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清冷矜貴的國師大人（40）

男子身穿藏青色長袍，面容俊秀但不溫潤，中年歲數，略微年長，眉眼與趙煜之有幾分相似。

他的目光落在祝余臉上，繼而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經常聽阿玉說起姑娘呢。」

祝餘一愣，看向趙煜之。

趙煜之根本不是那種多話的人。

她這樣想，轉頭碰上趙煜之躲閃的視線。

似乎還是她熟悉的那個小侍衛。

祝余抿唇一笑，神色平靜，「請問閣下是？」

中年男子笑了，「鄙人姓蕭，是蕭玉的三叔。」

聞言，趙煜之皺眉看向他，神色冷冽，似乎不喜歡他說這些。

蕭文君看出了他的不滿，只當未見。

他說的時候故意加重「蕭玉」二字加重，想看對方驚恐害怕甚至猜疑的神情。

可惜沒有。

少女臉上不顯山不露水，依舊是那副淡定的表情，

彷彿早已料到。

「你就不好奇？」

趙煜之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期待她的回答。

少女淡淡一笑，「好奇什麼？阿煜的身世？」

對方不語，顯然被說中了。

她繼續道：「好奇呀，但阿煜若想我知道，自然會告訴我，不想我知道，定會編出其他緣由來搪塞，何必多此一舉呢？」

蕭文君臉上劃過詫異的神色，但旋即又恢復如常。

果然，是位聰慧的女子。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趙煜之一雙黑眸定定的望著她，唇角微抿，袖中的手微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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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你先下去準備些飯菜，莫讓女帝陛下餓著了。」

趙煜之回神，視線在二人之間穿梭，最後推門出去。

祝余淡淡看了眼門口的方向，想從床上下來，卻發現軟筋散的藥效還沒過。

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在對手面前露怯，可以演戲作假，但絕不會讓對方看出破綻。

祝余背貼床尋了個合適的位置靠著，姿態高傲。

蕭文君走到她對面桌前坐下，笑道：「江姑娘，你是個聰明人。」

祝余笑笑，「是嗎？」

對方繼續說：「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借你手，辦件事情，條件你開，只要在下辦得到的都可以。」

他一番話讓祝余更加確認他的身份。

前朝廢太子的胞弟蕭文君，排行老三，也算是三王爺。

那麼趙煜之實際不是罪臣之後，而是前朝太子的遺孤。

蕭氏一族的嫡系子孫。

蕭國被狗皇帝吞併，毀其家室，占其宗廟，新建朝制。

很難想象存活下來的人，看著仇人日日夜夜享受榮華富貴，自己卻流離失所，受盡欺凌，會是怎樣的心境。

換做她，當然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就像她毫不留情地和小皇后聯手幹掉狗皇帝一樣。

但，她不是什麼隊都要站。

「可是我不感興趣哎。」祝余撇撇嘴道。

蕭文君眉峰挑了挑，不怒反笑，「姑娘不想再回到從前那樣萬人敬仰的高位了么？」

祝余眼睛微眯，看向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蕭文君嘴角勾起邪肆，「只要姑娘助在下奪回江山霸業，必保你畢生榮華富貴。」

聞言，祝余眼睛微瞪，似乎被他的大膽嚇壞了。

「哇！聽起來不錯。」祝余誇張地拍著小手道。

隨即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嘲諷，「但我一介女流之輩，哪有那本事。」

話落，蕭文君笑容更深，眸中竟透著幾分對她的欣賞，但更多的是算計的精明。

「姑娘莫要自謙，如今朝中掌權重臣攝政王不是被您迷的神魂顛倒？」

祝余意味深長的「哦」一聲，眉眼彎彎，頓時來了興趣，「你是說讓我假意欺騙宋玄安便於奪權？」

他回：「是。」

祝余立刻補充，笑得神秘，「我們可以將他綁起來，他會卜算吉凶，所以最好是剁了他的雙手，武功也會一點，順便把腳筋也挑了吧，眼睛實在太過銳利，他傷了我的眼睛，乾脆剜了那對珠子。」

「這樣我們就可以直接拿他兵符去城防提了精兵，直達皇宮，一舉攻城，還有……蕭王爺以為還需要注意什麼呢？」

蕭文君眼底閃過震撼，隨即笑了笑，「姑娘真是好手段。」

但多年蟄伏，並不會讓他輕易相信別人。「姑娘當真對那宋玄安沒有半分情？」

「情？」

祝余突然掩面大笑起來，「能值幾個錢？又能換來多少權力？他宋玄安將我退逼到懸崖前的時候，可講過情？」

蕭文君不說話。

只看著她，似在努力分辨她表露出來的情緒。

祝余面上滿是嘲諷，繼續道：「經蕭王爺提醒，我不想再過以前那般卑躬屈膝，暗無天日的日子了，我要人人仰望我才好。」

「既如此。」蕭文君抬眸看向她，笑得詭譎，「合作愉快？」

祝余也笑了，「合作愉快。」

……

天光大亮，趙煜之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他精心準備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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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就坐在桌前，看他一一擺放好，色香味俱全，雖然是點小飯，他卻能準確把握她的喜好。

