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第一世：結束

身為毀滅之神，身上的毀滅能量越發的減少。

這是完全可以引起整個天外天震動的事情。

但是目前只有九重神鳥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件事。

當然，主神想必也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同樣的，他們都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九重神鳥是完全搞不懂。

萬物之神更是沒法探究到她的命運，除了疑惑卻也沒有要探究的意思。

直到一天。

命運之地發生了變化。

原本不論黑還是白，都是一片腐朽的惡。

可是逐漸的，它們開始涇渭分明了起來。

毀滅逐漸趨向於弱勢，所以白色的那團代表著善之命運的存在，開始強盛了起來。

九重神鳥似有所感，忽然明白了什麼。

毀滅之神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惡。

因為她的存在，所以那命運之地才不論黑白，都會產生一種惡。

但是現在，身為毀滅的她開始了一種自毀式的行為。

命運的天秤，就開始緩緩地趨向於平衡了起來。

身為萬物之神的神祇立於命運之地，負手而立，墨玉般的眸子淡淡的看著開始平衡的命運，周身的氣息平和輕緩。

但是細細感受，卻能發現他整個人都像是在沉思著什麼。

或許是在思考這樣的命運軌跡到底是何意。

也似乎是在思考身為毀滅的姑娘到底想幹什麼。

因為在他看來，這樣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天外天這個世界，依舊會是一潭死水，濺不起絲毫波瀾。

但是他依舊每天都會過來，立於這命運之地，仔細的觀察許久。

回去的時候，那漂亮的少女依舊會習慣性的找他說話，陪伴著他做任何事。

不知何時開始，神祇開始習慣性的觀察她。

她的性格，她的行為，她平時的一些小動作。

他或許是想從她的一些行為中解開自己的疑惑。

甚至說，其實身為萬物之神的神祇，是明白這樣接下去，她的最終，恐怕只有消失這一條路。

毀滅不再毀滅，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但是神祇根本沒法思考清楚她這樣做的原因，所以，他會認為是自己猜錯了。

對於萬物之神來說，生死不過都是一念之間的事情，而且在天外天，根本沒有真正的隕落一事。

只有類似於三界那樣的世界，生存的都是肉體凡胎，才會有生死。

但對於祂們來說，甚至對於毀滅之神來說，就沒有生死這種概念，生來就是毀滅的存在，哪來的生死？

所以按道理來說，應該驚不起他半點波瀾。

但是主神的預感總是和命運無法割裂的。

那一刻，他看著面前托著下巴正笑眯眯和他說話的少女，感覺到了一絲無法看到的命運預感連接在了兩人之間。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只能看到，他眉間微微蹙起，眼眸安靜的凝視著她。

表現在臉上的情緒不是太明顯，但是對於萬物之神來說，可以說完全是很令人驚駭的情緒的波動了。

少女像是沒發現似的，每每對視，都會眉眼彎彎的看著他。

不知何時，她周身總是散發著令人輕鬆的快樂，就好像無憂無慮的樣子。

她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到讓神祇終於壓不住好奇心，問了句：「為何？」

「什麼？」

「為何，毀滅的力量在逐漸消退？」

少女噗嗤一笑：「我應該告訴過你啊，我不想毀滅這個世界了啊。」

說著，她甚至很開心道：「我知道你每天都會去命運之地看一看，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吧。」

——命運開始擁有平衡規則了。

神祇眉間微動，淡淡道：「這隻不過是恢復到了你沒有誕生之前。」

是啊，在毀滅誕生之前，那處命運之地的黑白善惡，看起來就是平衡的。

少女眨巴著眸子，笑意盈盈道：「是么，你確定是完全一樣嗎？」

神祇沉默不語。

不一樣的。

在毀滅誕生之前，命運善惡分明，也只是看似罷了。

那些骸神的存在已經開始讓萬物之神陷入了痛苦壓抑中，完全屬於明面上平靜，實則內里已經開始逐漸崩壞了。

而毀滅的誕生加快了那種崩壞。

可是這種命運的崩壞，在某一時刻，突然開始停止了，甚至不止這樣。

因為毀滅的自毀，命運開始修復開始平衡了。

神祇道：「但是這樣，又能如何？」

改變不了任何事。

少女笑道：「我明白，任何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是偏偏在天外天這裡，還真就是非黑即白的。」

