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聽兵怨帥
晚飯時,麒麟在中堂用神思看到,金朵吃了多半碗粥,中午也是。七天了,九弱照顧金朵七天了,看起來很是順利。金朵用被圍住也能坐起來不倒了。
不大會兒,九弱拿著吃完的食盤出了婚房,來到中堂時,看到麒麟,面含喜色地道:「吃了多半碗。」
麒麟道:「九弱,謝謝你。」
「哎,不客氣。」九弱邁步要走。
「九弱。」
聽麒麟叫她,又站住。
麒麟道:「我明天想和你們一起吃。」
九弱也沒多想,「來吧。」
次日中午,九弱把金朵用被圍坐好,然後出去取飯菜,麒麟一直用神思看著,待看到九弱已經給金朵喂飯,金朵吃了,他站起身。
婚房門一開,麒麟邁步向桌邊走來,臉上有種淺笑,那是麒麟故作輕鬆的樣子做出來的。
「金朵,你吃飯了,九弱這幾天一直在和我誇你吃的真好。」說著,他在桌邊坐下。半轉身對九弱道:「我來喂吧,你這頓歇歇。」
九弱自然就把碗遞到了麒麟手上。往旁邊一退身,讓出床邊臨桌的空地兒。
就見金朵看了九弱一眼,立刻把眼閉上。
麒麟端著碗,邊調著匙散粥溫邊道:「金朵,你也能吃飯了,還是我喂你吧,九弱也有事務,也不會總守著你的,來,我們吃飯。」
麒麟把粥匙送來,金朵卻閉著眼聚著眉不張嘴。
站在一旁的九弱看金朵好像不止是閉著眼,似乎她——很緊張。
金朵心道:「你喂我,然後九弱就會離開,然後你又會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瘋打我。我不吃你喂的,我要九弱喂,一直要她喂,要她一直在。」
也就僵持了一小會兒,九弱道:「還是我喂吧,金朵喜歡吃我喂的。」說著從麒麟手上又取回粥碗。
麒麟干坐晾著,無奈站起身,走出婚房時臉上像凝了層冰。
飯吃完了,九弱出來,又是在中堂。麒麟的面色已經恢復正常。
「九弱,我已養傷無有大礙,軍營現在授課,我深覺還是親自去課堂聽效果好,所以我想明日起去課堂上課,金朵,就煩請拜託九弱幫我照顧可好?」
「行,你放心,保證照顧好。」
「金朵。」麒麟有些深沉地道:「她每日全賴你喂她的兩頓飯,我喂如何就是不吃,她已經缺了早飯,仙子若能讓她多吃,定要助她早日恢復。」
九弱不覺笑了。「你就放心吧,怎麼如此婆媽起來。我答應你,定把她照顧到復原。」
麒麟高興地雙手抱拳作揖道:「謝謝九弱仙子。」
轉天,九弱正在屋裡陪著金朵,就聽兵士在婚房外道:「九弱仙子,有仙請見。」
九弱對呆躺的金朵道:「你看書解會悶兒,我去去就回。」
出了婚房,九弱問兵:「誰找我?」
山藥兵答,「是軍營的小乙將。」
九弱很是意外,心道:「不認識呢,他來找我做什麼?」
見了面,「不知軍將找我何事?」
小乙將抱拳施禮,「軍中有一事要有勞分水使幫忙,元帥命我求請分水使,去了水宮,水君說仙使在此,特來相見。」
「何事請講。」
哪知小乙將答:「仙使需與我同去軍中相告。」
九弱回頭看看葯仙宮,心想:「這照顧人呢離開……,可是軍營的事又不能托延。」她看到四個兵現在都站在旁邊,於是交代道:「我與小乙將去處理事情,處理完就回,我不在你們守好金朵。」
「是!我們的職責就是看守夫人,保證不讓夫人離開!」
「誒!夫人現在跑不了了。她病了。」
「是啊,我忘了。」
九弱覺得這話怎麼聽著有點奇怪,小乙將等著呢,也就沒多想就一起離開去了軍營。
小乙將將九弱帶到一座山上,懸停在空中。軍營浮山是個大盤九瓣花形,八部天兵每部佔一瓣。而腳下這一座正是元帥和部分軍政部門占的第九瓣浮山。
小乙將道:「元帥將在此設做第二次軍演的戰場,根據沙盤,我們已將山川河域製作完成,仙使請看,」說著一指側向的一處,「這裡是一個斷谷,我們做完注水,調來的水量遠遠不能達到原定的谷水蓄量要求,現在,想請分水使幫忙看看,這裡若如不變還要準備多少水,仙使可否幫忙調配,如果無法調配,便得報請元帥修改沙盤。」
就見九弱從空中落下,站在山上后,一注水澆在土面上,挽起袖子就開始和泥。
小乙將也落站在到山上,有些吃驚地看著九弱的行為,道:「仙使,這……我來吧!」
九弱蹲在地上滿手泥忙道:「不用,還是我親自來。」
見小乙將在邊上幫不上忙又有些局促的樣子,九弱道:「軍將可以先去操練場等候,我判好了去告知軍將。」說著,對著山下的操練場一翹下頦兒。
小乙將眼神動了下,答道:「我還是在此吧,——只是陪同。」小乙將這樣說是因為剛才九弱讓他走,他認為九弱可能覺得他在監督她。
不大會兒,泥和好了。
九弱向山谷中一指,那谷中的水「呼」全飛上天空,晃動地懸停在空中,好大的一塊。
調幹了水,九弱捧出一把泥,往空中一拋,隨即一指,那一捧泥立刻分出無數的泥滴懸在空中,九弱手向谷里一指,無數的泥滴「刷」分散地射向山谷。
