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是誘餌
路小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她低著頭，不住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不敢抬頭看季宇信。
「抱歉，小鎖，我不該凶你。」
很快，季宇信就恢復了之前那個溫柔又陽光的樣子：「但是不管作為你的朋友還是心理醫生，我想我都有理由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改變吧？」
路小鎖點頭，看了看周圍，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們。
「什麼？！」
聽了路小鎖的話，連秦天意都皺了眉頭，低聲對路小鎖道：「你說你想作為一個『誘餌"，將那個殺人狂引出來？不行，這太危險了！」精華書閣
季宇信也敲了敲桌子：「小鎖，這麼多年，你為了躲避那個魔鬼，做了多少，犧牲了多少，你比誰的心裡都清楚！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你很不對勁，你知道嗎？」
路小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膽小鬼」，已經逃避了很多年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或許……是因為秦天意吧？
秦天意不是她接觸到的第一個受害者的家屬，但卻是接觸的最多，而且也算是「最了解」的一個。
在看到秦天意那樣的痛苦之後，路小鎖的心裡甚至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愧疚感和罪惡感。
那個人還在逍遙法外，她就算是躲開了，真的還能過上以前那種平靜的生活嗎？
還有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家庭。如果她再不站出來，抓住那個變態的人，豈不是遙遙無期？而和秦天意一樣，會遭受痛苦的人，豈不是越來越多？
路小鎖也不知道，為什麼相隔這麼多年，她才「良心發現」。
她只知道，幾年平安無事的日子，沒有讓她心裡的那些關於這件事的壓力減少一星半點兒！
即便是心裡仍然害怕，她卻還是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季宇信和秦天意：「如果他不再出現殺人，或許我還能一直躲著。可現在不一樣，我不管現在在a市的那個惡魔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我能讓他停手，讓他被抓，我願意去冒險。」
她轉頭，認真地看著秦天意：「你體會過天雪死亡對你來說是什麼感覺，我不想讓更多的人遭受這種感覺了。秦天意，別攔著我，你是最不該攔著我的那個人。」
從認識路小鎖的那天開始，在秦天意的心裡，路小鎖只給了她兩種感覺：陰鷙和溫順。
即便是之前被警方那麼懷疑，甚至被別人指指點點地說她和殺人魔有關的時候，她最多也只是低下頭。逆來順受，是秦天意在初見路小鎖的時候，很不喜歡她的一個原因。
可現在，他彷彿意識到，他總算是看到一個略顯真實的路小鎖了。
她的話讓自己沒有辦法反駁，甚至沒有辦法拒絕。
秦天意的心裡越發好奇了起來——
在幾年前，還沒有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個路小鎖是什麼樣的？
她一定，是一個比秦天雪還優秀的女孩子吧？
——
看著秦天意的沉默，季宇信反而有些暴躁了起來：「不行！小鎖，我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幾年前的那個殺人魔，你要將自己的陷入危險的境地，你走錯路了你知道嗎？」
路小鎖習慣性地伸手想攏一攏自己的頭髮，才意識到她已經剪了短髮。
她吐了吐舌頭，然後對著季宇信燦然一笑：「反正我現在頭髮也剪了，衣服也換上了。有你們陪著我，我怕什麼？」
「你——」
看著這樣的他從未見過的路小鎖，季宇信一時之間還真是沒了脾氣。
但他的心裡，還是不由地生出了幾分高興：路小鎖會在他們的面前任性了，是不是也代表著，她真的能從過去的那些事情裡頭走出來？
季宇信嘆息一聲：「小鎖，你要是有一天後悔了，可千萬別來我跟前兒哭！」
這一頓飯，季宇信和秦天意好像都看到了從前的那個路小鎖的樣子。
那是他們沒有見過的，愛笑樂觀、開朗明媚的路小鎖。
這一頭短髮彷彿賦予了路小鎖熠熠生輝的力量，他們也才知道，這個以前看上去普通的姑娘，也可以在人群之中，這麼耀眼。
而路小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是因為決定了要「直面」那個人，那些痛苦，反而比逃避的這幾年，在心理上輕鬆了很多。
他們在火鍋店吃到幾乎快要打烊，季宇信和秦天意還喝了一點兒酒，所以理所當然地是路小鎖開秦天意的車送他們回。
先送季宇信，然後和秦天意一起回。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擁有了勇氣的路小鎖，卻在這黑夜裡將秦天意的車開往地下車庫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害怕。
秦天意沒有喝多，路小鎖苦笑一聲：「下一次你還是把車停在地上車位吧！天黑開車到地下車庫，我是真的害怕！」
是她第一次對自己提要求吧？
秦天意點頭：「好。」
這個地下車庫沒有其他的燈光，所以路小鎖進來之後，就將大燈打開。
然而就在她開到了車庫的裡面的時候，一個轉彎，就突然急剎——
「啊——」
她的驚呼聲，讓閉眼小憩的秦天意也睜開眼，然後看到了前方的那個人影！
是的，有一個人影，就站在他們二人的眼前。
他一身黑衣，帶著鴨舌帽，正正地站在秦天意的車位上。
大燈的亮光，讓路小鎖和秦天意只能看到那是個男人的身影。
即便是車已經到了跟前兒，那個人也並不害怕一樣，反而是做出了一個抬起頭的動作——
大燈太亮了，他們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
即便是連他的眼睛都看不清，路小鎖也能感覺到，他正在盯著自己！那一雙眼睛，就像是黑夜裡的毒蛇之眼，散發著幽森的寒光，幾乎要將路小鎖的血液都凝結成冰！
秦天意坐在副駕，眼疾手快地「咔嗒」一聲，將車門全部鎖上，然後對路小鎖道：「倒車！我現在報警！」
然而路小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檔桿的功夫，那個人就突然在他們的眼前消失——
留在空蕩蕩的車位之中的，只有一束鮮艷欲滴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