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巨變
顧屹把張敏敏送到家時，江青梅正在清洗灶台，看著張敏敏和顧屹回來，還挺開心。
「張姨，敏敏頭受傷了，您看看」
江青梅一聽，趕忙走過來。
張敏敏頭上的口子不大，浸出了點血，隱在額頭的髮絲里。
「這是怎麼了？」
「是我…」
「我跟顧屹玩遊戲的時候不小心摔倒的」張敏敏接過顧屹的話。
「你們啊，也太不小心」
江青梅給張敏敏消過毒后貼了創可貼，細心叮囑道：「你們倆給我乖乖待在這裡，我去做飯」
江青梅離開后，張敏敏鬆了口氣。
「你不要跟我媽媽說實話，她會擔心的」
顧屹直直看著張敏敏，看著她頭上的創可貼，沒有再道歉。
張敏敏剛剛跟顧沖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他還覺得奇怪，為什麼今天顧衝要給他錢，讓他買東西，還說剩的給自己。他以往從不會讓他碰錢的。
好久之前他在商店看到了一個髮夾，是花花的，很適合張敏敏，所以他答應了。
沒想到回來就看到這一幕，讓他心痛至極又感動至極。
他的姐姐，為了保護他，被暴力推倒在地。
她不應該承受這一切，是自己的貪心，害了她。
他自責，他懊惱，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了，再多的對不起都補償不了她。
張敏敏看他半天不說話，眼裡閃過好幾種她看不懂的情緒，有些擔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牽過他的手安慰。
「我真的沒有事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了，你別害怕」
「姐姐」顧屹抬頭對她笑了笑，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姐姐，我有件事想要你幫我」
張敏敏不想讓氣氛這麼凝重，嘟了嘟嘴故意作怪道「什麼呀，人家還是病號呢就指使人家幹活」
「嗯，就指使這一回」顧屹看了看張敏敏的臉蛋，又摸了摸自己的小指頭。
「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幫你，說吧，什麼事」
顧屹直勾勾盯著張敏敏。
「我要姐姐，明天下午六點幫我報警」
張敏敏驚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我想請姐姐明天下午幫我報警」顧屹看著張敏敏牽著他的手。
「你幹什麼」
張敏敏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江青梅從廚房跑出來。
「張姨，沒事，是我惹姐姐不高興了」
張敏敏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顧屹，她猜不到顧屹要做什麼。
他想殺了顧沖嗎？
張敏敏不會允許他這麼做，如果他這麼做了，不僅以後要坐牢，一生還得背負一個弒父的罪名。
那自己接近他，不僅沒幫到他，甚至還直接的害了他。
「小屹比你小，有什麼好好說」江青梅安撫。
「張姨，沒有事的，您快去做飯吧，我跟姐姐，我們會處理好的」
江青梅看了看他倆。
「那好吧，你們好好聊，有事再叫我」
張敏敏一直不說話，看著顧屹瘦弱的身軀，看著他堅毅的眼神，一臉嚴肅。
「姐姐，幫我」
「呵呵，你什麼都不說，卻要我幫你，我憑什麼相信你」張敏敏冷笑。
「顧屹今天在姐姐面前發誓，一不做偷雞盜狗的事，二不做作姦犯科的事，否則天打雷劈」
「你得告訴我是什麼事」
顧屹看著張敏敏的眼睛。
「姐，你信我」
張敏敏到最後也不知道顧屹到底要做什麼。
以至於第二天一直心神不寧，老師連點了她好幾次名。
一直到江青梅來接她回家。
「媽媽我們快走」
「怎麼了，怎麼今天這麼急」
「好餓，想吃飯」
江青梅笑了笑。
「嗯，那我們得趕快回家了，餓著敏敏可就不行了」
回到家，江青梅拿出了幾個小麵包。
「你先吃著墊墊底，我去買菜」
張敏敏這時候巴不得江青梅趕緊離開。
「媽媽，您快去吧，我一定乖乖的」
江青梅走後，張敏敏看著柜子擺放的鐘錶，緊張的走來走去。
咬牙一狠心，搬來了小凳子。
小人兒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顧家出事了。
顧沖那廝以往只是打孩子，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這次可是殺人未遂，說不定是要坐牢的。
張敏敏聽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江青梅買菜回來后的事，整個小區吵吵嚷嚷，警察把顧家都圍了起來。
張敏敏氣得發抖，她往樓下跑去，小區的人圍了一圈又一圈，她拚命往裡面擠去。
現場拉了警戒線，顧沖已經被制服了，扣跪在地上，嘴裡胡說著些什麼，像是喝醉了酒不清醒的樣子。
張敏敏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顧屹抬出來時，肩膀上還插著一把菜刀，鮮血染紅了他破舊的衣衫，擔架上滴滴答答的滴著血。
張敏敏一時間站也站不住，腦子一下子被炸糊了，迷迷糊糊的站在人群外，蒙蒙的看著擔架上的顧屹。
她想起姥姥姥爺也是被這樣的擔架抬走的，後來再也沒有回來，然後她父母接走她。
一瞬間天地都變成了黑白色。
張敏敏淚流滿面。
「顧屹…顧屹…」
江青梅把張敏敏帶走後，張敏敏就發起了高燒，夜裡總是說胡話。
「這丫頭怎麼回事？叨念顧屹就算了，她姥姥姥爺在她小時候就過世了，她怎麼也一直念叨」..
「對啊，她怎麼會還記得岳母岳母呢」張良辰也很疑惑，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
半個月後，法庭的審判下來了，顧沖以故意殺人未遂罪和長期虐待兒童罪並罰，剝奪他對顧屹的撫養權和監護權，有期徒刑十一年。
顧屹一直在錦江市兒童醫院治療，那菜刀的砍傷並不致命，只是出血量驚人，剛送過去時嚇壞了不少醫生，都以為他已經沒救了。
張敏敏央著江青梅帶她去看顧屹，江青梅沒辦法，只能答應她星期六帶她去。
到了去醫院的那一天，天氣很暖和，張敏敏穿著簡單的小裙子，背著她的粉紅色小書包，裡面裝了好些零食，還有一支新的鉛筆和一本習字本。
推開門，只見那人坐在床邊，背對著她們，看著窗外。
聽到開門聲，扭轉了頭。
只見他臉色蒼白，陽光灑下來，就像透明了一樣，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裡。
顧屹沒想到是她們，也是一愣，繼而乖巧起來。
「張姨」
看了眼張敏敏，想說什麼，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