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雙標
兩邊車窗被打開的風緩緩吹進來。
花月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不遠處新建起來的大樓昭示著荷水這座城市的蓬勃發展。
薄宴慢條斯理道:「想摸哥哥手啊?」
「......不想。」花月甩了倆字兒。
正好是紅燈,薄宴踩了剎車,然後笑了下,右手直接抓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拇指蹭著她手背的皮膚:「給你摸。」
「......」花月無語地看他,「這是你摸我吧?」
薄宴頓了兩秒,彷彿才反應過來,隨後啊了下:「還真是,那,給你摸回來?」
「......」
花月閉上嘴,多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總是會一不小心就掉進他的陷阱。
一直到校門口,花月解開安全帶,隨後又被拉住。
她暴躁地抬頭:「還有事?」
薄宴滯了兩秒,手鬆開,語氣無奈又寵溺:「怎麼又發脾氣了,哥哥錯了好不好。」
「......」
薄宴笑了,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了幾張鈔票,塞進她書包內側兜里:「零花錢是不是沒啦,哥哥給。」
「......我不要,我手機里有。」花月伸手去掏,想要還給他。
薄宴按住她的手,歪著頭想了想:「是不是不夠啊,那哥哥把卡給你,好不好?」
邊說邊去掏卡。
他也搞不清楚現在大學里的小姑娘每天需要多少零花錢。
花月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就是,一種,怎麼講也講不通的感覺。
對牛彈琴的感覺。
她看著薄宴已經拿到半路的卡,咬牙擠出一句:「夠。」
薄宴眼中似乎有些遺憾,把卡收了回來,伸手捏捏她的臉:「快去吧,哥哥得去上班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花月來不及跟他磨蹭,開了車門跑走。
薄宴看著她跑遠,然後靠回椅背上,目光落到荷水師大金燦燦的門牌上,以前對這所學校沒有感覺,現在因為心尖上的小姑娘在這裡,陡然升起幾分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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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只有上午的兩節課,下課後,同學紛紛回了宿舍,她收拾完書包,手機就響了起來。
接通后,薄宴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他語氣十分正經:「韓光學長失戀了,聽說在宿舍里要死要活,咱們去看看他?」
花月愣了下,這麼快就失戀了?
她點點頭:「好。」
薄宴:「那哥哥在門口等你。」
關於韓光失戀這事,花月不好置評,但這幾位學長對她一直很好,她也想對他們更好一點。
花月跑校園拐角的超市裡買了韓光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滿滿一大袋,然後才拎著出了校園。
薄宴的車就停在大門外面的香樟樹下。
車子是最新款的賓士SUV,薄宴倚在車門上,正低頭看著手機。
中午陽光很烈,穿透樹葉而下,男人冷白的臉上光影斑駁,看不出任何情緒,有女生小心翼翼地靠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又臉紅著離開。
薄宴眉眼帶著不耐煩,抬頭看見花月時,所有負面情緒傾刻消散。
他站直,眼裡浮上暖意,兩步走到她面前,擋住刺眼的陽光,聲音溫柔:「怎麼不過來?」
說完視線下移,看到她手裡的袋子,順手接了過來:「給學長買的啊?」
花月點點頭:「我可以自己坐公交去的。」
言下之意,他沒必要來接她。
薄宴揉揉她腦袋,慢條斯理道:「那哥哥怕被學長們群毆。」
畢竟他們家花月是所有人的寶貝疙瘩。
兩人上了車,薄宴把副駕上的遮陽板掀下來,以免陽光太刺眼,又遞了盒牛奶給花月:「先墊墊,學長們說請咱們吃飯。」
花月接過牛奶,說了聲謝謝,把吸管插上。
見她這樣客氣,薄宴抿直了唇,揉揉她的腦袋。
車子駛到主路上,花月低頭給李清雅發信息,問她去不去。
李清雅信息很快就回了過來,說她已經在男生宿舍了。
花月關掉手機,有點無聊,手肘支在窗戶上,轉頭看著外面的風景。
薄宴偏頭看了她一眼,輕咳了下:「剛剛有人問哥哥要電話來著。」
「嗯。」花月依然懶懶地看著窗外,隨便應了聲。
有再多人跟他要電話也是正常的,薄宴長得極帥,氣質雖然疏離清冷,架不住許多女生喜歡這一款,他單單站在那裡,就已經足夠吸引人。
薄宴頓了兩秒:「哥哥沒給。」
花月轉頭看他,所以?
