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封印的魚鉤
大海很大,魚浪村很小。
舉行成年禮的時間是固定的,所以那些十六歲多幾個月或者還差幾個月才十六歲的孩子都是在一天成為成人的。
兩千多戶的魚浪村,舉行成人禮的只有二十個孩子。
一周歲斷奶的孩子每頓飯能吃掉十斤魚肉,所以在這個世界生孩子容易,養孩子難。
馬哈里望著被村長帶進女神祭壇的魚小力,心中微酸。
「切!」
按理說,以他兩輩為人的經驗,心智早已成熟,嫉妒躁動什麼的青春期反應應該不會有。
或許是前身這具身體留下的執念,想永遠做個少年。
十八個孩子手捧著如同玻璃球的魚眼徽章,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笑的如同個孩子。
昨天他們還是孩子,但今天,他們就可以為了村子的繁榮昌盛,做出貢獻了。
帶上漁夫徽章,他們才是一名真正的漁夫,可以在村子碼頭那裡領上一艘浮空舟,出海釣魚。
村長沒有給馬哈里安排漁夫徽章,但也沒說別的,或許心中還存在一絲僥倖。
沒幾分鐘,魚小力就走出祭壇,右手捂著胸口,邊笑邊流著口水,朝著馬哈里走來。
「擦擦!」
「呲溜!什麼?哈里?」
不想變成傻子,那就遠離憨憨。
「東西帶著嗎?帶著就跟我走,沒帶就滾回家!」
「帶了,帶了,不會被人發現吧?如果被村長知道我們爬到祭壇樹頂上,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哪那麼多廢話?就問你去不去?」
「去!去!」
祭壇前歡鬧的人群並沒有發現離場的兩人。
七拐八繞,馬哈裡帶著魚小力跑到祭壇後面,來到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順著風飄樹的藤蔓就爬了上去。
祭壇所在的風飄樹,是魚浪村年代最久遠的一棵。
風飄樹從海底而生,每年大概離天空近一米。
如果這顆最大的母親樹不是被大量的小樹羈絆,馬哈里估計她能飛到月亮上去。
從腦海里回憶起的信息,在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多少帶著釣氣。
馬哈里無不感慨,為什麼不是穿越到修真世界,叫靈氣它不香嗎?
按道理講,村民們每天吃的魚肉,海菜和樹葉樹芽之類的食物,既然有養分,那麼出現釣師的幾率應該很大。
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卻是一個萬戶的鎮子,也不過每年有七八九個孩子覺醒。
「喂,哈里,醒醒了!你以前總是發獃,現在怎麼老是發愣?」
這?發獃和發愣不是一回事嗎?
樹冠上的葉子很大,大到兩個十六歲的少年站在一片葉子上樹葉也只是輕顫。
兩人從身後的背包中取出幾片摺疊在一起的樹葉。
「嘿嘿,以前我總是幻想著來到這棵樹上玩風翼,有次禿嚕嘴,被老爹發現,給我屁股揍得打的好些天不能釣魚!」
當下馬哈里瞥了眼魚小力的屁股,沒發現能把魚竿的地方,難道脫了褲子在那撅魚?
幾片薄薄的樹葉套在身上,就像是兩張羽翼。
這個世界沒有鳥,有的是各種帶翅膀不帶翅膀會飛的魚。
好在現在不是風季,如果是風季,樹葉上別說站人,還沒到樹冠上就能給你吹到海里去。
「準備好了嗎?」魚小力問道。
「稍等!」
馬哈里說著,便從樹葉根部的藤蔓上揪下兩三個綠色小漿果,吹了吹丟進嘴裡。
風飄樹從海底飛出,大部分身上纏滿了各種海洋植物。
有的依託樹榦存活的藤蔓活了下來,有的需要海水供養的出水沒幾天就會幹死。
第一次看到馬哈里吃這種漿果,魚小力還有點幸災樂禍。
這種麻麻的漿果吃了,第二天嘴腫的就跟肥肥的海腸子似的。
最可怕的是,上廁所的時候下面簡直痛不欲生,血如雨下。
拉下腦袋上扣著的魚眼晶殼做成的風鏡,兩人縱身一躍。
「大海我來了!」
「嗚哈!」
這麼高,也不怕人聽到,兩個少年風馳電掣,飛空而去。
對於村子周圍的風道,兩人無比熟悉,站的越高,就飛的越遠。
幾個呼吸之間,兩人就飛出了村子的上空,出現在茫茫海面之上。
馬哈里在前,魚小力緊跟身後。
半小時之後,兩人就飛到了村子海域的邊界。
「停停停,哈里,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好多的風洞,小心被吸到大海里去。」
馬哈里眯著眼回頭,鹹蛋超人魚小力已經立起了身體,兩條胳膊不停往下拍打,像極了天使。
更巧合的是,一道金光披在了魚小力身上,看起來更加神聖。
額滴神!
一條比馬哈里大了好幾圈的金魚突兀地出現在魚小力頭頂上,這憨子還撲棱撲棱地喊著我回去。
「魚,金魚啊!」
很多大海里的生物僅憑體表的顏色就能分辨出它的品階。
幸運的是,這條金魚體色介於橙黃之間,二階有餘,三階未滿。
糟糕的是,二金魚,吃起他倆來,那一口能嘬倆。
說那時,那時快!
馬哈里只覺著胸腔中一股熊熊大火在燃燒!
