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審案動官
「叫阿左。」
阿左在初三進門時他就醒了,初三回頭對坐在門邊長椅上的阿左叫道:「太子叫你。」
阿左忙來到床邊,尚烈撐著床坐起來,睜開他那澀澀的眼皮道:「你去買早飯,簡單點兒,大家都吃,帶阿春去,快些回!」
阿左走後,初三道:「太子,昨天我請眾鬼幫拿兇犯時許諾,今早給他們一頓飽飯,您看哪飯多?!」
尚烈眼神恍惚沒睡醒地答:「凡界494國,每個國或王或帝都有一個,為了彰顯尊貴,個個奢侈,讓他們去王宮皇宮,帝王用完膳,他們盡食!」初三真沒想到,自己還有些犯難,尚烈迷糊的張口就有解決之法。
「唉」,尚烈把眼睛稍微睜開大些,接著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這沒爹沒娘的留這頭髮也沒啥用。」說著,用手抓過自己的頭髮,往其一指。
一束黃光射向頭髮,就見「刷」一團黃色的光球懸在面前。
「拿布!接著!」尚烈道。
初三趕忙奔到柜子旁,扯出一個包袱皮兒,返回到床前。
尚烈把光球往布皮兒里一指。無數閃著黃光的小針落在了布皮兒當央。這小針真齊出,都一寸長!
「告訴他們,領頭的拿一根,進皇宮,皇王吃完開吃,吃完把針放在桌上,我會善後,這一共494根,不可帶走私藏!」
「是,太子,我這就出去發給他們,交代好。」初三看了眼尚烈垂在身前短了一截的發梢,轉身出去。
這天,凡界的494個王宮和皇宮,早膳前,每處都是一個鬼打頭舉著一枚一寸長的小黃針,身後呼呼啦啦跟著一群鬼飄進了宮殿,準確地說是御膳房。
帝王吃完,他們就衝下來,一頓胡吃海塞,周圍的宮人卻都定在原地,直到吃完走人。小黃針一閃,宮人們才解凍。可是他們看到每個盤盞都食物被吃的乾乾淨淨並未表現出吃驚。因為他們的記憶被嫁接了。在他們眼中,這些盤盞里還如往常一樣是有吃剩的食物的。
只是當他們想接著吃剩下的御膳才發現,看得見,卻抓不起來。不消片刻,連看也看不見,全消失了。
「唔啊!」夕弦抻了個懶腰。
「你醒了,快起來,吃飯了。」尚烈衣裝整齊的坐在床邊道。
「我還沒洗漱呢。」
「水來了。」初三端著盆送到床前。
阿左已經回來了,熱騰騰的大包子擺在桌上。尚烈顯然先洗漱過了。夕弦洗漱完畢,兩人移步桌邊,加上初三阿左阿春阿冬,六人吃早飯。就著混沌,豆花,包子山眼見矮了下去。
正吃一半,外邊轟隆隆,接著就是嚎哭聲衝進了耳朵,聽起來不只一人。「我去看看!」初三扔下正吃的包子就出去了。
不大會兒,回來道:「來人也是昨天中毒的,是昨天在這吃飯的,死了,今早家屬抬來找店家算賬的,剛才砍了一根壁柱。」
「那九個人都活著呢吧?」
「我設了結界,都活著。」
尚烈把嘴裡這個包子吃凈,也不知飽沒飽。「去街上喊一圈,讓大家都來聽審。」阿冬出去。
「夕弦你就在房裡休息,外邊上午會很亂,就別出去了。」
「好。」
尚烈推門出了房間。他看到九個人被安排站在一樓上二樓的樓梯半腰平台上。每個人都被繩子捆得像一個線軸一般,只有頭露在外面。其中還有兩個在哭,不停的喊著「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一樓的地上對著樓梯擺著二十幾個覆著白布的擔架,不用說都是死的。廳里全是人,幾乎沒什麼縫隙。他們舉著木棒,凳子,插子,各種工具咣咣咣咣的砸結界屏。
在二樓的樓梯口和一樓的梯口處,初三設了接通四壁的結界,任這些凡人多麼憤恨,揮舞著武器,也沖不破這道透明的屏障。
尚烈沒想到會這麼多人,看來剛才初三怕打擾吃飯沒詳說。..