非黑即白，這屬於一種非常極端的絕對論。

她這段時間會和九重神鳥一起去三界和創世神創造的其他世界看看。

所以她才明白天外天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麼扭曲。

那些世界的人，被稱之為純善的好人，也會有陰暗的一面，被人人喊打的壞人，可能曾經也是個好人。

他們的人性都是複雜的，所以才會分出七情六慾一事。

但是天外天那命運之處，竟然直接分出了黑和白，也就是善和惡。

之前不理解，但是看過那麼多世界的人情世故。

少女明白，就算真的有什麼純善之人，但是太純善，有時候造成的後果，也會是災難。

也就是好心辦壞事的由來。

所以那一刻，少女突然明白，為什麼萬物之神會讓骸神們成為創世神，去創造一個個新的世界，並且以『身隕』的意志伴隨著世界的進化去觀察著萬物自身的進化。

但是依舊是有大部分的骸神不願意這樣。

少女笑出了聲：「這個天外天，說複雜也不複雜，可要說不複雜，其實也是讓人看不懂。」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神祇，將自己埋在了他的懷中。

神祇頓了頓，不明所以。

片刻，少女離開他的懷中，擺了擺手，就轉身離開了。

神祇目送她離開，才執起書卷繼續看，可是視線落在頁面上，許久，都沒有翻一頁。

……

神殿處，除了鐘塔以外，還有另一個塔，因為在神殿中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依舊是神殿中的東西，所以被稱之為神塔。

因為存在感不太高，所以少女自小時候就不怎麼去這裡玩。

而這次，她來到了神塔前。

九重神鳥飛過來，好奇道：「你為什麼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塔？」

「這個塔也就很普通吧？」

少女看著面前的塔，唇畔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大概，是想給自己的賭留個後路吧。」

