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養病
第二天醒來,劉壽還是發熱得厲害,幾乎有些神智不清了。陸康親自帶了醫者來看望,也覺得情況不妙。勉強灌下一副湯藥,劉壽稍微清醒了些。
駱俊坐在塌上,跟他把情況說了,劉壽當即下令,自己身邊只留下夏馥、黃蓋二人,讓他們拿著自己的符節重新再招二百人馬。而駱俊負責帶眾人護著犀牛先走。
此時確實沒有別的辦法,駱俊便直接出發了。劉壽這邊又昏昏沉沉地睡下。
再醒來時,劉壽只覺得屋子變了樣。
眨了眨眼睛,還是不對?
此時夏馥進來,劉壽才得知:陸康聽見醫者說驛館的床榻已經受潮了,不利於養病,便讓人將他挪到了陸府的客房裡。
劉壽想去謝又起不來。就此和仍舊化名李珍的夏馥、黃蓋三人留在了陸康府上。
病去如抽絲。
劉壽當初在零陵遇險之後就小病了一回,那時仗著年輕底子好,睡了一覺就挺過來了。
後來忙忙碌碌地處理陳刺史一案,又事必躬親地找犀牛,再後來天氣熱了也不曾注意南方溽暑,積累的病根如今一齊發作了。
就這樣,本就連著近兩個月沒怎麼好好休息的劉壽,在農曆六月份——也就是陽曆七八月——的郴州,出現了嚴重的水土不服。
一開始是風寒,然後發燒,後來是熱毒入侵,然後又來一場風寒…
病情反反覆復,劉壽一連卧床了大半個月,才漸漸緩過些精神,在醫者的鑒定下終於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離好轉還早。
也不知道駱俊一行到哪裡了,犀牛還健在否?
劉壽問起來,夏馥也不知道,只能勸著他放寬心。又彙報說趙瑾他們帶著之前留在零陵的傷病都回來了,大多已經痊癒,只有三人染病而亡。有幾人嚴重地殘疾了,夏馥給發了不少的銀兩遣他們回鄉。
劉壽索性就什麼也不惦記,精神好了就看看書、燒一桶熱水洗個澡,不好就悶頭睡覺。
到了七月,劉壽終於能走出房門吹吹風了。
這天,劉壽正抱著碗湯藥在門口曬太陽,黃蓋進來說,荊州刺史徐孟玉要來拜訪。
這一任的荊州刺史徐璆字孟玉,年近三十,正直清干。去年初他即將赴任時,太后召見,想讓他包庇外甥張忠的貪污,被他當場拒絕。到了荊州后,徐璆屢職巡視各郡,陸續揭太守貪污,州郡為之一清。
劉壽早想與之一晤,不巧一路行過了大半個荊州,居然不曾碰上。如今劉壽卧病客居陸康府上,徐璆自己找過來,總算得以一見這位亂世中保持操守、立身以節的清正官員。
徐璆被黃忠引進來時,只見一身穿素色蠶服的少年郎站在門口,腰上系一塊羊脂白玉,還算俊美的小臉沒什麼血色,在這滿是中藥味的院子里,好像快要羽化隨風而去了似的。
劉壽也見了徐璆,微笑拱手。
互相見了禮,因劉壽屋裡藥味太重,就直接在院中陰涼處擺了茶。
二人愉快地交流了一番揭舉不法、查證貪污的心得,不久便以字相稱,頗有知交之感。
徐璆聊得興起,直說起太后威勢,劉壽卻也無法。太后明知道外甥貪污犯法,特特叫徐璆去囑託,實在有些弄權糊塗。可自己這邊雖說為太后開脫不得,也不能跟著附和吐槽自己祖母,只得說回去一定規勸太后。
這時徐璆也明白過來,趕忙賠罪。他幾乎忘了眼前這位是個皇子。——從來沒有皇子這麼年輕就被派出使的。
二人相視一笑,交情更近。
這天聊到晚上,劉壽因為喝葯,吃的只有素粥,就沒留他,約定等徐璆在郴州公幹完了,臨走前再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