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是何意

謝杏兒自然沒有不應的，於是當日李承明就帶著隨從，在謝杏兒夫妻倆的帶路下去了宋家在郊外的莊子。

幾人到莊子上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黃了，謝杏兒便喊了許大嫂他們準備了油燈，這才繼續帶著李二少爺仔細看了一番造紙作坊。

李承明原先就很是好奇，謝杏兒不過一介婦人，是如何把那玉扣紙通過書上把具實出來的。

往日雖聽府里有人說起過大哥那個奶娘有個乾女兒，離了府也是個知道感恩的，時常琢磨了新鮮的吃食方子送到府上。

且都有新意味道也不錯，倒是為府上女眷和京城官眷夫人們的相處提供了一些便利。

說來去歲他夫人再次有孕，雖有幾樣漬青梅因此害喜不嚴重。

但偏偏他夫人又愛吃魚，一聞著腥味又反胃作嘔，最後還是從大哥那院子得了一個魚丸方子，這才又解了他夫人的饞。

因此李承明只知道這謝杏兒灶上手藝不錯，但知道她琢磨出了造紙之法的時候卻是不太相信的。

原先他還以為可能是謝杏兒那在縣衙當差，據說上過幾年學的郎君宋霖的功勞。

但親眼見過謝杏兒頭頭是道的解釋起了每一個步驟每一道工序后，李承明這才心服口服的，原是他目光狹隘，看低了人家。

這竹紙作坊從頭到尾都是謝杏兒忙活起來的，宋霖並沒怎麼參與只是閑時會搭把手幫著做些力氣活。

因此一時間交流的主角就是李承明和謝杏兒兩人，謝杏兒琢磨的久了心裡已經沒什麼新鮮感。

但李承明感觸卻很深，李家雖是渝州城巨富，實則是靠行商起家，因此底蘊並不十分深刻。

這會兒李承明親眼見過那繁複細緻的造紙之法，心裡也只余驚嘆之感，也對大哥說的那些話更為看重了。

李家想成為那些傳世數百年甚至千年之久的世家，一則需嚴厲管教家中子弟，二則需跟對人，三則需有底氣。

而底氣靠的可不止是金銀，還應當有傳承……

李承明想到大哥的囑託，心裡的激蕩便更深，有皇權為靠山，再加上李家人的忠誠，這樁生意，可保李家百年！

那些世家權貴能牢牢的佔據上流，他們有權勢地位是其一，家業傳承是其二。

若只有金銀俗物，稍一失勢，隨時都能被人搶了去，那所謂家族也霎時分崩離析了。

如今老天送到眼前的機會，若李家抓不住，那真就是暴遣天物了。

李承明心中讚嘆不已，一心二用一邊回想著大哥描繪的李家傳世百年的藍圖，一邊驚嘆謝杏兒有大才，只看那書上寥寥幾語，耐心鑽研十數月竟有所成。

哪怕他如今親眼跟著謝杏兒的解說看了一遍完整的流程，卻也記不住那多達幾十道工序的完整方法。

且他還動了心思想親自體驗一把，只是此時作坊受蔣府影響停工了幾日，那些材料謝杏兒也都封鎖起來了，若此時折騰出來倒是麻煩一場。

了解的差不多之後，李承明瞭然的點點頭，說了一句「明日請二位到府上再詳談一番」，一行人就駕車回了城裡了。

晚間，宋家。

宋霖進了屋內，就看到謝杏兒正坐在梳妝台前，有些失神的拿著梳篦有一下沒一下的通發。

他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梳篦，摸了摸她的髮絲已經乾燥了，便拉著人回塌上坐著了。

謝杏兒順從的跟著他的動作，臉上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出聲：

「你說二少爺今日是何意……」

李承明跟著參觀造紙作坊時，雖心中思緒萬千，但面上平靜無波瀾，因此謝杏兒很是忐忑。

宋霖想了想回道：「我看他應當是動了心思的，否則也不會特意從京城回來了。」

「那……若他不是為了這事兒回來的呢……」

宋霖倒覺得她的憂心是多餘的，但李府又沒有明說他也不敢胡亂猜測，只能說了自己的打算：

「那也無妨，若李家對造紙無意，我們再尋其他出路就是了，知州大人家中也很有底蘊。再說了，那李二少爺不是說了嗎明日再詳談一番……」.z.br>

其實原先宋霖就打算上稟知州大人合作的，但還不等他想到最穩妥的法子，那裴夢之和蔣府就勾搭上了。

當即謝杏兒就打算好了報給李家，也正因為這竹紙從頭到尾都是謝杏兒的主意，所以宋霖對於她的行為都是支持的。

「也罷……二少爺說了明日再談，那就明日再說吧！」

***

次日，謝杏兒一大早就和宋霖前往李府了。

沒一會兒，李府又派人去了石榴巷，請了謝杏兒說的那蘇月娘和齊秀才。

一直到巳時末，幾人才從李府出來。

李府門口，謝杏兒傻愣愣的捏著手裡的契書，很是不可置信，便是一旁的蘇月娘也一臉喜色的看著謝杏兒。

謝杏兒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宋霖的腰間，瞪大眼睛問道：

「痛不痛？我不是在做夢吧！」

宋霖當即咧嘴「嘶」了一聲，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回道：

「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一旁的齊恆也滿臉喜色又帶著些慚愧的朝謝杏兒拱手道：

「沒成想我們竟憑白佔了謝娘子的利……」

謝杏兒連忙揮揮手，一邊拉著蘇月娘一邊回道：

「齊秀才說的哪裡的話，那本書本就是你的東西。若不是月娘告訴我有那事兒，我也沒機會去琢磨。」

說著她頓了頓，面色有些不對勁，似提醒也似疑問：

「不過，聽說蔣府如今也在琢磨那方子……似乎，還是齊秀才的同窗告訴他的……」

齊秀才聽到了這話，臉上的羞愧更甚。

前幾日謝杏兒回城就告訴了蘇月娘，那裴夢之借著齊恆的名義去莊子上找她要竹紙的事兒，隨後還把裴夢之私底下的那些算計也告訴了她。

蘇月娘和謝杏兒親近，自然是相信她的，當天晚上齊恆下學回來蘇月娘就問了他。

這才知道那裴夢之竟然是從齊恆這知道的，這也就罷了，那本書裴夢之也早就從齊恆手裡借了去了，卻好幾日了都沒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