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桐花台好似還是從前那個桐花台,芭蕉凋零,蕭瑟落寞,異常得冷清。
這裡死過不少人,有色衰愛弛的罪妃,也有一輩子沒熬出頭的宮人,枯井裡是累累的白骨,因為常年陰冷,地都是潮濕的。
山霽月被扔進來的時候這裡沒有一個宮人,這雙腿大抵是廢了,這麼久沒有接起來,說不定骨頭都碎了。
系統【你是我成為系統以來最慘的宿主。】
更何況她之前拿的劇本不亞於大女主,野心勃勃想要登基的攝政大長公主,如今竟也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山霽月冷嗤道:「我是不會服輸的,我憑什麼要對那種人低頭?不殺了他,我寢食難安。」
孤苦伶仃地死去?不明不白地沒命?她才不要,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犯賤的,打著愛的名義來傷害她,無論裝得多情深都是第一等的***!jj.br>
她撫上自己的膝蓋,劇烈的疼痛一陣陣地傳來,好像那雙腿都已經不是她的了,僵硬又冰涼。
夜裡她蜷縮在牆角,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在冷到極致的時候,會生出酥酥麻麻的暖意,可她的手指是僵硬的,甚至彎曲都會沒什麼知覺。
她也只會在這個時候想起觀書絕,他如今應該已經知道新娘不是她了,他會生氣嗎?還是無所謂,只要能和將軍府聯手,好像娶誰他都不在乎。
她希望他心硬一些,可等他真正心硬了,她又覺得痛苦。
桐花台昏暗至極,她也分不清晝夜,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她攬在懷裡,餵了她一口溫熱的水。
她緩緩睜開眼,卻看不清他是誰。
涼州
鎮國公府的人已經趕到涼州了,只是大喜的日子,鎮國公和周氏都面色不虞,整個涼州都燈火通明,滿城的熱鬧,大有通宵達旦的趨勢。
觀書絕一直等在城門口,送親的人比原定的要晚了一兩個時辰,已經錯過了吉時。
可他站在凜風裡,一身喜服並沒有增添他的喜氣,甚至周身多看兩抹肅殺,眉宇間也沒有喜悅,只有異常平靜的冷意。
他看著吹鑼打鼓的隊伍,即使在夜裡,也是很張揚的紅色。
霍成瓔把蓋著蓋頭的新娘攙扶下來,神色也有幾分不好看,但最後還是攥了攥拳頭,把穿著嫁衣的新娘交到了觀書絕手裡。
要不是山霽月臨行前叮囑過他,讓他不要張揚,他當時就回邕州帶著人殺進皇城了,山聞池簡直,欺人太甚!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擄走霍家的姑娘,就是皇帝也不行!
想到這裡,他煩躁地閉上眼,退到了一側。
觀書絕已經牽住了新娘的手,帶著她回府,沿路上都是觀摩的百姓,紛紛好奇地看著這對新人。
聽說這次嫁過來的姑娘是觀大人的表妹,但之前是一家人,兩人青梅竹馬地長大,自小養出來的情分。
說到底也是兄妹,血緣還近,說起來也不太好聽,但耐不住人家喜歡,權傾朝野的人物,就算到了涼州也算個藩王了,他要想娶什麼人,誰也不敢置喙。
更何況這位觀姑娘從邕州出嫁,身後就是百年世族驃騎大將軍府,就算不養在一起,他們也是門當戶對的。
兩個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就連鎮國公想管也管不了。
觀書絕的手是涼的,可兩個人的手交纏在一起,慢慢地就有溫度了。
兩人一起走進正堂去拜天地,坐在最上首的就是鎮國公和周氏,周氏雖然是妾,當觀書絕是認了她為母親的。
只有老太太不肯來觀禮,心底都覺得他們在一起實在太丟人,傷風敗俗。
蓋頭底下的觀秋水心底惴惴的,面對觀書絕這種人,還是多少有兩分不安,如今坐在她面前的就是她母親,她心底是很想周氏的,但現在不是相認的時候。
她彎下腰,和觀書絕一起拜高堂,到給長輩敬茶的時候,周氏卻橫眉豎眼地諷刺道:「你這種狐媚子,連自己的哥哥都要勾搭,我可不敢喝你的茶。」
周氏還記恨著觀明月把她女兒陷害去守陵的事情,早在這兒等著羞辱她了,說的話自然就難聽了,「我活一日,就不會認你這個***胚子做兒媳,我到了棺材里你也別來礙我的眼……」
觀秋水咬牙,任誰在新婚之日受這種挖苦都會委屈的吧,更何況如今周遭的打量都落在她身上了,但她又不能反駁!
只要,只要她把蠱毒下到觀書絕身上,她又可以成為權臣的正妻了,至於觀明月,那種女人,肯定已經被山聞池折磨廢了。
觀書絕面無表情地掃了周氏一眼,沒有刻意地糾纏,吩咐道:「送少夫人下去。」
兩個婆子立即上前來,把觀秋水攙扶回了洞房,雖然鬧得有些難堪但很快就有官員上來打圓場,要敬觀書絕的酒。
觀書絕心情卻很不好,甚至很煩躁,宴席上也不過匆匆喝了兩杯,半點喜色都沒有。
臉色這麼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逼婚的,弄得官員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調侃了。
屋子裡的觀秋水揮退了下人,連忙把事先準備好的蠱毒下到了過會兒兩人共飲的合巹酒里。
山聞池讓藉機殺了觀書絕,到時候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但她偏不,她要故技重施,讓觀書絕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到時候她想要什麼沒有?還稀罕山聞池施捨給她的那點不入眼的東西嗎?
只是偶爾瞥到銅鏡里的自己的時候,觀秋水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想把觀明月碎屍萬段!
這個***,奪走了她的一切,害她在皇陵受盡了苦楚,永無出頭之日,要是有機會,她一定要把她千刀萬剮,已解心頭之恨!
就在觀秋水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丫鬟給觀書絕請安的聲音。
觀秋水連忙坐回到床榻上,重新蓋起了蓋頭。
門被推開了,觀書絕緩緩踱步進來,雖然身上有些酒香,但人還是清醒的,腳步聲很沉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觀書絕神秘莫測地道。
他的手指摩挲著盛著合巹酒的酒壺,動作慢條斯理,聲音也帶著無所謂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