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浪濤洶湧

六月下旬。

率兵在陳留郡和陳國走了一大圈的劉壽一部驅趕著黃巾軍繞回到了潁川境內，在西華縣南城門外與其他幾路人馬合兵后紮營，準備在這裡對被漢軍驅趕了半個月的黃巾兵進行最後的圍剿。

黃巾此時主持對戰的渠帥乃是彭脫。

此人先前在陳國時仗著兵多，已跟劉壽打了兩陣，結果皆被劉壽騎兵衝散，兩陣可以說是不分勝負。劉壽也不追殺，慢慢驅趕著黃巾，直到黃巾兵盡數退進了西華縣城。

西華城小而難守。面對皇甫嵩、劉壽、朱俊、曹操統率的四萬餘漢軍，彭脫冒險出城迎戰，大敗，彭脫也死於亂軍之中。

皇甫嵩下令繼續擂鼓，一鼓作氣攻克了西華，眾人再彼此配合著圍追堵截逃竄的敵軍，斬首逾萬。

至此，漢軍成功了討平豫州一帶的黃巾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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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論功行賞，劉壽依舊讓皇甫嵩在主位，自己則閑坐下首。突然有人闖進來報說：「孫司馬未曾歸營，軍士們皆說與司馬分散，不知其所在。」

「什麼！」朱俊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那邊皇甫嵩已整理了戰報，正在寫奏摺。知朱俊此時擔憂孫堅，便讓他先回去了。

不知為何，皇甫嵩在奏摺中推功於朱俊。劉壽看了雖覺奇怪，卻也沒問。

到了晚間，又聽朱俊營那邊吵鬧起來。去問過才知道，原來攻城時孫堅親冒鋒矢，受傷墮馬，卧在一處草堆中，無人發現他。幸而他所乘的馬跑回營，將士們順著馬匹來的方向找過去，才把他帶回營中救治。

次日聽人說孫堅醒來了，劉壽便與曹操結伴去看望孫堅。

孫堅約與曹操同歲，容貌不凡。一見二人進來，孫堅朗笑著坐起身，毫不在意傷勢，雖在塌上，也不減其霸道豪氣。

劉壽暗道，不愧為未來東吳政權的奠基者。

劉壽與曹操並未久坐，很快便告辭出來了。這時，另一個消息令眾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在冀州戰場，北中郎將盧植那邊數戰間大破張角，斬殺萬多人。然而，正值靈帝派左豐視察軍情，盧植不肯賄賂，左豐便向皇帝誣告盧植作戰不力。皇帝大怒，下詔免其職，用囚車徵盧植回京，判「減死罪一等」（無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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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嘉獎劉壽火攻一役戰功的使節到了。

原來這使者數日前便抵達了潁川，可是劉壽往另一個方向追敵去了，而這一帶又常有流竄的黃巾，使者只得暫時跟隨皇甫嵩的部隊。前日皇甫嵩要來西華攻城，使者就留在附近的汝陽，待聽說戰事結束便過來了

此前劉壽奉命援助長社建功，朝廷封賞劉壽「加食一大縣」，卻對給他加冠、封王的事隻字不提。

封賞可謂是無厘頭了。劉壽如今連封國的沒有，這加封一縣又加在何處呢？

使者乃是陰修，特意請命來找劉壽，是為了告訴他一個壞消息：

卻原來，劉壽調離后，新任的南陽太守是趙忠姻親的子弟，貪財又急於得個好名聲，於是私下收取了黃巾的賄賂，將一些黃巾編為郡兵，自誇仁德。之後某夜，黃巾裡應外合攻破了宛城。趙瑾的一千餘人被四萬黃巾加內鬼圍攻，他只帶了數十騎逃出來，而新任太守則被黃巾殺死。

趙瑾不知道太守收了賄賂之事，既然闖下禍事的太守已經身亡，他也只得一邊如實奏報京師，一邊收攏各縣的鄉兵鄉勇準備再戰。不想這時，故太守收取黃巾賄賂一事不知被誰傳了出來。

當時洛陽有一位侍中張鈞正在上奏要「斬十常侍，縣頭南郊，以謝百姓」。第一次上書時言辭激烈惹怒了皇帝，他正待再奏，既聽了此事，當然要寫進奏摺。然而其奏摺被巴結十常侍的官員扣下，張鈞本人則被誣陷為黃巾教眾丟進了監獄。趙忠騰出空來讀了那第二封奏摺，只見上面赫然寫道：「郡都尉趙瑾受趙忠姻親奸人所累…」

於是趙忠去皇帝面前進了一頓讒言，說趙瑾私通黃巾，此時皇帝已經下令將趙瑾押回京下獄。

劉壽聽了暗罵一聲倒霉。趙忠是個什麼東西天底下無人不曉；而這張鈞的奏摺里乾貨一句沒有，只把口號喊得震天響、要皇帝去謝罪，這不就是無能狂怒么？如今他自己被構陷入獄，還連累了趙瑾。..

劉壽趕緊上表求情，言辭懇切地寫道：「臣子壽愚駑，特為陛下慈恩覆護，在家備教導之仁，出行蒙旄節之賜。制書褒美，班之四海，舉負薪之才，升君子之器。然自世祖東平憲王以來，宗室子弟無立朝為公卿者。惟陛下乞上前將軍印綬，退就蕃國，願蒙哀憐。」

又表示自己願意去此時正遭受黃巾之亂的冀州巨鹿做藩王，想要帶趙瑾同去封國；詳述趙瑾自從尋犀牛時應徵，於國事如何忠心盡職，到攻宛城時先登擒張曼成，必然不會私通黃巾云云。

這一封奏摺寫完，再給何皇后也寫了一封信，恭敬地問候了皇后和身份貴重的嫡出兄弟劉辯，表明自己謙退和渴望外封之意，求皇后幫忙分說。

劉壽把這兩封「情真意切」的書信派人快馬送去洛陽，心裡對於自由和權力的渴望無比強烈。

南陽、洛陽，宦官封侯、黨錮解禁。即便是二千石之重臣，也不過如一葉扁舟，沉浮於這個波濤洶湧的時代。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