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是個祖宗
淡定又荒唐的答案。
男人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
「...」
顧瑤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反倒是給她整不會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怎麼,又不想結了?」
看著眼前這個一愣一愣的小姑娘。男人低沉沙啞的輕笑中琢磨不出異樣,許是一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
「想的想的,但是你可想好了,婚姻可不是小事,即使是兩年的臨時婚姻,我們也得認真對待的。」
雖然她覺得他答應得很詭異就是了,可是,老實說,對方不喜歡女人,反倒是讓她很安心,畢竟,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就已經暗暗地下定了決心,這輩子,不戀愛,不結婚。
「叫什麼名兒?」
男人似乎並未在意顧瑤的話,自顧自的問道。
「我叫顧瑤。」
顧瑤突然想起來,到現在為止,他們甚至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只是對方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瞳孔不自覺地微微收縮了一下。這是顧瑤今晚第一次,在他的眼中覺察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漂亮哥哥,等瑤瑤下次來,給你帶糖果好了,用閃亮亮的玻璃紙包著的那種。"
一個脆生生的聲響飄進了秦關的腦海里,他自嘲地笑了笑,骨節分明的手指取出一根煙,咬進了口中。
「你們女孩兒,名字里都喜歡叫個『瑤"字么?」
顧瑤看著他的動作。
老煙槍。
她不動聲色地又坐遠了一點。
「你還認識有誰的名字里也有『瑤"字嗎?」
「嗯,認識一個女騙子,名字里好像也有個『瑤",只是不知道是哪個『瑤"。」
「...」跟女騙子同名有讓她知道的必要嗎?
他到底會不會聊天?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秦關。」
「哦...」
「怎麼?」
「我認識一個人渣,他也姓秦。」這倒是真的。
原來知道一個人跟某個壞蛋有共同點真的會忍不住地分享出來。
「呵呵。」
秦關前傾向顧瑤,他的身型很高大,背著鋪灑而下的月光,顧瑤覺得自己完全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
失去了黑夜中微光的勾勒,黑暗中,只剩下他那雙鷹一般鋒利的眼睛。
「我不喜歡貧嘴的女人。」
「...你是不喜歡女人吧。我不貧你就喜歡了?」
麻了,毀滅吧。
不知是時間問題還是激素問題,顧瑤現在的腦子已經完全處於低落期,完全調動不起情緒了。
碰了壁的秦關默默地靠回了扶手上,他將煙咬回嘴裡,思索著有必要教一教眼前的小姑娘,他的規矩。
「我們現在算是未婚夫妻了吧。」
「嗯。」
顧瑤乖乖地點了點頭。
「過來,給我處理傷口。」
語氣有些霸道,不容置疑。
「好。」
小姑娘乖乖地起身,就向他湊了過來,認真的模樣像極了自投羅網的小兔子。
「能自己把衣服脫了嗎?」
顧瑤居高臨下地看著秦關。
「難。」
秦關試著動了一下,隨即倒抽了一口冷氣。除了見血的傷口,他身上還有幾處暗傷。
顧瑤低頭打量了秦關一陣,找來了臨時藥箱。
她坐到他的身旁,彎下腰去幫他解開襯衫上的扣子。
隨著她的湊近,秦關只覺得一股淡淡的甜膩的味道沁入了他的腦中,像是嘴裡突然被塞入了一顆奶糖。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恍惚,要不是現在他已經疼得連指尖都麻木了,他說不定會抬起手來觸碰一下小姑娘的微卷的髮絲。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聞不得女人的味道,也不喜歡被女人近身。可是面對眼前這個小姑娘,他居然全然生不出厭惡的感覺,是因為自己受了傷的緣故嗎?
顧瑤解開了扣子,小心地褪下了他的衣服。手指觸碰到他的皮膚,涼得可怕,想來是失血有些多。
寬肩窄腰,紋理清晰的肌肉上,幾道皮開肉綻的刀傷格外的猙獰。卻也把眼前的男人襯得格外的野蠻和脆弱。
顧瑤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這身材,簡直比蘇曉曦的那些老公還要好。
秦關慵懶地看著顧瑤嫻熟地為自己清理傷口,消毒,綁繃帶,開口問道,「你是醫務工作者嗎?」
「不是,不過我...」以前碰到過那麼一個人渣,總是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結果當時別的沒學會,包紮倒是一等一的熟練。
記憶深處不好的回憶被冷不丁地又被想起,顧瑤只覺得頭狠狠地刺痛,她的手突然頓在了半空,但是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手下用力,她用力地拉了一下繃帶。
「嘶。」秦關腰上吃痛,但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突然陰沉的臉色,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手下處理著傷口,顧瑤只覺得自己的思維開始一點一點的剝離。隨著剛剛發生的那些刺激的事兒過去,晚上吃的葯開始不合時宜地催促著她準備進入夢鄉。
顧瑤張嘴想說點什麼,讓自己精神精神,想了很久,她開口輕聲地埋怨道。
「弱雞,這才幾個人就挂彩成這樣,都不能一個打十個。」
「怎麼,人還沒嫁給我,倒是先嫌棄上了?」
秦關咬著煙蒂,含混地挑了挑眉。只覺得這小丫頭的這張小嘴裡蹦出多麼大逆不道的話他都不覺得奇怪。
「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提到自己的工作,顧瑤一愣,她是個作家,小有名氣的那種,但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只以筆名示人,因為她害怕,害怕被他找到。
「做...」等等,不要急,我現在就編一個。
幾近宕機的大腦哀怨地又開始工作。
顧瑤抬頭,正巧看見了電視機上方掛著的一幅畫。一幅油畫。瓦特豪斯的《命運》。
對哦!她還有這門手藝呢!
「插畫師。我是插畫師。」
「哦?」
完成了手頭的工作,顧瑤滿意地在秦關的腰上打了個蝴蝶結。
秦關看著小姑娘的動作,嘴角無聲地扯了一下。
正欲開口,顧瑤卻打了個哈欠,率先抬起頭來看著他。
月光溫柔著附在顧瑤的臉上,秦關發覺小姑娘的眼睛彷彿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粉嫩的小嘴有些不滿地撅著,眼角懶散地沉著,看起來像是一隻沮喪的小兔子。
他不禁一愣,他還什麼都沒說,怎麼就委屈上了?
「困了...」
顧瑤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困得開始鬧情緒。
「...」
「我可以睡去那邊嗎?」
小姑娘也不等秦關回應,指著沙發的貴妃位,懵懵地看著秦關。
「...去吧。」
秦關有些困惑地看著小姑娘邁著小碎步踱到了貴妃位上,乖乖地脫了鞋,竟然真就側著身躺下了。
他久久地盯著那抹小小的身影,有些來不及彈落的煙灰掉在了手上,秦關甩了甩手,決定,得找個時間好好教教她,他的規矩。
「你就不怕我翻臉不認人?」
突然想到,自從他口頭承諾了以後,小姑娘也沒找他要什麼憑證。
「你要反悔我也沒辦法啊,我除了相信你,什麼籌碼也沒有。」
床上的小姑娘彷彿已經進入了夢鄉,喃喃地低語,軟軟糯糯的,有些含糊不清。
「...」
夜風帶著些涼意,頑皮地穿過破碎的陽台玻璃,撩撥著房內的二人。
躺在床上的小人兒皺著嬌俏的小臉,小小的一隻,委屈巴巴地縮成一團。
秦關微微蹙了蹙眉,吃力地夠了一個毯子丟到小姑娘身上。
「嘖,真是個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