薄宴沖著她眨巴眼,眼神十分無辜與乖巧,似乎在等著她誇獎:「乖不乖?」
花月:「......」
薄宴見她一臉無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怕把她惹惱了,沒再繼續說下去。
車子一直開進了荷大的校園裡面,停在了男生宿舍樓下面。
韓光的宿舍,花月一口氣爬上去,然後扶著牆喘氣。
薄宴滿臉帶笑站在那裡看她,然後曲著拇指擦掉花月額上的汗:「這麼累啊?」
「你不累?」花月平復了下呼吸,抬頭看他。
薄宴搖頭,認真道:「哥哥扛著你走都不帶出汗的。」
「......」花月嘴巴動了動,憋出一句,「那也可能是你虛。」
話音一落,薄宴眼風掃了過來:「這種話是該一個姑娘說的?」
又來了!.
花月氣哼哼地轉頭往前走。
薄宴跟在她身後,輕輕咳了下:「哥哥虛不虛,試試就知道了。」
「......」花月加快了腳步,她覺得眼前這人實在雙標,他自己就能說這種話,她就不可以。
韓光的宿舍就在眼前了。
自從幾位學長上了大學,她三就會被喊過來,不是吃飯就是看他們比賽、打遊戲、吹牛,對他們的宿舍都已經很熟悉。
剛到門口,就聽到韓光的嗚咽聲。
伴著李清緒和蘇明遠的嘲笑聲。
薄宴停在花月後面,低頭看她:「怎麼不進去?」
花月遲疑了下,轉頭盯著他:「等下你不要說話。」
「......」薄宴有點好笑,「還講不講理了,連話都不讓哥哥說了?」
花月:「那你只能說誇獎的話。」
薄宴笑出聲:「行,我盡量。」
花月懷疑地看了他幾眼,轉頭走了進去。
韓光見到她進來,像見到了親人,臉上還掛著淚痕,朝花月伸手:「學妹......」
旁邊的蘇明遠和李清緒又噗嗤笑出來。
李清雅抱著雙臂冷冷地站在那裡。
她是不能理解像韓光這樣失個戀,哭到一層樓的人都來看。
哪怕他們幾人中看起來最脆弱最軟萌的花月,當初也不曾這樣。
花月也是第一次見有男人哭成這樣,又好笑又心疼,她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學長,你別哭了,我給你帶好吃的了。」
韓光接過紙巾,隨意抹了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悲從中來,又哆嗦著嘴唇哭起來。
「行了你,」李清緒劈頭給了他一巴掌,「不就是戴了個綠帽子嗎?」
「啥?」花月驚呆了。
薄宴把袋子放桌上,懶洋洋地扯了張椅子坐下。
「他女朋友,早背地裡跟別人好上了。」蘇明遠解釋了下。
花月更加同情他了,這也太慘了。
「我以後再也不談女朋友了,人財兩失太慘了。」韓光抹著眼淚。
「哎,我贊同,你這性格,適合找個男朋友。」李清緒拍了拍掌。
韓光打了個激靈:「曹尼瑪。」
花月坐在他對面,安慰:「學長,你要真喜歡男的也沒關係的,我們不會嘲笑你的。」
她說著說著,想起往事,猶豫地看了眼薄宴,嘴巴動了幾下。
薄宴斜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想死?」
「......」花月欲言又止。
「說。」薄宴冷冷開口。
花月討好地看著他:「薄宴哥哥,你安慰一下學長。」
薄宴愣了愣,這還是他三年以來,第一次聽她清醒時喊自己哥哥。
小姑娘臉上諂媚的樣子,讓他想起那年,想讓他參加物理競賽贏滑板一樣。
他心下一軟,揉揉她的腦袋:「想讓哥哥怎麼安慰?」
「你抱一下他。」花月生怕他不答應,磕磕巴巴道。
薄宴臉色直接黑了下去。
韓光恐懼地抱住枕頭,蹭一下躥到床上:「我拒絕。」
李清緒和蘇明遠別過臉,差點沒笑死。
李清雅面無表情地看著韓光:「人家長得比你女朋友還好看,便宜你了。」
「這是好不好看的問題?」韓光也不敢惹她,有些委屈。
花月見這個提議兩個當事人不僅沒有同意,反而都很惱怒,她有些心虛。
「那,」花月想要彌補自己的莽撞,提議,「我給你抱一下?」
話音一落,整個男寢氣氛直接冰凍。
薄宴眼神平靜,聲音不帶起伏:「你給誰抱一下?」
「學長啊,」花月說,「你不願意安慰他,那我來安慰啊。」
彷彿過了很漫長的時間。
「......我有說不願意?」薄宴打破寂靜的環境,只是語氣帶了些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