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虎神獸

西門白於白虎中殿前方，看向一眾白衣弟子，遂開口：

「今有密探來報，於我白虎山叢林里發現狼妖丁耿蹤影，茲事體大，需儘快尋得丁耿下落。若惹得山內白虎神獸驚覺，後果不堪設想。」

有剛入門不懂規矩弟子，開口問：

「門主，為何神獸驚覺就會後果不堪設想了？」

姜穗也好奇，明亮的水眸看了過去，只聽得西門白神色擔憂解釋：

「白虎神獸護西方安寧，若感知強大妖物作亂，必親自出面平之。神獸無主，一旦暴走，便無人能控制，屆時我白虎門必被神獸踏為灰燼，我等也將成為白虎爪下殘骸。」

也就是說，倘若白狼丁耿惹了白虎神獸，則神獸只管殺妖，不顧人命。

好任性的神獸！

「除狼妖一事，怎可全由白虎門代勞，我等也願盡綿薄之力，捉那狼妖，為蒼生造福。」門口傳來一男子清朗的嗓音，知寧搖一墨色骨扇，翩翩而來，身後跟著柳驚鴻，東方子煜一行人。

知寧目光挑釁，瞧向白衣里的姜穗，嘴角邪魅勾起，似嘲諷。事已至此，各門派弟子都加入其中，姜穗只得換了對策，將尋丁耿改為護丁耿周全。

一行人即刻出發，臨行前西門白特意囑託蕭謹：

「蕭賢侄，你功法精絕，姜穗性子莽撞，法力甚微，你且多照料些。」

蕭謹從容應下，燭公拂了白鬍須，對姜穗說：

「切勿衝動，一切聽蕭謹的。」

有西門白與燭公撐腰，又有蕭謹照料，知寧不敢輕易對付姜穗。倒是一旁的弟子們紛紛投來好奇眼光，洛無儔眼底浮現欽佩之意：

「這姜姑娘一人收服畢方妖鳥，又受燭公與西門門主青睞有加，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柳夢覺附聲稱對，一旁的柳驚鴻明眸瞥向蕭謹，眼波流轉如水。眾人或御劍飛行，或結飛雲陣，或念飛行訣，唯有姜穗乘一畢方大鳥，惹人注目。

「姜姐姐，你這畢方坐騎好生氣派！」柳夢覺孩童性子，圓臉上溢滿笑容，兩條馬尾辮子隨風舞動，她對姜穗抱有好感，遂主動與其搭訕。

姜穗自是歡喜，「你若不嫌棄，可與我共乘一鳥。」

姜穗比其年長一歲，二人一拍即合，形同姐妹，一路上嘰嘰喳喳，竟也熱起了氛圍。以往各門派弟子一同除妖，都是各管各事，不曾來往，寡言少語，實在無趣，雖有一洛無儔健談，但無人應答，也是尷尬。

「我聽說狼妖丁耿隱居十年之久，獨獨這幾月才初現形跡，為何三大門主如此看重，不惜跋涉千里來此一聚？」姜穗問。

「丁耿出沒，恐與東海底下封印的萬妖王有關。這十六年來，封印處有金光結界，門派中人無法突破，但三月前金光異動，猜測乃底下萬妖王作祟，隨後便得知狼妖丁耿出沒於東海，恐與萬妖王有過聯繫。眾位門主這才下令，誅殺丁耿。」洛無儔解釋。

姜穗大驚，極力掩下喜悅之意，「依你之言，那萬妖王沒死？」

前方知寧聞言，濃眉蹙起，面色沉下，眼底又憂又懼。

「聽家父說，當日萬妖王受重擊沉於海底，之後便有金光封印，未見屍首，不知是死是活。不過妖王傷重，大抵就半死不活罷。」

姜穗斂眉，看來她需找機會去東海一探了，不過東海外有各派傑出弟子把守，她還需時間增進修為才行。

「我師父蒼龍劍天下一絕，南宮門主朱雀針威力無窮，北極門主玄武陣氣勢精妙，那萬妖王必死無葬身之地。沉於東海，金光封印，不過是給他尚留一分體面罷了。」東方子煜出聲，對那萬妖王嗤之以鼻。

