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入住東屋
尚烈看著樓下,差役們不顧人們的分辯,「是這店的廚子毒了我哥我才來評理——」,「是啊!——」,也不顧人們的喊冤:「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做——」
「去跟老爺說去!」差役喝道。
「我就是在門外看熱鬧的——」
「我是路過的——」
初三道:「是不是不太對啊太子。」
方才,盛怒的人們衝上來一頓暴揍,把胖人蔡頭當場打死,可也因為人多,使得內圈的人因為擁擠有幾個人被擠壓而死,另有幾十人不同程度受了傷。
現在這樓下,差役帶走活人就罷了,連死人也全抬走了,空蕩蕩一片,就連街面圍觀的人也都帶走了。
看了眼門外,門口有差役留守著,尚烈看罷思量著:現在下二樓的樓梯已斷,這不是明擺著一會兒午時二樓出不去的人也要被抓去衙門?!
「初三,你得被他們抓去?」尚烈看著初三道。
「太子,——我明白!太子和小姐——」
「不必擔心,替我看看這老爺要幹嘛!」
就見初三「悠兒」從二樓飄落一樓,趕到門口,大叫道:「差官!我也在一樓來的,剛上二樓樓梯就塌了,我這剛爬下來,快,帶我回衙門。」
差官心裡好笑:還有主動趕著進衙門的。指著一個人道:「把他綁上,帶走。」
二樓的人有的和死去的親人告別哭泣,有的收拾行囊,有的痴獃呆苦笑,遊魂一樣走在圍廊上,有的清醒的已找圍廊拐角的柱子開始往下順。
尚烈進到夕弦屋中,夕弦正坐在床邊。尚烈走過來坐到對面。
「夕弦,這家店再過半個時辰就封了。」
「嗯!我知道。我在這兒——其實住了許多年了。」夕弦看著周圍似有留戀。
「夕弦,一會兒這就封了,你打算去哪兒住?」
夕弦停住環視的目光,「再找一家店唄!」
「不行!!」尚烈斷然否決。
夕弦被尚烈強硬的語氣弄得有點懵。
看著稍顯疑惑的夕弦,尚烈認真地說道:「這一家因為廚子沒長工資心生怨恨下毒,那再有一家也這般怎麼辦?!我這次是離這兒近趕過來,如果是離得遠就是我有通天醫術也救不回你,不能再住店了!」
「那——」,夕弦好像沒了主意,畢竟在凡界她一直是住店的,「那不住店現在找房也找不著啊!」..
「夕弦」,尚烈忽覺心中慌跳,他舔舔嘴唇先,「我有些話想告訴你。」夕弦愣愣看著面前的尚烈:他怎麼看起來有點,有點怪怪的?夕弦心道。
「我自從在荷塘邊第一次見你,我就想常常能見到你,我知道你住客棧,我在我府里特意把東屋騰出來讓初三裝修好想請你過去住,但是我怕你嫌我初次見面就往家裡請人嫌我猥瑣對我印象不好,我也怕你是大家小姐住進來你會怕被說閑話,所以我沒敢找你說。
我在府里因為這事門都沒出想了一個月。
夕弦,真的,我把房間早準備好了,我西屋,你東屋,我保證我絕不侵犯你,還有你有絕對的自由,你不要去別處住了,去我府里吧,只要我們清清白白就不會有閑話,你要是覺得免費住心不安你可以租,一年一文——」,
夕弦突然接收這麼多話,開始有點愣,後來她就在心裡笑,臉上綳著,「一年一文不就是白住?!」想想前後,「啊~,他這是把所有情況用話都堵全了呀!」
尚烈一把抓住夕弦的一隻手,「夕弦,你別去客棧了,我府里用什麼都方便,你住客棧想彈箜篌還得飛去月心亭,住到府里你想什麼時候彈就什麼時候彈,我知道我們認識的時間短,可是你住進去就可以長時間,而且隨時觀察我考察我」,最後尚烈突然晃了兩下自己手裡夕弦的手,臉色噴兒紅地短聲道:「小師叔,去嘛!」
看著眼前尚烈有些焦急的神情,忽這短短的一句,夕弦掃了眼自己的手,——咦!是何時被他抓住的?!又看向尚烈,紅紅的臉,和那語氣,「他,他這是在撒嬌?!」夕弦腦袋「嗡」一聲,她猜對了!