「？？？」啥意思？

可是她沒有給九重神鳥解惑。

反而是守在外圍的骸神投來了好奇的眼神。

這個骸神存在感很低，祂是從神殿中自然誕生的骸神，用少女從凡間聽來的傳言說的話，就相當於是一種土地神的存在。

祂一直都在，只是在毀滅之神誕生的時候，祂害怕的一直沒有出來過。

還是她長大了后，或許是看她並沒有真的幹什麼毀滅的事情，甚至毀滅的能量越發減少，祂才猶豫的出來過，然後才被她發現的。

此時，或許是『熟了』，少女便對那骸神笑眯眯解釋道。

「吾這段時間在那三界看過很多造物叫囂著要逆天，頓覺得熱血沸騰，覺得和吾很能共鳴。」

「所以吾準備創造一個叫乾坤焚天決的東西，配套此塔。」

少女得意的挺直了身板：「然後扔到三界去，等到真正能逆天的有緣之人，得到此塔，直接來天外天干翻萬物之神！！」

「那樣，吾身為毀滅的意義，也就成功了！！」

骸神：「……」

九重神鳥：「……」

雖然但是，它怎麼就那麼的不信呢？

畢竟她毀滅能量最強盛的時期，她什麼都沒做，甚至和主神表達不想毀滅了，怎麼可能突然就要搞出一個什麼乾坤焚天決了呢？

可是直到少女真的開始做這種『無厘頭』的事情，甚至真的將這座神塔封在了一塊類似於『板磚』的東西里，扔到了三界里的時候。

九重神鳥就知道她是認真的，但還是沒搞懂她這樣的做法。

但是自從命運之地的平衡開始形成一種規則后，直到某一天，整個天外天的骸神都似有預感的感覺到了什麼。

那是毀滅被削弱，逐漸要消失的預感。

——整個天外天再次震動了。

神祇看書的動作微微一頓，他驟然閃身不見。

下一刻，就瞬移到了命運之地。

此時的黑白已然沸騰。

無數的骸神之影在涇渭分明的在黑白中嘶吼翻滾。

那都是命運中骸神的縮影。

某種意義上可以代替著祂們的命運。

可是這一刻，祂們都現行了，明顯是命運預感到有大事即將發生。

而那抹纖細的身影果然在那，而九重神鳥蹲在她肩膀上，聲音忽然有點結巴道。

「這樣吧，不如我們倆結契吧，這樣以後我們就能做一輩子的好夥伴了。」

它像是也意識到了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混亂的大腦在支配著它胡言亂語個什麼東西。

雖然它心裡開始害怕，但是嘴上依舊不受控制道。

「雖然你是毀滅之神，但是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好朋友，不如，不如就讓我陪你吧。」

雖然在天外天中，一大堆叫骸神的存在。

但其實真正的神，除了萬物之神以外，就只有這個后誕生的毀滅之神了。

真神一旦要做什麼事，那都是驚天動地的。

九重神鳥用馬上自己可以參與到命運的大事中為由，安慰了自己。

少女笑著屈指彈了彈它頭頂的呆毛，指腹一滴血落入了它眉心中：「如果我賭贏了的話，我們再結契吧，現在就打個標記吧！」

九重神鳥頓了頓，感覺到了精神之海中那一絲特殊的微弱波動，忽然啞聲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為什麼……」

少女打斷了它，輕聲道：「因為，我要開始一場與命運的豪賭啊。」

她看著面前的命運之地，表情帶著柔和的笑。

不破不立啊。

想從根莖上解決掉這塊腐爛的世界，只能毀滅掉，所以她才誕生了。

可她並不希望令她誕生的那個人消失啊。

所以，那就以她身為祭，打破這裡固有的命運，直接為這個世界埋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冰涼的感覺襲來，少女的手腕被一隻修長的手緩緩的握住，耳邊傳來那道冰冷低磁的嗓音。

