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午後暖陽
說起來自己確實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奮鬥那麼多年，憑什麼一朝便失去所有？
看懷裡的丫頭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肖雨順焦急問，「道長，鶯鶯是不是生病了？」
清風收回手，「是心病，哀思過度，你先帶她回去歇息吧。她若是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黃燕燕一聽妹妹暈倒似乎是因為爹娘離開太傷心，她也再次落下眼淚來。
倒是放下了東西的黃小狗跪著過來，小小的雙手捏住了黃鶯鶯的一隻手，「姐姐，姐姐，不要走，姐姐，姐姐……」
邊哭邊喊，一連叫了十來聲，黃鶯鶯終於盡全力睜開了眼。
「別，別哭，姐沒事……」
這是全身脫力的癥狀，黃鶯鶯在心裡默默想著自己的情況。
看人醒過來了，送葬的人紛紛鬆了口氣。
都叫肖雨順先把人送回去。
肖雨順看她能說話了，這才稍微放心地將人背了起來，一路往她家方向小跑。
黃鶯鶯趴在青年還不夠厚實的背上，暖暖的身體卻讓她生出一份心安來。
「你別跑，慢慢走，這麼遠跑回去太累。」
她也不是想關心肖雨順，可這一多米的鄉間小路，背著個人跑。
不管多好的體力，那跑下來也夠嗆。
萬一在半路脫力了，她自己哪裡走得動？
「我沒事，那我背著你走。」
肖雨順知道姑娘家重名節，平時他渾就渾了，面對黃鶯鶯他可從來都不敢。
「你別怕人說，我們早晚是要成親的。你就是我沒過門的媳婦，現在背將來背都一樣，不用管那些嚼舌根的。回去也別想不開再生氣，生氣也別不理我。」
「你看你瘦得身上都沒二兩重，回頭我多打些野雞野兔子，等天熱了多摸點魚，都給你吃，咱們養好了。」
明明是原主口裡只會欺負她，到處打架，惹事生非的青年，此刻卻讓她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關心。
黃鶯鶯此刻正是情緒低落到谷底的時候，聽著肖雨順的話，只覺得這人也順眼了許多。
「你真想娶我？」
不知怎的，這話就出了口，也不覺得害臊或反感。
「那還有假，你一出生就是我媳婦。要是換別的人，我理都不理，煩得很，也就是你，沒事就找我麻煩，我還得讓著你。」
「亂說，你明明一直欺負我，我洗衣裳你拿石子扔我，我走夜路，你還扯我頭髮嚇唬我。」
說完，黃鶯鶯自己都愣住了，這些事情居然突然就出現在了自己腦海里，鮮明得就像自己親身經歷一般。
肖雨順笑了一聲，「還我欺負你？我扔你石子提醒你腳邊有癩蛤蟆，怕你嚇到，結果你拿盆潑我一身水。你一個小丫頭走夜路，我不跟著，你不怕啊？」
黃鶯鶯老臉微紅，心神不寧的遺失感漸漸消失，「那你還扯我頭髮？」
「那是看你自己嚇自己，路都看不清了。膽小鬼！有本事走夜路就別怕啊，追我的時候倒是膽子大。」
「那你以後不許再這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惹我生氣！」
黃鶯鶯想，如果自己真的只能留在這裡了，將來嫁人的話，確實找個知根知底的人最好。
至於是不是肖雨順，那還要看他表現了，畢竟他那娘可不怎麼好。
「那我……」陽光里的少年頭一次在黃鶯鶯面前紅了耳根，「我以後不欺負你，都對你好，你可不要再生病，我剛才魂都嚇沒了。」
「你還會被嚇著？」黃鶯鶯臉貼著肖雨順的後背，感受著他背上肌肉起伏。
衣服是普通的粗布，談不上柔軟，卻有股股熱度，十分讓人舒服。
黃鶯鶯太累了，身心俱疲，便閉上了眼睛。
後來肖雨順說了什麼？
好像說他也會怕，怕自己就那麼醒不來了，怕自己又是一病許多天，讓他擔心。
但一直到多年後，黃鶯鶯都只記住了兩樣事：
這個午後的陽光很溫柔；
有個身上很暖和的青年背著自己走了好遠的路，回家的路。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據阿姐黃燕燕說，清風那個道士給她把了脈。
說是哀傷過度，傷了心神，加上最近身體虛弱，才會沉睡過去。
「不用擔心，等她睡醒了好好吃些東西，過幾天就恢復了。如果還有問題，可是來道觀尋我。」
黃燕燕這才沒有給黃鶯鶯抓藥，只是心裡還是擔心著，一晚上也沒怎麼睡。
「阿姐，現在事情都忙完了，我也好了，你吃完飯回去房裡去好好睡一覺，剩下的東西我來收拾就行了。」
黃鶯鶯在熱昨天的剩飯剩菜，回頭就看到黃燕燕那青黑的眼圈。
她自己雖然生病，但到底是躺在床上的，沒什麼操勞，吃飽了，睡飽了也就好了。
可黃燕燕那是累得夠嗆，還日日操心，怕是一直咬牙挺著的。
「今天還要還桌椅，我讓大伯娘他們再到家來吃一天飯，等吃完早飯忙活完，我就去休息。」
黃燕燕說話越發柔和了，那是真沒精神，「今天也不用忙多少事情，你讓大家都幫幫你。」
黃鶯鶯當即就應下，只讓阿姐好好休息幾天，別把身體累壞了。
興許是真的累狠了，黃燕燕剛吃完早飯，便開始發燒了。
燒的溫度也不高，就是斷斷續續地兩天也不見好。
到了第三天，黃鶯鶯也基本把家裡的事情理清楚了，一早煮了點稀飯，蒸了幾個大白饅頭。
哄著弟弟吃了早飯，往懷裡揣了一百多文錢，往背簍里裝了幾個饅頭，就要出門。
「三阿姐？」
黃小狗不安地跟著來到院子里，手指就要往嘴巴里喂。
「乖，你在家照顧大阿姐，姐姐去給大阿姐請大夫，等大夫來看過開了葯，咱們大阿姐就能好了。」
黃鶯鶯知道這麼小的娃娃聽不懂太多，於是又補充道，「姐姐就去找前幾天幫咱們的清風道長，他會給人看病。小狗想不想大阿姐好起來帶你玩啊？」
「想！」黃小狗的手被黃鶯鶯拉出來，不太好意思地背到身後，因為姐姐們說過了，大孩子不能再吃手了。
「想就好，那姐姐這就去。要是大阿姐有哪裡不舒服，我們小狗就跑去大伯娘家找他們幫忙，姐姐一個時辰就回來！」
黃鶯鶯沒辦法，如果黃燕燕持續這麼不退燒，身體肯定是要壞了的。
她不懂醫術，『樹洞"里的常備葯也不敢給黃燕燕亂吃。
還是得找個大夫來瞧清楚了，才好對症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