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瑣碎
奕青回到魔界,先去了宮裡給帝后請安,而後回到自己府上。還未入門,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小姑娘便一路狂奔地迎出來,如蝴蝶般投進了奕青的懷抱里,口中大喊:「父親!」
奕青蹲下身與寧容持平,小寧容便順手環住他的脖子,張著肥嘟嘟的小嘴奶聲奶氣道:「父親!父親你這幾日都去哪兒了,容兒好想你。」
小郡主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憐愛。奕青笑意愈深,一下將她抱起,故作玩笑道:「父親在辦正事,今日這不就回來了……話說你怎麼又胖了,為父這都要抱不動你了。對了,父親不在這幾月,功課溫習得怎麼樣?有沒有落下?」
寧容聽父親說自己胖了,一陣憨笑,又聽他突然問起功課,剎那間便收起了笑容,支吾了兩聲,掙脫了奕青的懷抱,跳到地上,伸手指了指書房的方向,正色道:「父親,霍二叔尚在書房等你談事情呢,你快去吧。」
「哦——」奕青故意拖著長腔,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情狀,「少岔開話題。是不是我不在這幾日你偷懶了?你的教習先生在哪裡,為父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父親不要!」寧容「唰」地擋在奕青身前,皺著好看的秀眉,急忙道,「不怪先生,先生教女兒教得好著呢!父親臨行時交待的功課我都完成了。父親不若先跟二叔處理政事,待晚膳時女兒自會將功課拿來給父親檢閱。」
奕青好笑地看著面前俏皮可愛的女兒,終於做出讓步:「行吧。說好的,晚膳前我定會來檢查你的功課。」言罷便闊步朝書房走去,留下小寧容一臉苦惱地站在原地,苦著臉哀嚎:「這下可完了。」
離書房尚遠,奕青便聞到一陣自己平時熏香的氣味,走近了又瞧見數股煙霧由窗欞的縫隙中漏出。門外立著兩名侍從,見此情形卻並未入室察看究竟。
奕青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推開書房的門,眼前的景象真可謂是狼狽至極:一男子隨意地側卧在主位上,左手握一香料盒子,右手持一小銀勺,面前的香爐正往外吐著濃濃的白煙,整個書房被他搞得烏煙瘴氣,慘不忍睹。
虧得奕青反應快,忙喚侍從將香爐撤了出去,又開窗透風,最後一把將榻上那人揪了起來。
「霍長風,你是想燒了我的屋子嗎?!」
「哪有,」霍長風攤開雙手,裝作無辜的模樣,「我就一時好奇,想體驗一下你平時是怎麼弄這玩意兒的。」
「就你,還是算了吧。」奕青鬆開他的領口,理了理自己的衣冠,「讓你提槍上馬自然不在話下,至於焚香添茶……還是算了吧。」
霍長風滿臉不高興地生受了他一個白眼,不服氣道:「相當初,本將軍還是與賀誠齊名的大才子呢,天天都有數不清的姑娘追。不像你,活了這麼多年只有太子妃這一隻鳳凰肯棲你這棵歪脖樹。」
「你還有臉說我?」奕青見著他,溫文爾雅的性子便會被攪和,「那些年你流傳在外的詩文歌賦,哪一篇不是出自我手?若沒有我,你又哪來的才子美名?」
此二人一見面,便要互相狂揭老底。奕青自己也不知怎的,見了霍家二公子便抑制不住想扁他的衝動。不過有這麼個「不省心」的人在,他獨自一人的生活倒也能豐富許多。
兩人互損起來無止無境,好在最後奕青扳回到了正題上:「別罵了,白隱這邊的我已安置妥當,天庭那邊呢?」
霍長風一派弔兒郎當的模樣,閑淡道:「我做事你還不放心?消息放給了水神夏炎。白隱算是他義妹,這麼一個翻身的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現下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了。」
「機會就快到了。」奕青繼續道,「我詳細推論過了,下月初六正是賀誠氣血最虧之時,我已提前派人盯住他了,等他行動時,便是我與白隱出手之時。」
聽到這兒,霍長風終於難得正經了一回:「咱們得備有萬全之策。且不說白隱能否信得過,就算她是真心誠意與你合作,以你和她二人之力,也未必是賀誠的對手,你要小心啊。再者,非要自己親自出手嗎?」..
「當然必須是我。」奕青在混亂的案桌上勉強找到一口茶,抿了一口,「首先要現下除了我,暫時很難找到一個能與血蠱對抗的人。其次,這是我們第一次與白隱合作,自然要由我親自出馬,方能顯出我們的誠意。」
霍長風點點頭表示贊同:「為今之計也只好這樣了。」不過他立刻話鋒一轉,手持摺扇一臉猥瑣地敲了敲奕青的肩膀:「對了,你什麼時候施美男計呀?」
「……滾。」
「別呀,你這麼上乘的男色別浪費了呀……」
再說回遲梧山。
自奕青走後,不多時山上的雪便停了,西方的夕陽漸漸有了顏色,金黃泛紅的光彩透過樹縫灑在林子里,一片祥和。
白隱換了今日最後一帖葯,又問一遍:「我何時才能痊癒下山啊?」
汐照性子溫和,每次都不厭其煩地回答:「須得多等幾日。大人中的是血蠱之毒,此毒難解,又極易腐蝕傷口,難治得緊。大人可急不得呢,待傷口好了,還要與太子殿下一起辦正事呢。」
白隱對汐照的解釋深以為然,加之反覆詢問實在是不好意思,之後便難再開口詢問,便也只好這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