「你到底想作甚？」

還真是頭一回，或者是幻覺，她竟然從那語氣中感覺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焦急。

少女抬頭看著神祇，聳了聳肩，輕鬆道：「面前的場景，你應該能明白啊。」

「這些骸神們正在逼迫我啊。」

「或者說。」她笑著道：「是我故意的啊。」

命運分割成了兩方。

一方是毀滅，一方是她所見到命運內所嘶吼穿梭的所有骸神之影。

祂們都出現在了命運中，而她所站的，本身就是祂們的對立面。

也就是說，本來應該出現的命運，以另一種方式，開展了。

唯一的不同是，她的毀滅能量已經弱到幾乎如同一撮螢火。

身為毀滅，所以她的毀滅能量既然恢復了，那就不可能是她想自毀就能消失的。

所以，下一刻——

少女掙開了神祇的手，驟然抬手凌空一抓。

剎那間，命運之地氣流席捲，磅礴的能量散發著恐怖的毀滅能量，竟然直接在上空緩緩地鑄造了一把純黑色的鐮刀。

如同收割生命的死亡之鐮。

這是少女以自己毀滅之力所鑄造的，也就是說，她以一種很順暢的行為，將自己的毀滅之力轉移了出去。

死亡之鐮的出現，讓命運產生了巨大的震動。

那一刻，甚至連萬物之神都不能插入其中。

畢竟讓毀滅誕生的罪魁禍首，本身就是他。

他本排除在了命運之外。

而少女所握著的那把死亡之鐮，卻並沒有朝著命運攻擊。

她讓那把鐮刀，對準了自己。

颶風中，她微微轉頭，緩緩地看向了他。

那一刻，她看清了他微微顫動的瞳孔，她也看到了他正在張嘴說著什麼。

但是他的聲音，她已經聽不到了。

無所不能的萬物之神，在那一刻，也完全抵抗不了自己一手鑄造出來的命運，因為那是既定的規則，萬物理應遵循的法則秩序。

當她做出這個決定開始，她就註定讓命運將兩個人分割出了巨大的天塹。

——「抱歉啊談懨，請原諒我的自私。」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想讓你消失。」

——「所以我……」

少女聲音壓不住哽咽，就算明白他可能聽不到她的話，卻還是笑著道。

既然不論怎樣，身為毀滅的她都是要被毀滅的。

那麼，她就為他們，為這個世界，賭一個未來又如何？

——「如果我賭贏了，那麼我將以輪迴之力洗刷一切，重新認識你一次，到時候，你願意與我相愛一次嗎？」

幾乎是同時，她沖向了命運，而死亡之鐮直接穿透她而過。

磅礴的能量直接命運內炸開，天地震動，無數的裂縫黑洞扭曲在天地間，幾乎如同末日。

而就在那一刻。

兩位真神之間的命運之線斷了。

是少女切斷了他們倆中間的命運因果線。

這代表，他們沒有任何因果關係了。

從此見面不識她。

或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心底是明白的，萬物之神，是不會獨愛一人的，他最不可能的，就是擁有所謂的愛情。

所以誕生於世上，直到現在自她心中誕生的感情，不過是滄海一粟，在萬物之神心中，根本驚不起半點波瀾。

所謂愛情，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

但她還是很開心。

因為她會解決掉他的苦惱。

未來的某一天，定然會有打破固有命運轉輪的存在，讓這個腐爛的世界解脫！

在神祇瞳孔中，就像是散落的彼岸花，纖細的身影散成了點點紅色熒光，一寸一寸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那瞬間，命運驟然開始洗牌。

男人單薄的身形立於空中，凝視著那團消散的熒光，整個人都像是怔住了。

他耳邊的聲音就像是消失了，五感也像是失去了，堂堂至高神大腦竟然一片空白。

九重神鳥哭的撕心裂肺的，它知道它腦子笨，它甚至都不知道她這樣都是為什麼。

直到它看到面前命運的震動，驚駭的發現命運出現了一絲根本不可能的裂縫。

這是毀滅之神以身之祭，拼盡了自己的性命，將命運砸出來的一條裂縫。

這代表，日後定然會有一種存在以命運裂縫中誕生，破除這個世界對主神的束縛，讓主神完全解脫。

好像就在那一刻。

命運開了一個口子，落入了一束光芒。

九重神鳥像是如遭重擊，終於知道她的那些變化都是為了什麼。

——她愛上主神了。

而這註定是無果的，就算她不是毀滅，也不可能會和主神有結果。

萬物之神，萬物的締造者，是不會擁有獨愛一人的感情的，更不可能擁有情愛之感。

直到下一刻，九重神鳥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轉頭，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了聲——

「主神，您這是幹什麼？！」

那場震動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

剛剛在它看來，主神也是很平靜的，就好像死了個比較熟悉的人罷了。

但是現在，九重神鳥竟然驚駭的發現，整個世界的法則時間正在緩緩停滯，甚至隱隱有倒退的意思。

所有的法則和規則甚至連命運都是主神一手締造的，是他定下的既定存在。

就算身為締造者的萬物之神違逆，也會造成這個世界的崩壞，而主神親自讓世界的崩壞，也就像是在傷害他的身體，傷害他的神格。

不然也就不會出現毀滅之神，刻意以祈願中誕生的毀滅去毀滅掉這個世界。

但是現在，主神他——竟然違逆時間法則，試圖讓時間回溯！

纖白色的衣袂翻飛，墨發垂落在身後，宛如天人般的神祇垂著眸子，誰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那股幾乎能震撼整個世界的強大能量，就像是將整個世界都開始壓縮，將時間迅速的回溯著。