尚烈圍著二樓四方形的圍廊移動著步子,最後他在一個正對九人的位置停住,居高臨下的看著九人道:「去搬把椅子。」阿春把椅子搬來。尚烈四平八穩的坐下。
身後的門「吱呀」一開,一個少年抱著罐子衝到梯口捶著結界屏,「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尚烈對二十幾步遠的少年道:「這個時間救不回來就救不回來了。」
少年堆坐在地,罐子也滾在地板上,哭著:「如果是我贏了,就不會你吃飯菜了,應該你吃零食的,為什麼我輸了,為什麼!」
尚烈撤回看少年的目光,道:「初三,審!」
身旁的初三拍了三下掌,「安靜。」
樓下的人尋聲看向二樓,漸漸不再有說話聲。
「昨天中午有多人在此間吃飯中毒,甚至死去。我家公子今將此間掌柜和八個廚夫全部抓獲,定會審個清清楚楚,讓大家聽個明明白白。望大家保持安靜。」初三開始道。
話音剛落,那哭的二人爭著道:「不是我!」「不是我!」
初三就著問:「那你二人覺得是誰?」
「是他!」兩個人都對著排在最左邊的那個胖人道。
那矮瘦的道:「昨天中午我們做菜,他干一半就走了,後來我們還沒等做完飯口,就有人中毒。」
「對!完我們七個和掌柜的看,這要找算賬肯定找我們我們就都跑了。真不是我們啊!」
看著這兩位,尚烈道:「你們說的那個——」說著指著把頭的胖人「他和你們七個和掌柜的有仇嗎?」
挨著第一個哭的人旁邊的說話了,「他和掌柜的吵過架!」
「掌柜的!哪個是掌柜的?!」初三問。
最右邊的人答話:「我是。」
「為什麼吵架?」
「他找我要長一兩的工錢,我不同意,他就和我吵。蔡頭,是不是你!你說!下毒的是不是你!」他對著另一頭的胖子喊!
胖子怒道:「你們血口噴人!不是我!」
「肯定是他,他走時說和掌柜的請假,我問過掌柜的,他根本沒請假。」
「是他!肯定是他!」幾個人都指控胖人。
「你們誰看見他下毒了嗎?」尚烈問。
幾個人安靜下來,「我灶離他遠,沒看見,小李你離得近,你看見了吧?!」挨著胖人的問挨著掌柜的人道。
那小李很是猶豫,「說,你快說!」大家都看向他催促。
小李道:「我忙著做菜也沒怎麼瞅他,我沒看到他下,是不是毒,但是有一個他端菜轉身,我看他手臂的姿勢有點奇怪。還,還有他昨天有的料沒用我拌的,用他自己拌的。」
胖人搶道:「誰拌的不都是廚房的料!」
尚烈道:「他們也說半天話了,每人給他們一杯水喝。初三去送水。」說著,尚烈一抬手,往初三手裡懟進一顆藥丸。用很小的聲音看著初三說,「給胖子。」——那是能讓人說實話的「吐真丸。」
尚烈又對旁邊的阿春說,「喝完水,把他們的繩子都解了。」阿春隨初三走去。
不知什麼時候,二樓的圍廊也有很多住客走出房間,站在圍廊上聽審,而一樓的門口處,許多人聽說了這事,也來看熱鬧,門口甚至到門口的街上這塊兒都站滿了人。
初三端著從夕弦房間水罐倒的九杯水,托著托盤進了二樓口的結界,每人一杯喝下,然後跟著的阿春把繩子全都割斷。
就在大家繩子剛落地,胖人就開始說話:「我,蔡頭,是廚房的廚頭!我讓他給我長工錢他不給我長!」
大家都扭頭看向他,胖人很吃驚自己說話,他用手捂住嘴巴,可話還是源源不斷說出來,而且還很橫。
「我既然開口了,你就得給我長!不給我長就是看不起我!讓你不給我長!看我怎麼報復你!」
