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香椿
背了個小背簍子，將饅頭用乾淨棉布包好放裡面。
黃鶯鶯囑咐黃小狗把院子從裡面鎖好，便出了門。
想來想去，還是要找清風那個道士，順便問清楚他說的來了就留下了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還能回去，也是，落水也不一定就死了，萬一成植物人了呢？
早上還有些露水，走在田壟上，黃鶯鶯一雙穿褪色的繡花鞋很快就濕了。
還好天氣不算冷，腳下也不覺得冰。
出了村就是藍灣河，黃鶯鶯沿著河走，有一米來寬的路。
清晨有些薄霧，村子後面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山，山腳蜿蜒，還能看到其他幾個村子的影子。
依山傍水的環境，據說離最近的縣城也就十里地，可……
這樣的村子為啥會窮呢？
自己家裡之前因為有阿爹阿娘這樣的勞力，也有大哥在外面賺錢，在村子里算是日子不錯的。
黃燕燕病倒這兩天，黃鶯鶯把家裡的銀錢、田地情況都問清楚了。
這回葬禮幾乎把多年的積蓄掏空，銀錢只剩三兩銀子和八百三十三個銅錢，據黃燕燕說葬禮前後一共花了二十多兩。
按照現在的購買力，一個家裡有三十多兩的積蓄，就算是原來世界的小康家庭了。
家裡剩餘的糧食也不多了。
南方主食是大米，家裡也就剩了十幾斤，還有白麵粉，今天早上蒸了饅頭之後，剩七八斤左右。
高粱米倒是還一袋子，小麥只有半袋，稻子是一顆都沒有了。
現在又正是農村青黃不接的春荒，萬一大哥一時回不來，那他們不能就這麼等著挨餓。
誠然，外公的房子里，也就是自己現在的『樹洞"里也有些存貨。
但她還不確定那些糧食會不會變質，也不能貿然拿出來，根本沒辦法解釋來源。
想著這些，黃鶯鶯便有意地四周打量。
這靠山鄰水的地方，按理說應該是物產資源豐富，總不至於能餓死人吧？
路上還真被她看到株不算高的香椿樹，都冒著粗壯的新芽，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慾。
怕回來的時候忘了，她便放下背簍，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見，刷刷刷地就掰了小半背簍。
重新將棉布包著的饅頭放回背簍，一抬頭，就從斗笠下看見個人。
「你走路沒聲音嗎？嚇死人！」
黃鶯鶯瞪了來人一眼，手裡的背簍就被搶了去，「你幹嘛呀，被人看見了！」
肖雨順一副這有什麼關係的模樣，背著就往道觀方向走，「我剛才去你家，小狗說你去找道長給你阿姐瞧病，我就趕來了。你一個姑娘家出門也不害怕，找得到路嗎？」
「我怎麼找不到？」
黃鶯鶯就是怕被人說閑話，才專門戴了斗笠，遇到人的時候就低著頭走路，也不算拋頭露面吧。
不是她怕見人，可大環境就是這樣，她不想還沒站住腳跟，就去挑戰那些吃人的禮教。
「你一年出幾次門？我帶你走小路，人少，還快！」
肖雨順也不管她跟不跟，自顧自就拐了彎，往山邊的方向去了。
「你……」
黃鶯鶯四周看了看，見附近百十來米都沒人，才跟了上去。
「你這樣不好，會被人說閑話的。」
她不想在這種時候出別的事情，溫飽都還沒解決呢。
「誰敢說不怕我揍他！對了，你剛才掰樹芽做啥？」
「吃啊，香椿芽你沒吃過？」
「香椿？那東西能吃？」
黃鶯鶯一聽這話，就更奇怪了，「能啊，過一遍水用來炒雞蛋可好吃了。」
「沒吃過，要不，你炒的時候我去你家吃?」
「想得美，」黃鶯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笑話，就算是有婚約也不能天天往自己家裡跑吧。
誰知肖雨順也沒生氣，只說：「這種樹山裡可多了，林子里一片一片的，下次我打獵記得給你帶一背簍回來。」
聽到這話，黃鶯鶯眼睛都亮了，「你多久再進山，能帶我一起去嗎？特別是下了雨之後，山裡好多菌子吧，說不定還有木耳。」
「菌子是不少，可不敢采，要找有經驗的採藥人，怕有毒。」
兩人一路說著話，黃鶯鶯對山裡就越發好奇，到了道觀前，都還沒問出多少信息。
想著改天直接跟肖雨順進山去看看，她也就不著急了。
時間其實還早，找到清風道長時，這位道長剛翻完菜地，還沒吃早飯。
「正好我給您帶了幾個饅頭，道長，您先吃了飯，再跟我去看看我阿姐吧。」
清風把洗完臉的水倒進剛翻好的菜地里，回頭就看見黃鶯鶯那一雙澄澈的大眼珠子。
「你想通了？」
那天這丫頭突然暈倒的時候，清風是感覺到了異常的。
回到道觀，他還算了一卦。
確定黃鶯鶯不是什麼禍害，相反以後的運勢還暗含了利國利民的跡象，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黃鶯鶯把棉布包打開，將兩個拳頭那麼大的饅頭放進清風煮粥的鍋蓋上。
木頭的鍋蓋乾淨異常，借著縫隙里冒出的熱氣正好可以把饅頭蒸熱。
清風道長聽了黃鶯鶯的來意和黃燕燕的癥狀，吃著早飯就把病情分析出來了。
「操勞擔憂許多日，神思不屬，我給你三副安神湯，回去服用便會好。」
黃鶯鶯當即道謝，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一直蹲在菜地邊上不走的肖雨順。
清風會意，朝人道，「二娃，你去幫我缸里挑兩擔水，葯錢就不要你們的了。」
這道士還挺會使喚人。
挑水對肖雨順來說根本不算事，跟黃鶯鶯打了聲招呼就去拿水桶扁擔了。
井就在菜地盡頭，不算遠，不過也足夠黃鶯鶯問出心裡的疑惑了。
「道長，您知道我從哪裡來？」
清風搖頭，「小道士哪有那種能耐，不過是會卜算幾卦，你並非奪舍搶佔，也不是什麼禍害，便罷了。」
能看出自己的不是原主這能力本來也很厲害了，玄學啊！
「其實，我也不記得自己是誰，只記得醒來之時，便在這身體里了。」
黃鶯鶯當然不能真把自己來歷說出來，「我只模糊記得我本來該在別的地方，可具體的又想不起。還有……」
在清風道長探究的目光中，黃鶯鶯有些懼怕地說：「其實我見過這個家裡新去世的三……三個鬼，原本那女兒說是太傷心，又懼怕被退婚，這才不想活了。」
「哦？她當真寧死？」清風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