那一刻，天外天中所有的生物都感覺到了時間的倒退。

命運之內的所有骸神之影都發出了痛苦絕望的嘶吼。

時間倒轉，驟然回溯。

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時間回溯，九重神鳥依舊擁有『未來』的記憶。

所以當它因時間回溯出現在神殿中的時候。

它並沒有發現少女的存在，或許她還沒有誕生。

它看到了那片竹林中看書的主神。

它知道主神是在等待著什麼。

但是，他們都沒有等到過她的出現。

——他們出現在了一個沒有她存在的曾經。

轟的一聲，所有的一切崩壞，那一刻的世界像是一面鏡子似的碎了。

九重神鳥發現他們回到了原來的『未來』，她消失的那個命運之地。

它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再次發現時間回溯了。

這次，主神立於竹林中，目光落在她誕生的地方，一瞬不瞬的凝視著。

但是，不論時間過去多久，百年千年，她依舊沒有出現過。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一百次，第九百九十九次……

不知道回溯了多少次，九重神鳥甚至覺得自己腦子要被那麼多的記憶給壓爆了，如果不是精神之海里還能感覺到她的那絲『標記』，它甚至都快記不得她了。

直到第一道空間裂縫出現了。

天外天快要撐不住這樣的時間回溯次數了。

再這樣下去，整個世界就要崩塌，到時候別說她了，就算主神恐怕也得要撐不下去了。

可是，九重神鳥覺得主神瘋了。

他看起來很冷靜，看似就和曾經一樣，矜貴淡漠，永遠是亘古寂寥的至高神，高高在上。

但是自從她消失后，主神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了。

就連它都能發現他周身那股壓抑感，快趨向於失控了。

那種失控感，甚至讓九重神鳥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他才是那位恐怖的毀滅之神。

就在再次回歸到第一周目的命運之地之時。

眼看著主神還想要動用時間回溯，命運終於撐不住了，顫抖著，翻滾著，像是發出了祈求的悲鳴。

主神是在自毀式的發瘋，越冷靜就越失控。

再這樣下去，整個世界包括那些創世神創造出來的世界，都要一起崩壞。

像是感覺到命運的悲鳴。

男人頓了頓，忽然垂首喃喃了句什麼。

九重神鳥靠近一聽，驟然顫抖了起來。

他在說。

——「找不到她了。」

不論神祇再次祈願多少次毀滅，都找不到她了。

那一刻，所有的瘋狂絕望洶湧而上，情緒幾乎要將他埋沒。

整個天外天竟然天降異象，烏雲翻湧，雷雨密布，磅礴閃電鋪天蓋地的席捲壓迫而下，壓抑的絕望如同悲鳴響徹。

「主神……」九重神鳥啞著聲音，血紅色的獸瞳內溢出了淚水：「別這樣了……」

「毀滅本身就不應該『活』在法則中，出現即被賦予了毀滅的意義，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一個死啊。」

可是就當它這句話一出。

它就後悔了。

因為它驚駭的發現，主神竟然隱隱有種像是在朝著毀滅扭轉了。

就好像他竟然在轉化自己的神格。

他要整個世界一起陪葬。

為什麼？！

為什麼主神會失控到這種程度？

九重神鳥充斥著難過的啼鳴響徹，那瞬間它明白了——

因為主神動情了。

它甚至都不想勸他，畢竟她的自毀消失，都是為了他，但是這都基於主神不會動情的基礎上。

但是千算萬算，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主神動情了。

那瞬間，九重神鳥甚至擁有了擺爛的心態。

——愛咋咋地，乾脆都毀滅吧。

可就在下一刻，命運竟然『出手』。

或者說，命運向主神妥協了。

一抹紅色的光芒自命運內海中被緩緩地推了出來。

男人動作一頓，驟然瞬移過去，凝視了片刻，竟然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將那抹熒光捧在了手掌心。