湯圓只要三個，粥不能只是白粥，要用糯米熬，再加一點桂花糖汁是最好的。

趙煜之盛了一碗粥遞給她，小聲道：「趁熱……吃點。」

祝余沒有拒絕，接過來，低頭嘗了一口。

趙煜之也是第一次做，雖然陪在她身邊多年，記得她許多忌口，卻沒有讓她嘗過自己做的飯菜。

祝余抬眸，微微笑著，「阿煜用心了。」

聞言，趙煜之臉上立刻浮現一抹薄薄的紅暈。

他放在身後的手微微屈著，好半晌，指尖狠狠掐進掌心，不敢正眼看向祝余。

她的稱呼，讓他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

祝余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他正想問是不是不合胃口，聽見她道：「之前我做女帝的時候，阿煜是不是恨極了我？」

趙煜之怔愣了一下，慌張跪地解釋，「從未想過！」

祝余拉他起來，柔聲道：「我只是隨口一問，沒關係，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曾經最信任的朋友。」

朋友嗎……

趙煜之的眼瞳驟然緊縮，他視線低垂，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裡翻湧。

他以為他只是保護她的影子，永遠只能躲藏在暗處或宮牆外，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後。

可她就一直將他當做朋友，朋友不就是家人？

家人。

想到這個字眼，他心頭一跳，猛然抬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的女子。

「你想奪回蕭家的一切？」祝余突然問道。

趙煜之眼底掠過一絲驚愕。

沉默片刻之後，如實點頭。

祝余嘴角的笑容依舊，「你是想爭權奪利？還是想光復蕭祖？若兩樣都是，可曾有為你自己想過？」

她記得從前在冷宮那段時間，她對著宮牆外的那株梨花樹感嘆，說要是它長在院內就好了，方便欣賞花朵，摘取果實。

那時候的祝余沒想那麼多，單純無聊。

不知道藏在何處的趙煜之卻說，「就長在院外，自在。」

她還以為他在怪她愛折梨花枝，可如今，聽到他這句話。

祝余忽地笑了。

「阿煜，如果當初不做我的御羽衛，你傷好出宮后想做什麼？」

趙煜之抿唇，眼中閃過微光。

那樣燦爛溫暖的笑容，彷彿是春天的陽光，照亮整個昏暗的房間，也照亮他陰鬱的心房，讓他心裡泛著淡淡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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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移開視線，有些慌張，「沒有想做的，本就是為復仇而生。」

當初留他一命的內監，拼死拼活將他所惡犬中拉出來，情願讓他喝自己的血都要救他，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他們的利劍么？

只有她不一樣。

如果非要說想做什麼，他想做個賣糖葫蘆的小販，總能留她駐足。

等她為甜滋滋的糖葫蘆在他面前站定的時候，他就可以買一送一，讓她一整天都快樂。

祝余聽了他的回答，點點頭，沒再說話。

她在房中待了一整日，軟筋散的藥效才算完全過去，得到允許出門。

逛了幾圈聽人介紹，這才知道，她在胡寧城北城，一處封郡主城，大半都是曾經的蕭國百姓。

祝余登上城樓，看著眼前巍峨宏偉的建築，心中暗自讚歎。

這座城池雖無皇城大，建造的卻格局別緻，一座城池，卻像是一個系統的王國，有數不清的百姓，各式各樣的將士，各行其事，井然有序。

看來蕭文君早在暗暗培養自己的勢力。

祝余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出神，突然身後有人彙報，「主上活捉了宋玄安，請您過去！」

她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帶路。」

不久后，祝余跟著一隊騎兵穿過人群，停在了一座府廳前。

宋玄安渾身是傷的站在殿中央，周圍利劍紛紛指向他，他卻恍若未見，只愣愣地看向她來的方向。

祝余腳步微頓，低頭看身上蕭文君特地準備的錦繡金線勾勒的鳳袍，微微笑了笑，朝他走去。

她走得很慢，沒有一個侍衛膽敢阻攔。

最後她來到宋玄安身邊，宋玄安眼底閃爍一抹暗紅，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似乎對任何都不上心。

祝余看他手中緊握的長劍在微微發顫，卻知道，他心中定然無措。

她這副尊榮，怕是嚇壞了宋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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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路上聽說，宋玄安直接帶了幾千精兵過來攻城，軍中有叛徒害他們都中了埋伏，本來可以脫身的，他卻支走了其他將士，自己獨身留下被抓。

原因是蕭文君留了一塊她衣服的布片。

她轉身，朝看戲的蕭文君道：「讓我與他單獨聊聊。」

蕭文君看著這一幕，眼底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走到一旁，示意身後的太監和侍衛退下。

等周遭都安靜下來，她看著宋玄安，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容，「你手中的劍很鋒利，很適合殺了我。」

僅僅是話落，長劍「哐當」一聲墜在地上。

腰間一緊，她已經被宋玄安牢牢禁錮住。

祝余不掙扎，也不反抗，就那樣安靜地任他抱著，眸底一片平靜。

宋玄安緊緊摟著她，聲音嘶啞，「你究竟要做什麼……」

來晚了小可愛們~~周末可能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