姜穗冷眼瞥去，怒火中燒，看來上次讓畢方燒他頭髮算手軟了，就該將此人焚燼成灰！

一直未開口的柳驚鴻忽然頓住，沉聲提醒：

「有妖氣！」

一陣狼嚎從遠處山谷傳來，由遠及近，由大及小，聲振四野，令人毛骨悚然。眺目遠望，叢叢青翠松林間可見兩道幽綠光芒於細縫中發出，乃狼目，凶相畢露，粗長紅舌咧嘴齜尖銳長牙，狼眼炯炯，緊鎖天方一群獵物。

有膽小者，生生被嚇退幾步，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知寧見狼妖，率玄武門弟子直衝而下，結金色七星巨陣，陣中七星旋轉，七彩光陣攜千軍萬馬之勢襲向狼妖。白狼行動迅速，於松林間狂奔，身影隱匿其間，身後高樹紛紛攔腰折斷，驚起林間動物東逃西竄。

有一幼兔，後腳被光陣划傷，蹦跳間不慎滾成一團雪球，後有松樹壓下。姜穗見狀，驅畢方直行而下，身子傾斜，救下白兔放於身前，后畢方一飛衝天，躲過層層樹浪。

其餘弟子紛紛落於松林，分頭尋找丁耿下落，蕭謹御千秋劍，於一山谷溝壑間攔於白狼面前。白狼體格強壯，身大如牛，渾身白毫如針，眼泛綠光，妖氣濃盛，齜牙咧嘴間朝他撲去，迅如閃電。蕭謹狹長黑眸目如寒星，面色冷凝，一身黑衣彷彿與夜相融，唯有千秋長劍刃泛藍光，於廝殺間光波流轉，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人一狼殊死搏鬥，劍勢凌厲，招招致命，落葉被割開，紛紛崩裂。

姜穗躲在一榕樹后，蹙眉觀戰，今晚蕭謹不同於以往外表冷漠，而是身負煞氣，劍招里夾雜著一股狠勁，似要將白狼千刀萬剮。不出片刻，白狼身上已有三處傷口，血色瀰漫，血液汩汩而出。

這樣下去丁耿就要敗了，姜穗起身，左手輕搖，腕上紫氣凝聚，如一團煙又似水中滴墨，她屏氣凝神，渾身妖力俱現，天邊烏雲遮月，偶有電閃雷鳴。穿梭於林間的各路弟子紛紛大驚，柳驚鴻飛身站於一直松樹梢，嘆：

「好強的妖氣，卻不似那狼妖丁耿。」

忽然，整座山谷都在劇烈震動，狂風不止，一聲虎嘯響遍蒼穹，貫徹雲巔，引來驚雷擊落，轟炸最高山尖，有石破天驚之勢，隨之地谷四，丘巒崩摧，大風動地吹崖裂，千樹倒塌，山間萬物齊聲鳴叫，似在求饒。

「糟了，白虎神獸要出現了！」有弟子大喊。

「快撤！」東方子煜大呼，「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撤退！」

嗓音被風吹散，眾人心裡帶著懼怕與震驚，紛紛後退，逃離此處。

盤旋於上空的畢方鳥嘶聲長叫，似在告知姜穗此地有危險，但白虎嘯聲悠長渾厚，蓋過其哀鳴。

姜穗還未出手，只覺腳下崩塌，身子一歪，迅速下墜。白狼綠眼睇來，一個俯衝駝起姜穗，帶著她奔竄進山林。後方蕭謹見姜穗被狼妖所擒，劍眉緊皺，御劍窮追不捨。

姜穗穩住身子，一手以袖遮眼抵擋狂風，一邊開口：

「丁耿？」

「少主莫慌，屬下必竭盡全力護主周全！」

姜穗扭頭看向身後，一抹黑影正向她趕來，正是蕭謹。她又對丁耿開口：

「我知你安然無恙便好，那門派中人追來，你帶著我不便脫身。前方有一斷崖，你且將我丟下，躍去對面，速速逃離。」

說時遲那時快，在蕭謹追上白狼之際，狼妖突然朝後摔下姜穗，狼身一撲，騰空躍起一道弧線，利落跳到崖對面。蕭謹接下姜穗，甫一抬眸，那白狼已跑遠。他攬住姜穗御劍而上，迅速衝上夜空，待畢方鳥飛來，便鬆開手一推，姜穗穩穩落於鳥背。