掌柜的還是不可置信的道:「真是你?!你就顧你自己,你想沒想過我啊,我家這是老店的,我爹交給我,我給大家的工錢很公道的,你去打聽打聽,啊?!你一開口你一個人長一兩,那其他人長不長,多少都長點吧,你們看不見長的多,我這可少一大塊啊,我一個月掙多少?你別忘了我身後那也是一家子人那!」
「和我有什麼關係?!」胖人接著橫道,「你不給我長,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告訴你我等這天等了一年!你不是開店嗎?我斷你的飯道兒!」
賴以活命的收入就是飯道兒的意思。
掌柜的氣得發抖,走到胖人跟前揪起胖人的衣服,「你講不講理啊,你恨我,你沖我來,你對客氣撒什麼氣,他們都是無辜的!」
「他們是因為你死的,賴不著我!」胖人吼道。
掌柜的和蔡頭扭在一處,掌柜的要氣死了。
就聽尚烈開口道:「既然已經清楚其他人和此案無關,留下這蔡頭放了其他人各位鄉親不會有異議吧。」
現在這是明擺的,那八個是掛拐的,人們都沒說話。
「初三,把其他人放了。」初三和阿春扯開掌柜的,八個人被阿春領到二樓圍廊上。
那個哭包兒奔到尚烈跟前,道:「謝青天大老爺明查。」尚烈一指遠處,「站那邊去。」
下邊現在就一個胖人蔡頭,尚烈道,「說說吧,你是怎麼下的毒!」
「我用莽草代替大料——」
「嘿~!,眩暈麻木,腹痛昏厥……發作時間稍緩——」尚烈在頭腦中立刻反應到。
「需要加桂葉的我加夾竹桃葉——」
「嘿~!,噁心,呼吸麻痹,神經紊亂,毒性強——」尚烈腦中反應到。
「炒菜都加些苦葫蘆絲丁,再做咸點——」
「嘿~!嘔惡,腹痛,惡寒,下迫,發作急——」尚烈想。
「擺盤的邊上我用白蘿蔔加腐乳湯——」
「嘿!!!白蘿蔔破氣化痰,腐乳湯並無壞處,但是合在一處,加之前幾者,壞處甚大,它使各物,吐不得吐,氣不得運,毒固腹中,寒逼四肢,痛不得解,動不能動,神昏逆厥,只能等死!!!」尚烈「騰」站了起來,「這是個什麼人!!!」
蔡頭還在不停地說著,「湯里我加蠶豆和一滴彩蘑菇汁同煮……翡翠面我兌了魚膽……」
「他本是做飯的廚子,卻用毒物運用克逆之理殺人!想我一個葯仙都被他毒了,這人太毒太可惡!!!」
尚烈站著,一句一句把剛才想的「嘿」後邊的說出來,「莽草,可致眩暈麻痹,腹痛昏厥,夾竹桃葉可致呼吸麻痹,神經紊亂……你本是做飯的廚子,卻用毒物運用克逆之理殺人,實在可惡!!!」
在場的人隨著尚烈的解釋全聽懂,恨的牙咬得嘎嘎響。
「初三,解開!」尚烈冷冰冰地命令道。
繩子早解了,這肯定是就剩解結界了。初三一揮手,結界屏消失了。
尚烈嘴唇輕動,從牙縫裡擠出來三個字:「殺了他!」
那眾人也不知聽沒聽到尚烈最後的三個字,結界消失即瘋了般湧向半腰的樓梯平台,二樓圍觀的人也衝下樓梯口,胖人立刻淹沒在無數人揮舉的拳頭中。
上下兩面的人都涌到樓梯和平台上,只為親手揍這禽獸!
「轟!!!」樓梯塌了。無數人從樓梯側邊摔下,可爬起來仍找那胖人想再打他幾拳。
就這時,一聲吆喝:「都讓開!」門口撥開人群進來一隊官差衙役,那役頭看看二樓的人們。
此時樓梯已經脫離二樓,整架側躺在地上。
役頭叫道:「奉老爺命,今日有人在此聚眾鬧事,一樓的人全部帶回衙門,此樓午時查封,樓內人,午時前全部撤出。未撤出者,帶回衙門問罪!」說著還看看尚烈幾人。
這,在場人誰也沒想到。看來官役是有備而來,不光人多,還帶了鏈子,不由分說,一樓的人能動的全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