她心裡湧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又慌又喜悅的感覺。——怎麼被男生撒嬌的感覺這麼奇妙!她在這一瞬,眼睛暈乎乎大了一大圈,小藍臉不覺也瞬間變成淡紫色。
就在尚烈急切又渴望地等著夕弦回答的此刻,門一開,阿左進來,「小姐我收拾好了,小姐——」,阿左看見尚烈正攥著夕弦的手,兩人面色皆……
「出去!!」尚烈大叫一聲。
「我是來給小姐收拾東西。」阿左說完看向夕弦。
尚烈立刻醒悟過來:這是夕弦的僕從,打狗還得看主人。
夕弦往回拽手,尚烈不撒,夕弦拽不開就不拽了,看著阿左道:「太子說他府中有空房邀我去住。」
尚烈心道:你是小姐你和他商量什麼!可他又不能對夕弦這樣喊,他低著頭緊緊的抓著夕弦的手。
這大概是尚烈此生第一次「忍」!
「啊!好疼!」夕弦叫道。
尚烈一驚,想是自己不覺間加了力弄疼了夕弦,他忙抬頭看夕弦同時鬆開手。
「我看行,再有兩刻就午時了,我們去太子府比去哪裡都安全。」阿左道。
聽阿左這樣答,尚烈真想擁抱他一下,剛才對他打斷生出的惱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立刻動手,很快東西就收拾好來到門外,尚烈定住所有人暫封了六識,把樓梯接回原樣,幾個人沒飛,走下樓去。
尚烈和夕弦還是虛,阿左雇了輛車,車一顛一晃的駛向尚烈府。
車內,尚烈和夕弦並排的坐著,尚烈嘴咧耳丫子就一直歪頭看著身邊的夕弦,夕弦轉了兩次頭看他幾乎就沒變樣,小聲道:「我說你咧半天嘴了不累呀?!」
尚烈沒說話,卻眉飛眼笑嘴咧的更大。
夕弦心中好笑:「這面前這人有時真就像個孩子!在妖界時他聽到靈力就剩一百年,那是馬上臉轉陰要下雨,這玉碗怪把他打摔在我身上時——」,夕弦眼前又出現了尚烈傻傻的看著他自己摁著她胸的手,「那樣子簡直呆透了!」
夕弦想到這兒,不禁覺得臉上發燒,「真是,我怎麼想到那裡去了!」偷偷瞄一眼尚烈,羞澀地道:「你真不會欺負我吧?!」
尚烈笑著答:「你這樣問是希望我欺負你呢還是不希望我欺負你呢?!」還「嘿嘿」了兩聲。
夕弦翹了下上唇,「我怎麼感覺我好像羊入虎口了呢!」
「不至於!額~,應該是兩隻小羊開始快樂的玩耍。」
進入前廳中堂後向右一拐,夕弦一進東屋:「嗯!這屋子布置的可真好。」夕弦回過頭對尚烈施了一禮,笑著道:「以後可要打擾太子了。」
「啊呀,你不要和我這般客氣,也不要再叫我太子了,我家就是你——」尚烈咧著嘴急剎住,左手一擼後腦勺,看著夕弦尷尬的「潶~」笑了下,心道:「這話好像說早了。」
阿左把夕弦的東西往屋中搬,阿春阿冬也幫忙。
「他們搬物還要忙掇一會兒,不如到我屋裡參觀一下?」尚烈詢道。
「好啊。」夕弦答。
尚烈對抱著奩盒進來的阿春道:「阿春,搬完你帶阿左了解一下府內構置,然後做飯,飯好叫我。」
「知道了太子。」阿春應道。
尚烈和夕弦一起出了東屋,跨過外屋,穿過中堂,進去西邊的外屋,再里走進了尚烈的房間。
「哇!」夕弦一進就驚嘆的叫了聲,「你這是遊樂場加博物館那!」
尚烈的房間擺了許多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夕弦拿起一個圓筒,放在眼前,轉動著,裡邊花花綠綠的花變換著形狀,「我小時候玩過萬花筒,長大再沒玩過,啊~這得有多久了。」夕弦眼睛沒離的道。