眾人逃離到安全區域，彷彿經歷九死一生，這才心存僥倖能活下來。

「沒想到這白虎神獸一聲吼，威力居然如此巨大，方才差點就掉下山崖了！」

「可不是嘛，這神獸果真惹不得啊！」

眾弟子七嘴八舌，皆人心惶惶，對虎嘯山崩心有餘悸。

「白虎突然長嘯實在蹊蹺，方才我感知到一股滔天妖力，想必是這妖力惹惱了神獸。」柳驚鴻望著遠方，面帶愁容。

「妖力？可是那狼妖丁耿？」東方子煜忙問。

柳驚鴻搖頭，「那妖力混沌能通天，妖氣帶紫光，不像丁耿所為，此事我得儘快告知師父，請她定奪。」

洛無儔不忘趁機炫耀自己，「驚鴻莫怕，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保護你的。」

「哼，方才神獸嘯聲，山林崩塌，你可是第一個跑的！」柳夢覺毫不留情拆穿他，大眼瞪過去。

洛無儔自知理虧，便呵呵一笑，「此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

知寧結飛雲陣而來，見眾人皆在此，獨獨少了兩人，便問：

「蕭謹與那丫頭呢？」

眾人這才發覺少了人，柳驚鴻蹙眉，正欲開口時，聽得一聲鳥鳴，畢方載著姜穗，身後跟著一黑衣蕭謹。見二人安然無恙，她才放下心來，不禁擔憂問：

「蕭公子，你沒事吧？」

蕭謹目不斜視，看都沒看她一眼，「無礙。」

其他弟子趕回山腳下的猛虎客棧，姜穗則跟隨蕭謹進了白虎門。於門前白虎石像前，蕭謹將她攔下，一雙星眸發寒，嚇得姜穗一個哆嗦，警惕地盯著他。

「你為何這樣看我？怪嚇人的！」

「丁耿必須由我親自手刃，誰若阻止，我便殺誰！」冷漠磁性的嗓音遊盪在她耳旁，未等她反駁，那人早已消失不見。

姜穗不禁好奇又心急，丁耿啊丁耿，你到底如何得罪這黑衣閻王的？你可千萬別被他找到，否則我也救不了你了。

山腳下十裡外有一猛虎客棧，專門接納天下雲遊於此的人，棧內燭火通明，宛若白晝，整個二樓都被門派弟子包場了，三位門主各坐一桌，其餘弟子按門派列隊站好，訓練有素，規矩得很。

首座東方蒼一襲藏青錦袍，衣上綉足龍紋，很是氣派，年近六十，發色蒼白，眼窩凹陷，一雙褐色眼眸炯炯有神，面容不怒自威，神情從始而終古板。一把蒼龍劍平整地放於桌前，目光威嚴看向眾派弟子，時不時皺眉。

左右兩旁坐著暗紅衣裳的南宮胭與戴著帷帽不肯摘的北極幽，南宮胭鳳眸睇向他，見北極幽一身黑衣裹得密不透風，不禁問：

「北極門主，到底所患何種疑難雜症？竟如此懼光？」

北極幽輕笑，皮質手套端起茶杯小飲一口，只有離其最近的知寧見得他舉杯的手劇烈顫抖。

「這病來得霸道，如此不雅裝扮示人，各位莫要怪罪。我已尋得醫仙，已經初步診治了，謝南宮門主關心。」

「北極門主客氣了，身子健朗最重要，我等本一脈相承，相互照顧扶持是應該的，不像那西門白，撒手不管天下事，還惹得白虎神獸發怒，不仁不義。」

「好了。」東方蒼出聲打斷，「現下最重要的是解決丁耿，我門派弟子來報，那東海封印又出現異動，想必與這紫光妖氣有關。老夫斷定，萬妖令就在白虎門內。」

此言一出，眾人驚愕，萬妖令？萬妖王的繼承者，居然就在附近，還驚動了白虎暴動！

北極幽身子顫抖，極力渴望萬妖令，他問：

「不知東方門主可有對策，如何抓住那身懷萬妖令的妖界少主？」

「老夫確有一計，不過需單獨同二位門主商榷。」

--

作者有話說：

姜穗雖有萬妖令，但也用的艱難，需日後修鍊升級，否則萬妖令一下子爆發出來，極容易招來守護神獸的。想見到四大神獸齊聚打怪嗎？請多多支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