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靜日

之後的日子堪稱歲月靜好，而好消息一件一件傳來。

先是見到了新任的交州刺史。不是賈琮，而是一位以清正博學聞名，被光祿勛劉寬舉薦的宗室官員。

劉寬特意快馬送了一封書信給劉壽，說這位劉交州赴任途中會來拜訪。於是劉壽早早讓黃蓋幫著把自己當初在交州的卷宗記錄都抄了一份，又詳細寫了自己看到的農事、駐兵的情況。新任刺史連連道謝，表示此去定要肅清不法，保一州清明吏治。

而後徐璆又要啟程去別處了，臨行前拉著身體好了些的劉壽去郴州郊外泛舟湖上，盡興而歸。

送別了這位兩位刺史不久，八月的時候，劉壽又接見了來宣旨的使者和跟著回來的駱俊。

旨意就是稱讚了他一頓，然後讓他安心休養，仍保留官職和符節。

原來犀牛已平安到了洛陽。皇帝大喜，於是召來駱俊等人，親自詢問。

駱俊為主，從劉壽如何親自尋找祥瑞講到路途中運送犀牛的情況，各種逸事見聞都地細細講述。

皇帝聽說這隻犀牛性情溫順不怎麼怕人，隔著籠子伸手拍了拍，十分喜愛，養在了南宮裡。

同去面君的人都有封賞。之前劉壽鼓吹玉琥託夢的黃忠一躍成了駙馬都尉（掌皇帝出行副車之馬），與劉壽是平級了。而劉先博學明典，御前對答如流，也被拜為尚書郎。

使者又說：「駱君重義，令人感佩呀！」

劉壽忙問為何？

卻原來，駱俊對皇帝備述劉壽如何用心如何效命，以至於重病不得不留在荊州，又表示自己仍願意回到劉壽麾下。

皇帝聞言感觸，只是不知為何否決了張讓提的給劉壽封王一說，下令給劉壽送了些金銀財物。而駱俊本就是騎都尉下屬最高的職級，如今官階俸祿一點沒變，又跟著使者回來了。

劉壽聽了更是感動。駱俊本就出身尚書郎，但凡面君時多自誇些功勞，這會估計已做上議郎了。

當著使者的面，許多話不方便與駱俊說。

劉壽熱情地招待了使者，送了好些禮品，親自披衣送了使者到驛館，才回來跟駱俊執手詳談。

路上種種、面君種種，一樁樁一件件地問過去，聊到皇帝不肯封王，劉壽卻有些猶豫。駱俊又細細講述了皇帝語氣神色等等，劉壽越發覺得不對。

漢朝皇子封王，十餘歲封王的也有不少，封王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封國，有些受寵的仍在京城，則會置留有一處「田廬」，這些都多有先例。皇帝若是想留著自己伴駕也可依此例，沒必要果斷拒絕呀？

劉壽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原本的歷史上，皇帝不喜劉辯輕佻，想要廢長立幼，立劉協為太子。

這個時候劉辯還養在道士家，其舉止輕浮已有了些影子，而劉協還是個嬰兒，皇子當中只有自己常在皇帝身邊。自己一向溫和守禮，皇帝說不定是有意立自己為太子的？

何況嚴格按照禮法來講——雖然兩漢以來從未遵循這禮法——劉辯是在何皇后還是美人的時候出生的，其實可以不算嫡長子？精華書閣

自己真的有可能嗎？

劉壽動心了一秒，果斷否決了。

劉壽知道日後大將軍何進會得到袁紹一黨的全力支持，然後沒過幾年，把持朝政的就都是黨人世家，這是何進之所以能護劉辯登基的根本。而自己並不想為了皇位去跟這些豪門世家合作。

——合作模式參考西晉，劉壽一點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加快歷史的進程。

所以還是從頭到尾完全不爭比較好。

安心發展軍權，最好再有一處封地，坐視董卓廢立，之後才是自己的機會。

很快權衡好利弊的劉壽麵色如常，溫言感激駱俊對自己的支持，摘下貼身的美玉送給他，到入夜時分才親自送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