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她沒有欠你的
觀秋水絞著手指,心都快跳出來了,正想哄著觀書絕把下了蠱毒的酒飲下去,觀書絕就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他的腳步聲很輕,觀秋水看著他的火紅的衣角,一點點朝她走進,讓她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道為什麼,觀書絕這種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好像什麼都不愛插手,可做事又雷厲風行,讓她怕得要命。
觀秋水抬起手,剛想去拉他的衣袖,觀書絕卻率先用喜稱挑住了蓋頭的一角,綉著戲水鴛鴦的紅蓋頭被掀開,觀秋水眼前猛地一亮。
她抬起頭,就被兜頭的酒水潑了一臉,她愣了愣,滿目惶恐地看著觀書絕,眼底都是不可思議。
觀書絕隨手把酒杯扔在了地上,「哐當」一聲后,沾著酒水的杯子在地上軲轆軲轆地滾了兩圈,觀書絕冷笑道:「這酒,你留著自己喝吧。你的手段只能哄哄山聞池那種蠢貨,對我完全沒用。」
觀秋水用袖子抹去臉上的酒水,還抹花了上面的妝,她咬牙看著觀書絕,道:「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寬大的嫁衣和蓋在上面的蓋頭,她就是站在周氏面前周氏也沒有認出她,可觀書絕甚至沒有多餘的詢問就看出了端倪!
她如今看觀書絕的目光更加匪夷所思了。
觀書絕卻沒打算回答她,抽身就要離開,觀秋水見他要走,連忙攥住他的袖子,說:「觀明月她不願嫁給你了,她早在邕州的時候就和山聞池暗通曲款,如今早就被山聞池的人接回京城了。」
「觀書絕,天下的女人這樣多,她不值得你這樣心心念念。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一個***……」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觀書絕掙開手抽了一耳光,如刀刃般的冷風掃了她一眼,觀書絕道:「你要不是頂著那個***的身份,你以為你能嫁進來?觀秋水,事到如今了,你還是這麼愚蠢。」
觀秋水被他一耳光扇倒在地,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滿腔的怒火油然而生,她不甘心地道:「我愚蠢?是她搶走了我的一切!」
明明夢裡不是這樣的,山聞池愛的不是偽裝成山霽月的她,就是她自己,是她本身,他為了哄她開心燒光了山霽月的畫像,把山霽月的政績全部否定,就連珠鏡殿也被他推翻重建了……
在夢裡的山霽月死得乾乾淨淨,只要她不喜歡,山聞池就把山霽月的屍身撅出了皇陵,就連青史上也不準記載她的隻字片語。
他把一個人活生生抹去了,只是因為她不喜歡而已。
她靠在他的懷裡說不願成為別人的影子,山聞池就摟著她承諾,「我愛的只是你。」
這樣明目張胆的偏愛,世人都讚頌帝后情深,可觀秋水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她再也得不到了。
就連原本喜歡她的觀書絕也變成了如今的樣子,幫著觀明月那個***來羞辱她!可夢裡他們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觀秋水死死地盯著他,最後嗤笑道:「那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就活該一輩子和母親待在那種貧苦之地嗎?我就該一輩子給她讓路嗎?她是鎮國公府的姑娘,難道我就不是嗎?」
她絕望地癱坐在地上,嘶吼道:「憑什麼我要活在爛泥里,憑什麼她就能享受身份帶來的尊榮!我比她差在哪裡?我究竟比她差在哪裡!」
「你從小被你母親帶走不是她造成的,你的苦難也和她無關,你應該恨你父親薄情,恨害你祖父不爭氣,甚至恨皇帝害周家被貶謫,但觀明月做錯了什麼?活該承受你的怨氣?」觀書絕回頭看她一眼,眼底沒有悲憫,也沒有同情,更沒有心軟。
他邏輯極其清晰,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原配所出你受盡了苦,她的母親是鎮國公求娶,她難道就不是堂堂正正的鎮國公的女兒了?她搶走了你什麼?她享受的都是她應得的。」
更何況她被接回來以後鎮國公就一直處處偏袒,她也是觀家的孩子,難道因為她從小過得順遂就要在觀秋水跟前低人一等?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旁人都不在意的小情緒,不小不大的委屈,沒必要的酸楚,觀書絕都替她記在心裡。
越是這樣放不下,一想到山霽月對他的糟踐和輕蔑,他就氣得攢緊眉心,又氣又疼。
「她不過是把你施加在她身上的還給你,這就算惡毒了?」觀書絕譏嘲道。
她口口聲聲自己和京中迂腐的閨秀不同,她是神醫的親傳弟子,她離開家族也能活得很好,她要濟世救人,可最後還是要靠下蠱這種下作的手段去依附男人,來獲得認可和成就。
她要當在世神農,最後給山聞池自薦枕席,她要救死扶傷,最後機關算盡,落得這種下場。
觀秋水呆愣愣地倒在地上,被這一番話刺得說不出話來,咬碎一口銀牙,她吐出一口濁氣,潸然淚下。
桐花台
山霽月已經悠悠轉醒,卻還是闔著眼,遲遲沒有睜開,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最後才道:「姑娘的病臣實在是尋不出病因,但如今初步診斷,應當是心脈受損,受了刺激,這才傷了神經……」
另一個太醫也被嚇出了一聲冷汗,惶恐地道:「院正說的是,應當就是受了驚嚇,一時只記得從前的事也是有的,能不能想起來,還需臣等再進一步診斷……」
山聞池暴躁地呵斥道:「一群廢物!連個病都診不出來,要你們何用!」
山霽月悄悄在心底盤算,之前她差點沒了半條命,就是系統的懲罰,她認栽,太醫院的人查不出來也正常,只能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說辭來應付山聞池了。
山聞池應該還以為她是上次在他面前發病留下的後遺症,所以半信半疑。
但他這種多疑的人,肯定不會輕易地放下心底的防備。
「咳咳咳……」山霽月輕咳了兩聲,這才佯裝剛剛醒來,微微蹙眉。
山聞池聽到她的動靜,連忙焦急地看過來,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冷孑地收回了目光,彷彿沒有看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