「你喜歡送你。」
夕弦眉開眼笑的轉過頭,攥著手裡的萬花筒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她接著向前走,又看到一個木頭雕刻的小偶人兒,夕弦立刻拿起小人兒把萬花筒放在了擺小人兒的地方。
這小人兒紅帽紅鞋紅腮幫兒,一根竹棍兒上有四條線分別系著偶人兒的雙手腕和雙腳腕,另一根竹棍兒則系著小人兒的頭頸和腰,夕弦左右兩手一手一根上下一動竹棍兒,小木人就手舞足蹈搖頭晃腦的動了起來。
夕弦不自覺的就呵呵哈哈地笑了起來,「呵呵呵哈,你從哪淘來的,哈哈哈哈!」
「喜歡嗎?這也送你。」
夕弦搖著手裡的小人兒,掃視了下整個屋子:「要不你把這些都送我!」
尚烈都沒猶豫:「行啊,都送你,我一會兒讓阿春都搬到你房間。」
「你還真送啊?!」
「啊!只要你喜歡,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摘下來給你!」
夕弦一下覺得內心溫暖無比,她看著尚烈軟聲道:「星星月亮就不必了……」夕弦眼波含情地羞道:「……這個送我就夠了。」說著用手裡的小人兒輕點了下尚烈的衣服。
尚烈低頭看,那被點處正是心的位置。尚烈的心跳極速加快,他又想抱夕弦了,可他抬起兩隻手……,終是都抱在自己的頭上,假意的撓了撓。
夕弦嫣然一笑,邊向前走邊道:「說好了,這些玩具都是我的,也不用搬,就放你這兒,你可得保管好,我會常常來檢查的。」
尚烈的心中「噗!!!」好大一笑:她這以後來找我借口可是現成的,這個丫頭——越來越覺得這是給我準備的,對口味!
夕弦來到一個側面的木架處,一眼看到木架梁高處掛著兩個風箏,是兩條紅金魚。「兩條紅金魚,他和誰放過這風箏嗎?我直接問是不是不太好。」夕弦心想著。
尚烈見夕弦看得出神,問道:「喜歡放風箏嗎?」
「我從小到大從沒把風箏放起來過。」夕弦看著紅金魚道。
「真是笨蛋!」
夕弦歪頭不服氣地道:「你不笨蛋你放起來過?」
「我何止放起來過,我是第一次放就飛斷線了。」尚烈驕傲的答。
「哼,」夕弦輕輕一翹嘴,又羨慕又嫉妒的看著尚烈,「也不知這兩個風箏是誰的?」
尚烈有點莫名的答,「是我的呀,哦,現在是你的。」
「你能放一個風箏,還能同時放倆?」夕弦自顧往下問。
尚烈腦袋突然感覺這對話好像有點兒別的味道,他試探的問:
「你想知道我和誰放過這風箏嗎?」
「不想知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尚烈看到夕弦答的倒是乾脆,可是卻不作聲等著,分明是等他主動坦白。
尚烈笑嘻嘻從夕弦身旁來到她面前,他一指風箏,「這風箏我從買來就掛在這裡,一直沒放過。」
「真的?」
「真的。當時我在風箏店看風箏時店家說:如果和喜歡的人一起放這風箏,飛天再下來,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我就買了,備著,要不過幾日你我都恢復了我們一起放風箏?」
尚烈從夕弦的臉上明顯的看到,聽了他的話,夕弦的表情重新明媚,還變得甜滋滋的。
「也不知這風箏扎的結不結實。」夕弦似有擔心地道。
「結實!我保證!」
「好!那我們改天放!」夕弦高興地答道。
尚烈心道:女生的心思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