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叔父的眼光真不怎麼樣
「三姐姐。」宋如樂沉著臉嚴肅道：「話前得三思。」
宋清嬋聽到荊南公主那番話，冷汗已經流了出來。
她將視線望向紹姨娘，見她也滿臉焦急，然後再把殷切的目光放在景王身上。
「父王，我，我不知道。」她眼眶一紅哭得梨花帶雨。
景王瞪了她一眼，「沒出息，哭什麼哭！」
說完，他揮揮手，讓侍女拿來一個軟墊，讓檀玄先坐在廳中。
然後望向宋如樂，皺眉說：「你來解釋解釋！」
景王捏了捏眉骨，放下手時恰好看見宋如樂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看了過來，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埋怨和委屈。
他心頭一頓，恍然想起了她的母親孟洛。
他語氣柔和起來，「說吧。」
「這事還是由小僧來說為好。」檀玄雙手置於腿上，背脊挺直，俊朗的容顏微微低下，目光落在景王衣衫上。
大廳中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宋如樂摸著手腕上的手串。
她半垂著眼眸，惴惴不安，他又要因為她破戒了。
「昨日郡主來找小僧，是為了景王妃。」檀玄看向景王，景王身子一滯，緩緩看向宋如樂。
宋如樂垂著頭，眼眶通紅，一副快要哭又不肯落淚的模樣。
「郡主說，王妃來了她的夢裡。她太過思念，便想來寺里為王妃祈福。」檀玄微微一嘆，「昨夜就是由小僧在教郡主念祈福的經文。」
「郡主當真是孝順啊。」宋茵感慨道。
他瞄了一眼景王，看見他雙眸淡淡，像是在走神。但她知道，景王這是聽了進去。
「父王……」宋清嬋弱弱地喊了聲景王。
景王睨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長長嘆了口氣。他瞧著宋如樂倔犟的模樣，眉頭微擰，這倔犟的樣子跟孟洛這真是像。
「今年我還未曾去母親墓上探望，我是怕她怪罪於我。」宋如樂說。
「昨日走到寺廟，我特地讓廟裡的僧人替我向車夫傳達，讓他先行回府報信。」她深深一嘆，像是失望又像是無奈。
「若是父王不信昭昭，可以去問問寺廟的主持。」
景王內疚地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麻煩法師特地跑來一趟。」他感謝道。
「是小僧份內之事。」檀玄立單掌施禮。
「昭昭，」景王指尖把玩著杯沿，輕輕喊了一聲，「你先將法師帶下去好好招呼。」
宋如樂抬眸望向他，這還是她回府後，景王第一次叫她的小名。
身體慣性湧起一點喜悅，但在聽到下句話的時候，喜悅徹徹底底的被粉碎了。
「紹氏弄錯了，也辦錯了事。」景王冷冷瞪了紹姨娘跟宋清嬋一眼。
兩人縮著脖子，呼吸都不敢大聲。
宋如樂真覺得不值，費了那麼大力氣，就這麼被景王這麼蓋棺定論了。
她感覺像是回到中學時候，她跟妹妹吵架，父親永遠偏向的是妹妹。
就算妹妹理虧，父親也只會當面批評兩句，然後私下買裙子零食去哄妹妹。
宋如樂對這種深深的無力，有種置身大海深處窒息感。
算了，她快要搬出去了。
「是。」宋如樂領著檀玄向另邊的會客堂走去。
她邊走邊對身邊的人道歉道：「對不起，又讓你破戒了。」
她本來是想為原身找回來一點公道，懲罰懲罰紹氏跟宋清嬋，卻沒想到人沒懲罰到，又讓檀玄破戒了。
「無事。」檀玄搖搖頭，他都為她破了那麼多次了，不差這一次。
「不要生無所謂的人的氣，為她們浪費自己的精力是不值得的。」他見她面露失落，安慰道。
「你說的對。」宋如樂只是氣不過罷了。
既然有人安慰她，她也就懶得再跟紹氏較勁了。
「法師，剛剛是在安慰我？」她湊在他身邊，低聲說。
檀玄對她淡淡輕笑，點了點頭。
大廳中，靜謐無比。
景王坐在主位，紹氏跟宋清嬋低著頭。
跪在殿後面的車夫，渾身發著抖。
景王見兩人走了，朝宋茵望了望。
宋茵聳肩輕笑，「景王殿下方才不是說一家人嗎，既然是一家人，有什麼是侄女聽不得的？」
她將侄女兩個字咬的很重，景王聽著覺得耳膜微刺，心臟重重一躍。
「那就見笑了。」景王冷笑一聲。
他轉過頭，對一旁的內侍說：「欺瞞主子，勾結他人！找牙子來，將這個車夫發賣掉！」
「是。」
來了兩個壯漢，車夫在叫喊聲中被拖了下去。
紹姨娘瑟瑟發抖，景王這樣對待車夫實際上是做給她看的。就算她為他育下一兒一女，在他心中恐怕還是個卑賤的下人。
宋清嬋擔憂地看著紹姨娘。
「來人，將紹氏禁閉一月。讓她好好反省。」景王下令。
「父王！」宋清嬋喊了她聲。
「你給我住嘴！」景王有些後悔這些年太過驕縱宋清嬋了，以至於現在尊卑不顧，竟然敢枉然踐踏！
「明日我會讓方嬤嬤給你上半日的禮儀課。直到你出嫁！」他說。
「父王！」宋清嬋懊惱道，真讓那個老婆子教她，她還不得褪半層皮！
景王沒有理會她的叫喊，起身走出了大廳。
宋茵朝兩人嗤笑了幾聲，然後跟在景王身後。
景王見她熱鬧也看過了，便她送出了府邸。
「叔父。」宋茵聲音清甜，帶著少女的伶俐，叫起人來分外美妙婉轉。
「公主。」景王抿著嘴唇回應。
宋茵望著眼前這個威風凜凜的男人，英俊的容貌和挺拔的身姿，讓他四十多歲了仍舊魅力猶存。
「叔父的眼光真不怎麼樣，這個紹姨娘可是個蠢貨。」她輕輕嘲笑道。
「我還以為宋清嬋那身小聰明是在哪兒學到，原來是紹氏教的。」宋茵笑容如花，燦爛無比。
景王哼了聲，「公主什麼時候跟如樂關係這麼好了？」
今天這場戲，她明裡暗裡都在幫宋如樂。
「叔父可誤會我了。」宋茵嗤聲輕笑，「我對淮南郡主沒有半分好感……」
她眼波流轉，嬌媚四溢，「不過，本宮更加討厭紹氏罷了。」
說完朝景王笑著看了眼，然後轉身向集市走去。
景王看著宋茵的背影，半眯眼眸，自言自語喃喃道：「膽子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