九重神鳥愣住了，驟然倒抽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啊！！」

原來每次回溯，毀滅不出現，並不是因為她真正的消失了。

而是因為每次回溯一次，命運都在無意識的孕育著她的神魂。

因為她切斷的是，她和主神之間的因果，但是她並沒有切斷自己的命運線。

原本是從主神祈願中誕生的毀滅之神，自然會和主神擁有很深厚的因果命運線。

但是她直接切斷了兩者之間的命運線，也就說，她是徹底獨立出來了。

而每一次時間回溯，該到她誕生的那個時間，她自然是不可能出現，因為她將命運之地當作了自己一個溫養之地。

因為她沒有切斷自己的命運，說明她會和命運緊密聯繫在一起，自然是利用了命運之地，成為了自己的溫養之地。

每次回溯，她的神魂就一點點增強，並且是以獨立出來的個體恢復。

當然，這個前提是，主神真的會次次回溯時間，或者，她是在賭自己對主神的重要性。

賭贏了，那她就擁有了活下來的機會，並且有緣分和他再續前緣，並且不再是以毀滅身份。

而就算賭輸了，主神並不在意她，那麼她也將命運砸出了一個裂縫，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會為這個世界誕生出一個能幫助主神解脫的存在。

也算是她不計後果的愛過一場了。

那一刻，九重神鳥喜極而泣——或許，她要賭贏了！！

而同時，因為回溯能量動用萬物之神的能量太多，他捧著掌中的熒光，直接將那些多餘的能量散開了。

或許是因為她獨愛三界的原因，那些能量直接進入了三界中，化為了幾顆龍珠，散落在各地。

之所以會化為龍珠，只是因為三界的創世神意志附身於一條燭龍身上。

而接下來，天外天停滯了崩壞。

命運因為妥協，或者是被少女利用了，導致陷入了沉寂中。

九重神鳥親眼看到他帶著那抹光芒回到了神殿中。

每日以神之血溫養，直至千百年後，逐漸恢復了肉身。

但同時，她依舊是活死人狀態，因為她是屬於與命運對抗之物，所以不可能那麼輕鬆就能好。

而且，她不能存於天外天中，因為此刻的她，已經徹底成為了肉體凡胎。

九重神鳥正好奇接下來主神要該怎麼做，忽然間，就震驚的發現。

主神竟然直接將神印分給了她一半。

九重神鳥明白，那很有可能是便於主神日後找到她，也是為了保護她。

看來，主神是要準備送她走了。

可惜的是，因為他們倆之間的命運線已斷，所以就算有半塊神印的存在，他們倆也不一定能在未來相遇。

甚至此刻的他們也不知道，未來會因為這半塊神印被封印，導致她所有的記憶，也會相繼封印。

那一天，萬物之神抱著懷中沉睡的少女，離開了天外天。

而在命運的非黑即白之下，所產生的惡會以瘋狂的速度成長，妄圖在毀滅再次恢復力量之前，毀掉她。

毀滅不滅，惡之骸神便依舊存在。

可是萬物之神並不在乎祂們，更不將祂們放在眼裡。

但是，神祇卻需要在此之前，更早的尋到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才是一場天地命運之間的豪賭。

那一天，九重神鳥默默的跟著主神的步伐，離開了天外天，看著他將懷中少女交給了三界中，一個身負大氣運的種族，它不知出於什麼緣由，直接留下來了，它想陪在這個少女身邊。

而身為主神的男人，只是在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少女，便轉身離開了。

雖然三界既定的法則在不停地排斥著他的存在。

但他依舊邁步而出，手腕翻轉，凌光乍泄，斬神劍驟然出鞘，被他漫不經心的握在了手中。

在洶湧的天地異象中，衣袂隨著墨發翻飛，高大修長的男人步伐不停。

他去往的方向，是那擁有六道輪迴之地。

既然萬物之神的身份不可入內。

那麼。

只要進入這個既定的法則中，就可以了。

……

——曾經，你從我的願望中誕生，身為滅世之神，卻因對我的救贖，自行毀滅。

——現在，你依舊從我的願望中重生，可本君卻要你榮登神位，洗凈邪魔無垢心，萬道爭鋒立巔峰。

最後的最後，腦海中卻只傳來她那一刻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我將以輪迴之力洗刷一切，重新認識你一次，你願意與我相愛一次嗎？

——當然，因為神願意為了她，獨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