稍待片刻,九弱手一提,無數的泥滴飛出山谷,在山上方的空中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形狀,就像半個長脫了腰的瘦長葫蘆瓢,豎切橫倒在空中。——那正是山谷的實際形狀。
九弱又捧起一捧泥,在空中化出無數泥滴,然後往葫蘆瓢一指,這些泥滴立刻奔赴而去,完全粘在先前的泥滴上。九弱手臂往旁邊一移,無數的泥滴從葫蘆瓢上飛出,在空中又出現了一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巨大葫蘆瓢。
小乙將靜靜看著,「哦,原來後邊一捧的泥滴是把前邊的形狀複製的。為什麼這麼做呢?」他心想。
就見九弱對著后形成的葫蘆瓢一指,這眾多彼此有間距的泥滴迅速聚攏,越來越聚,但是形狀不變,直到最後聚成個人頭般大。而且光膜一鍍,似乎成了個容器。
九弱一指水,立刻空中的水注進了這人頭般大的小葫蘆瓢中。九弱又把水抽出往空中一散,水滴就像站排一樣,在空中排出一張方正的水滴網,亮晶晶,很是好看。
九弱叨念著:「六二十四水標滴。」
小乙將竟道:「六二十四,我記下了。」
九弱看了他一眼,轉回頭接著操作。她對小葫蘆瓢一指,立刻小葫蘆瓢變了形狀,它變成了個球形,似乎比方才葫蘆瓢時人頭大要微微小了一點。
緊接著,對先前的巨大的泥滴葫蘆瓢一指,這葫蘆瓢也變成了球形。然後就見九弱把小球穿透進入大球,直到來到同球心位置停下,九弱量取了兩球的半徑。
根據球的容積量算式為三分之四兀半徑之三疊,九弱很快算出那巨大的葫蘆瓢需要的水量,也就是山谷需要的水量。
「一千八百七十四吉八千六二億三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四百九十三水標滴。」九弱道。
直到現在,小乙將才明白九弱為何開始時做了兩個泥滴葫蘆瓢,不只複製,還有葫蘆瓢化成球應該是等體積轉化,最後利用大小半徑比、體積比算出山谷蓄水量。
做完一切,九弱往天空一揮手,所有的水「呼」落回山谷,巨大的泥滴網狀球也「噗」紛落而下,在二人面前像落了場泥滴雨。
九弱道:「現在水量不及滿谷水量的十二分之一,如果一定要使用此山谷,需要調取凡界一年的雨量。凡界一年全界無雨,此事甚大,我得報告水君,請水君報請天帝指示。」
小乙將聽到這兒,道:「此為我軍部行事,當由我軍部報請,這樣,仙使可否等我須臾,我這就去報告元帥,給仙使個回復。」
「也好。」
小乙將「刷」原地消失,他近帥帳報告了天帥,天帥「刷」原地消失,現身在雲霄殿。
九弱站在山上等候,就見腳下這處山根一處營帳,總是有兵士一瘸一拐,或是吊臂佝僂地走進走出。九弱甚是奇怪,怎麼這軍營的兵士是這樣的?!九弱不知,這裡正是軍營內屬醫療站。
眼見三個兵士彼此攙扶著一晃一搖的走到營帳斜後面的一處大石旁,費勁地坐下來。九弱「刷」一下原地消失。她現身在那大石后的一棵粗樹后。就聽這三個兵氣怨的聊著。
「再這麼下去,我看我到不了退役就得交代在這兒!」甲兵道。
「那咱又有啥法,趕上個這麼個新帥——」乙兵道。
九弱心道:「嗯?新帥,他們是對麒麟氣怨?」
「——要不咱換二部去吧。」乙兵道。
「你是第一天當兵嗎?竟說胡話!」丙兵道。
「誒!我聽說一部他們要寫簽名報告不用此練兵法。」丙兵道。
「唉!」甲兵重重地嘆了口氣,「沒用的。——我倒是覺的辦法可行。」
「什麼辦法?」乙兵道。
甲兵抓住乙兵的大手指,「這樣。」做了個掰折的動作。
「真行嗎?」乙兵自己試了下使勁,又鬆開,「實在不行我就掰折,我下不了手改日練兵時,你別告訴我直接給我斷掉。」
九弱一聽,這是要通過自殘來逃避練兵啊!
丙兵道:「別想了,你這是故意逃避軍責,軍法處置會死的。」
乙兵叫道:「那怎麼辦?!就活活被那隻獸累死?!他一道令下,不管不顧,下邊兵士練得這麼苦,他也不體察,定得那麼狠!想他當時贏天帥我還心裡高興,可惡,我現在巴不得他死掉好改人當元帥!」
「上邊不發話,咱們也就得挺著,看看,這腳,這肩膀,都累傷了,哪天抬不起槍了也就提前退役了。」丙兵道。
「但我知道有幾個兵通過砍傷手臂退役了。」甲兵道。
「那是就幾個,股長編長將軍都沒意識到他們使詐,你看大家都這麼干還行不行?!」丙兵道。
「不行,我受不了了,就算被識破逃避軍責我也要試試,後日,後日回營操練你就斷了我手指。」乙兵道。
九弱心道:「竟然真的要鋌而走險!那麒麟的操練定得果真那麼狠嗎?聽意思好像軍中已然醞著恨怨麒麟之氣。」
「死獸!我歇過這三天假可怎麼活啊!死獸!」乙兵恨怨地罵著。
「你莫要罵了,罵若能離開軍營大家都罵了。我勸你還是再想想,如若真要斷指,被發現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丙兵道。
九弱見小乙將從天空飛來,她忙在樹后消失,重出現在山上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