懂」的表情。

「美女，你眼睛是我見過最大最漂亮的。」

林蕭離沒想到李勇會主動和她搭話，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極不情願的回到。

「哦。」

小混混根本不在乎林蕭離冷漠的態度，興緻盎然的繼續問道。

「這麼俊的姑娘我應該早就注意到了，怎麼以前沒見過你，你也在我們學校讀書？」

「昂。」

「真的啊！」

李勇驚喜的提高了嗓門。

「幾年級，什麼時候上學？」

「啊，高一，快了。」

林蕭離這次看都沒看他，盯著顧淵乾淨整潔的指尖，隨口應著。

這手真不錯，我喜歡。

「喲！學妹啊！這樣，你現在認我當哥哥，開學之後我罩著你！」

說著李勇沖著她露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牙齒上還掛著翠綠的菜絲。

跟班們一看大哥對妹子感興趣，也趕忙誇讚起來。

「我們勇哥在學校可是橫著走，多少人想認他當哥他都不肯啊！」

「對啊對啊，美女你運氣真好，要不是今天有緣分碰到了，在學校被欺負了都沒人罩著你！」

幾個人洋洋得意的嘴臉，在林蕭離眼中比垃圾桶里的殘羹剩飯還要刺眼，去他娘的狗屁緣分，跟著男主碰不到他們才真該買彩票。

林蕭離放鬆身體，後仰靠著餐椅靠背，雙手環胸，冷笑一聲。

「不用了，獨生女，不想讓我媽兒女雙全。」

被對方噎到李勇也不生氣，對面的少女精緻又可愛，面對她除了保護欲，和暴力相關的想法全部消失不見，於是打著哈哈，給自己找台階下。

「不認也沒事，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直接報我李勇的名字，讓他有啥事就來找我！」

「……」

林蕭離翻了個白眼，對於這種自我感覺超級良好的人實在無話可說。

李勇和幾個小跟班把注意力重新挪到顧淵身上，知道這次年級第一又是他之後，爭前恐后的要抄他作業。

「我現在怎麼看你這麼順眼呢！」

這時老闆把面端了上來，味道不錯，就是陪吃的人有點糟心。

一大碗面下肚，林蕭離這才突然發現，她現在好能吃，幾個小時前才吃了林媽準備的早餐，現在一大份面又全部下肚。

看了看旁邊只吃中碗的少年，有些擔憂的低下了頭，少女削瘦的身材印在眼底，輕輕捏了捏細長的胳膊，肌肉手感不錯，能打架的身體果然和曾經的自己不一樣。

顧淵吃得慢，中份碗里的麵條還剩下一半，看上去也不像沒吃飽，李勇幾個人早早吃飽喝足，把餐巾紙隨意一扔，踢開凳子，沖林蕭離拋了個媚眼，自認為很瀟洒的離開了。

幸好這店吃飯先付款，不然這群人逃單，林蕭離很難不跳起來打爆他們的頭。

「你……」

林蕭離剛發出一個位元組，顧淵便停下吃面的動作，扭頭認真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也沒什麼……」

林蕭離不太喜歡和別人對視，尤其是現在胳膊幾乎挨在一起的距離，撐起下巴，微微側了側頭，盡量裝作隨意的說道。

「真的不生氣嗎？」

少年輕輕擦拭著略帶湯汁的唇角，修長白皙的指尖捏著四方的紙巾，動作優雅又高貴，與這簡單又有點破舊的路邊小店產生了嚴重的割裂感。

林蕭離突然一陣恍惚，他……真的是小說中的人物嗎？

「這有什麼好氣的？」

顧淵沖她笑了笑。

「飽了嗎？不好意思讓你結識到李勇。」

「飽了，他那種人我見的多了，無所謂，你快吃，吃完下午我們去哪？」

「見的多了？」

顧淵臉色有些低沉，望向林蕭離的眼眸中多了一絲警覺。

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說了些什麼，趕忙改嘴。

「哦哦，就……我和我媽母女兩個人，你懂的。」

說著滿臉無辜的沖顧淵眨了眨眼睛。

顧淵點點頭，看了眼店外，晴空萬里。

「想去學校看看嗎？」

「好啊好啊。」

只要祖宗你不再多想，去哪都行。

「不對啊，勇哥，吃面的錢是咱們自己掏的啊，還以為碰到顧淵能吃頓免費的午餐呢。」

跟班走到半路突然發現自己「吃了虧」，扭頭沖著身邊的李勇抱怨。

從麵館里走出來的顧淵朝混混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勇這才想起來，為了不讓小弟發現他把面錢的事忘的一乾二淨，故作深沉的冷哼一聲，「你懂個屁，這叫施恩，是個人就欺負他，我對他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他不得感恩戴德，給我做牛做馬？」

「他學習好，以後作業肯定都給我們抄，算了，乾脆都讓他做得了，再說了，他那體格，少說185，打架的時候當個免費的肉盾，怎麼想怎麼是咱們沾光！」..

幾個小弟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趕忙沖著李勇豎起大拇指拍馬屁道，「勇哥，不愧是你！」

「就是就是，還是你，大哥！」

李勇嘴角咧了老高，得意的笑著，「別誇了，都是小事。」

沒人在意顧淵從頭到尾沒答應給他們抄作業，也沒答應當小弟，更沒在意麵錢的事。

可是，誰都能做顧淵的主，只有他自己不行。

從麵館里出來的顧淵瞥了一眼李勇他們離開的方向。

他已經不記得那群人的下場了。

畢竟他並不在乎對付幾個混混需要用的手段。

他身邊有的是人想通過「表現」自己，換取他的身上的好處。

揮下的屠刀太多，哪顆頭該配哪具身子，他已經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