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報復】
一腳踏進這座專賣店的大門。
「歡迎光臨!」兩名迎賓女孩立刻迎了上來,「先生您是看上衣還是褲子,我們店裡正在做暑期打折促銷活動,全場買三送一,買兩件八折。」
季節毫不過度,開門見山道:「我找杏花。她在嗎?」
聽說這麼一個堪稱極品的大帥哥找杏花,兩名迎賓女孩心裏面頓時對杏花充滿了莫大的醋意,條件反射似地朝店子左側的一個女孩子望去。
「杏花,有人找你。」
季節跟著她們的目光望去。
只見一名身材不錯的女孩邁著小碎步小跑過來,先是驚訝地看了季節一眼,然後小聲問她的同事,「誰找我?」
「我找你。方便單獨說幾句話嗎?「季節盡量使用他並不擅長的斯文語氣。
杏花飛快地再次看了他一眼,臉上顯出幾分羞澀,忸怩道:「我不認識……」
季節不等她把「我不認識你」這句話說完,一把扯著她的胳膊來到店外。嚇得杏花頓時急紅了臉,嘴裡小聲抗議著,「你怎麼這樣……」
來到店門外,季節立即鬆手,壓低聲音道:「別害怕,我是老九的朋友。」
一聽老九的名字,杏花的臉色頓時大變,變得慘白而悲傷,下意識地後退幾步,目光中滿是驚悸,哆哆嗦嗦道:「他的朋友……我怎麼沒見過你?」
季節隨口報出了老九的電話號碼,以及不為人知的生活習慣,杏花眼睛里的警惕散去,卻更多了些悲傷和怨恨。
「朋友……他就是被朋友害的,被人挑了腳筋,還被判刑十年……他什麼都沒做,好端端的人生卻毀了,因為朋友……」
季節的血頓時上涌,整個人站在原地打著寒顫,搖搖欲墜。
「你……沒事吧。可別嚇唬我……」杏花想伸手,半途卻又縮了回去。
季節身上的血慢慢冷卻,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強忍憤怒和內疚,低聲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是他的好朋友,以前一直在外地工作,今天才回來,打他手機卻被告停機,前一個月和他通話,他說找了個喜歡的女孩,他說想結婚,我找不到他,所以找到你這裡……」
兩行淚水絲線似地從杏花臉上下趟,跟街上的雨水比賽似的流啊流!
季節也不催她,靜候著她自己平復。
片刻后,杏花低聲講述著他和她的悲傷痛苦。
原來,劉少東在夜店打傷了人後,當天晚上下落無蹤,市局便在上頭的命令下,對他的手機信號進行跟蹤定位。他早上開機的第一時間,便被有關方面查獲了地址,電話也在第一時間被監*聽。
當天若不是老九的報信,劉少東很難逃脫警方緝拿。所以當劉少東接到報警電話逃走後,傷者家屬的一口惡氣落在老九的身上。據杏花說,當天上午老九先是被一群人毒打折磨了一上午,挑了腳筋,下午警方以包庇、通風報信罪、同案等罪名抓捕入獄,在接到「劉少東」在列車上死亡的消息后,迅速對老九宣判。
而且「死者」的父親也被工廠辭退,母親的小攤也不準擺,目前境況凄慘。
望著她雙眼噙滿的淚水,季節嘴巴苦澀,心頭像火燒一般灼痛,他十秒鐘內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去報復狠毒的恆發張總一家。如果他真的犯下錯誤,他的人已經死了,罪不及家人朋友,可是這家人太狠太毒,竟連「死者」家的兩個老人都不放過。
默默從包里掏出他的全部家產,一萬兩千餘元,自己留了兩千,把一萬元強行塞到杏花手中,沉聲道:「麻煩你帶我把錢送給死者和老九的父母,一家五千,算是……我的一點心意。萬分感謝!」
說完,季節朝杏花深深地鞠了一躬。接著轉身走進雨中。
杏花迷惘地望著他平靜如山的背影,卻彷彿看見一團憤怒的烈焰在遊動。
…………
我要殺*死你們!姓張的,你等著……季節的腦海里,頻頻閃現出殺人的念頭,一切彷彿都沒有意義,俊美的臉蛋,僑胞的身份,逃脫的喜悅,生與死,全然沒有了意義,他的世界一片漆黑,黑暗中只有極度悲痛和仇恨。
法律也許的確是公正的,但卻無法找到能夠消除季節滿腔仇恨的條文。
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季節打聽到恆發張總經理家的住處,該公司是上市公司,總經理叫張全富,在青州有三套房產,一套花園別墅,其中花園別墅毗鄰青州人民公園,物業安保森嚴。不過張全富很少回這個別墅,他一般會回到木棉湖畔小區的一棟聯排別墅。他的妻子和兒子平常也都居住在這裡。
當然,還有個重要的地方是青州市第一人民醫院,張全富的兒子張行正在腦外科住院治療。張家為兒子請了兩名護工,但張行的母親每天必來醫院,他的父親偶爾會陪伴到來。
他擬定的計劃,不外乎這三個點。兩所住宅和醫院腦外八樓八八零九號病房。
在這個期間,他偷偷回了趟父母的家,不過沒有進屋,遠遠地站在巷口,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很遺憾,他沒能看見他的父母,只有高中畢業的小妹打著雨傘去路口藥店買了盒葯。看著小妹在雨中蜷縮的背影,他屢次衝動得想衝上去告訴她,你哥沒死。可理智告訴他,不能去,不能說,否則還會害了她們……
嘴唇咬得出血,他的腳硬是一動也沒有動。看著小妹打開大門,關上大門,他猶然一動不動地靜立了十分鐘,像是默哀,又像是一尊雕塑。
夜晚八點,浙瀝的夏雨輕輕地敲擊著濕漉漉的路面,木棉湖畔高檔住宅聳立於紅燈綠草之間。各種發著黃色昏光的門燈,給周圍鬱鬱蔥蔥的樹木投下奇形怪狀的陰影,季節在圍牆外蹲守了兩個多小時。
忽然,他精神一振,一輛黑色賓士響著細微的車輪擊水聲徐徐停靠在一棟聯排別墅前,車停,車內燈亮,車玻璃內清清楚楚地映出一個中年男人的面部輪廓,正是恆發集團總經理張全富。
司機是名年輕男子,停車后迅速下車,撐開雨傘,疾步上了別墅的台階,摁響門鈴,一分鐘后,一名打扮華貴的中年婦女開門而出,在司機的護送下上了車。
季節的眼中射出了憎恨的光芒。這一對中年男女就是張全富夫婦,也是吞沒他房產和存款、挑老九腳筋的幕後主使人。他們夫婦現在一定是前往醫院,看望接受康復治療的寶貝兒子。
看著賓士車駛離,季節緩緩站直身體,做了個擴胸運動,拔腳走向燈火通明的大街,他伸手招停一輛出租。
「去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