「轟!」
巨響的爆氣聲在馬哈里胸前傳出……
「爆……爆氣了?母神洛尹在上,他又出現了!」
眼前的馬哈里超級賽亞人變身,衣服風翼碎了一地,在魚小力眼中,比腦袋上的三階金魚更加可怕。
獵食的金魚也嚇了一跳,在它的魚生中還沒有見到這麼囂張的漁夫。
發著光的第二位食物竟然將第一位食物撞飛了出去,握著憤怒的小拳頭撞進了自己嘴裡。
「跑啊!找村長你爹!」
村長我爹?
「嗚嗚嗚……」
有被罵既視感的魚小力畢竟剛剛結束了成人禮,內心裡還沒有從一個孩子完成到大人的轉變。
在恐懼的支配下,聽到馬哈里的大吼聲,跌跌撞撞向著不遠一處連接村子的風道飛去。
三階黃品金魚怎麼會放走到口的人肉,整天吃魚,自己都嫌自己有味。
墜落到二十多米的海面上,金魚一個打挺兒,借力就想高高躍起,將第一位食物吞到肚裡。
卡在金魚嗓子眼的馬哈里如何不知道魚小力逃不出去,可是自己賽亞人變身,身外之物全被爆掉。
等等,胸口的吊墜!
伸手一摸,馬哈里直接被刺了個激靈。
可能爆氣力度太大,水晶吊墜上水晶已經崩沒了,只有手掌大小的魚鉤在胸前盪啊盪。
顧不上為啥一個斷掉的鉤子為啥莫名其妙恢復了原狀,現在的狀況不是魚死就是我亡!
特么我勾死你!
抓住魚鉤,馬哈里一頓剮蹭刺!
一個發力不穩,鉤子直接卡在了金魚嗓子里。
「砰」
被折騰到死的金魚重重摔在海面上。
死都不明白,為什麼連剔牙都嫌小的鉤子為瞄鉤住自己嗓子就全身哆嗦,渾身的力量都彷彿被抽空。
這一刻,萬物皆空,聖賢時間到。
從這片淺海過路的金魚,死的真冤。
被這個三階黃品金魚折騰的這片海域,莫說是海條魚,連條海蚯蚓都沒。
遠處,通過風道呼啦飛過來的條浮空舟。
打頭的就是笛卡爾村長,魚小力站在舟頭不住眺望。
「那裡,那裡!村長爺爺,那條金魚吃了哈里,正曬太陽呢!嗚嗚嗚,哈里是為了救我才被金魚吃掉的,我對不起他啊!」
沒幾分鐘,漁夫的浮空舟大軍就圍住了那條三階金魚屍。
單個一個漁夫別說對上三階金魚,就是條一階紅品的海條兒,都是送菜。
但也沒有絕對,就像魚小力他爹魚力,就曾單獨乾死過一條二階金魚,不然他家裡也不會有可以救治外傷的金魚膠。
「村長,讓我先上!哈里那小子剛從我家裡離開就碰上這種事讓我這做叔叔的盡份力!」
笛卡爾村長身旁,就是魚力的漁舟,這種釣魚舟就和馬哈里上輩子擁有的路亞艇差不多。
笛卡爾村長也很自責。
祭壇里女神的神諭,還有馬哈里異於常人的父母,怎麼看這孩子也不是短命之像啊。
沒有理會魚力的請求,笛卡爾村長一甩魚竿,魚鉤準確地在三十米空中釘在魚身上。
兩手釣氣發力,輕輕一提,整條金魚就被笛卡爾村長拉到面前。
魚口之中,馬哈里正留著哈喇子睡的正香,魚力父子剛想開口,就被笛卡爾制止。
「噓!別吵醒他,他這是脫力了!」
一手卡著哈里的脖子,直接將其拽上自己的浮舟,找個魚鉤刺進金魚魚唇上,麻溜地掛在了自己的舟舷之上。
魚力搓搓手,咽了口吐沫,只能無奈回城。
憑著他的目力,在就發現那只是條金魚屍體,村長既然動了手,按照釣師間的規矩,誰拉上來的,就是誰的。
再一次從昏迷中醒來,熟悉的環境讓想要喊「救命」的馬哈里硬憋了回去。
身上金魚的口水已經被清理乾淨,被魚鉤穿透的手掌也纏上了繃帶。
床前坐著的村長笛卡爾遞來一木碗熱氣騰騰的「漿糊」。
一臉愧疚的馬哈里哽咽道:「村長爺爺,我……」
還好自己爆氣把魚小力推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魚浪村走出來的釣師一個巴掌就數的過來,每一個都珍貴無比。
漁村釣場的海域範圍,就和釣師的數量和品質掛鉤。
傳承了近百年的魚浪村,也不過百裏海域。
「憋說話,先把這碗金魚腦吃了!大補的!」
馬哈里低頭看了看,吃是可以,但老爺爺您起碼蒸煮一下下啊。
這血刺拉忽的,怎麼入口。
只見馬哈里一翻白眼,就向著枕頭栽去。
「這麼嚴重的昏迷嗎?看來只能硬灌進去了!」
「啊!我又好了!嗚嗚……,真香啊!」
不然捏下鼻子直接灌下去?
壓住噁心的馬哈里接過木碗就準備生咽下去,卻沒有注意到盯著自己雙手的村長鬍子眉毛都在抖。
「小哈里,孩子,你終於覺醒了釣……」
「什麼?」
順著村長的目光,馬哈里看向捧著碗的雙手。
「砰!呼!」
一碗新鮮的金魚腦,就在兩人臉前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