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認屍
路小鎖開門，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秦天意：「沒有被燒掉？！」
路小鎖確定，夢裡夢到的一切，不可能是假的！
秦天意不再像是從前那樣，總是抓著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就對路小鎖陰陽怪氣。
反而他的心裡，有些擔心路小鎖：「小鎖，你別這麼焦慮。我想，我們還是要先去看看情況，然後才知道，你說呢？」
是，路小鎖也意識到，她不該這樣。
放開了抓著秦天意的手，路小鎖有些失魂落魄：「你說的對，是我太著急了。」
她穿上了衣服，和秦天意匆匆出了門。
——
警察局中，不僅僅只有他們來了。
路小鎖一進門，就看到在大廳裡頭，其他的受害者的家屬們，都哭成了一團：「為什麼會這樣？！我的女兒那麼乖那麼懂事，為什麼是她遭受了這種事情啊？」
更有人的眼中，帶著彷彿要「殺人」一般的憤怒：「竟然連個全屍都不能給孩子留下，這天殺的殺人魔，我要給女兒報仇！」
路小鎖甚至不敢去看，這裡又是多少個家庭，正在經歷著破碎的痛苦。
而自從進入了警局之後，秦天意的手，就一直拉著路小鎖的手，不曾放開過。
路小鎖甚至能感覺到，秦天意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越是靠近停屍房，他的手就顫抖得越厲害。
瑞克警官，就站在停屍房的門口。
看到他們二人前來，他皺了皺眉：「進來吧。」
可路小鎖要上前的時候，他卻一把攬住了路小鎖：「我只請了受害者家屬過來，還請你在外頭等候。」
路小鎖不由地看向停屍房，她不能確定，當秦天意看到了裡面的慘狀，是否需要自己的陪伴。
哪怕她一句話不說，只站在秦天意的身邊，都好過什麼都不做啊！
可秦天意只是轉過來，對著路小鎖輕輕搖頭：「沒關係，我可以。」
路小鎖只能坐在門口的冰冷的鐵板凳之上：「我在這等你。」
秦天意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扇門之後。
路小鎖想起，幾年前當姑媽看到了表姐那殘缺不全，而且已經被燒焦了的一截手臂之後，崩潰大哭，然後對她拳打腳踢，說是她害死了表姐。
那天的身上的疼和心裡的疼，在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路小鎖的腦海中。
路小鎖還是忍不住，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機械又冰冷的女聲，將路小鎖拉回現實。
是啊，姑媽早就在所有的社交軟體里，將她給拉黑了。
她又何必，再去打擾呢？
路小鎖將電話放回了口袋裡，瑞克警官卻站在了路小鎖的面前：「喏，喝吧。」
抬頭，就看到他遞過來了一杯咖啡。
路小鎖不愛喝咖啡，但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瑞克警官坐在路小鎖的身邊：「那個一直跟著你的季醫生呢？你的護花使者，他怎麼沒來？」
忽略瑞克警官言語之中的嘲諷，路小鎖只平靜回答：「太早了，沒來得及聯繫他。」
瑞克警官不置可否，然後將手中的資料放在了路小鎖的手邊：「指紋的對比結果出來了，那個卡片上的指紋，果然曾出現在廢棄莊園的地下室。很有可能，就是被你們放走的那個人哦！」
路小鎖渾身的血液，彷彿凝固——
她死死地盯著那份資料上的「匹配」這個詞，喉頭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所以那一天……她如果能再大膽一點，說不定真的可以抓到那個殺人狂魔？！
路小鎖，你果然還是和幾年前一樣，懦弱又沒用！
她低了頭，直到手中的力量將咖啡的紙杯都捏的變形，讓那冰冷的冰咖啡灑在手上，才稍稍放鬆了手中的力量。
瑞克警官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聳了聳肩：「其實你知道的，我一直懷疑你。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死掉的人越來越多，我覺得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不如我們合作，抓住那個殺人狂魔哦，你自然就能消除我對你的懷疑，怎麼樣？」
路小鎖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嗎？
她抬眸，認真地看著瑞克警官：「要我怎麼做？」
瑞克警官的手，卻輕輕地撫上了路小鎖的長發：「其實很簡單。我們兩個合作，想辦法將那個人從黑暗裡引出來，然後抓住他就好！」
他俯身在路小鎖的耳邊，輕輕說了什麼。
路小鎖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的第一反應，是遠離瑞克警官，然後搖頭：「不行！我做不到！」
瑞克警官也不著急，只冷冷一笑：「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路小鎖，我會繼續懷疑你哦！」
「別用這種方法激將我，沒有用的。」
路小鎖看得清楚，捧著咖啡杯的手指，也微微顫抖：「我很想幫你，但我真的做不到。」
「好！」
瑞克警官也不著急，只是將那資料拿了起來：「那麼我就會繼續懷疑你，繼續盯著你！路小鎖，總有一天，我會證明你的罪證！」
他轉身離去，留了一身冷汗的路小鎖在原地。
她緩了好久，才總算是覺得身上有了熱量，不像是剛才那樣墜入了無邊的冰窟之中一般。
「砰——」
停屍房的關門聲，讓路小鎖從剛才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看到秦天意那修長的身形，路小鎖倏然站起身來。
秦天意低著頭，看上去很平靜。
他往前走了兩步，腳步鎮定，幾乎讓路小鎖以為，他在裡面就沒有見到秦天雪的屍體。
然而下一刻，當路小鎖觸碰到秦天意的手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手冰涼得毫無生氣！
他的身體，也隨著路小鎖的觸碰，而「轟然倒塌」。
這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就在這一刻，終於支撐不住了一般，斜靠牆壁，緩緩地蹲坐在了地上。
他眼眶通紅，緊抿著的唇，像是在壓抑著痛苦。
他沒有哭，但看到他這個樣子，讓路小鎖更加相信，這比他能夠哭出來，還要痛苦一百倍，甚至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