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揚州
「恕兒，跟著先生要聽從教導，萬不可嬉戲玩鬧而荒廢學業。」
「是，父親。」
在府門口李守中正囑咐李恕，旁邊的劉氏既欣慰又不舍。
最後只說了句「恕兒，多聽先生之言。」
「是，母親。」
馬車漸漸遠去，劉氏還是怔怔的望著趙闊和李恕離去的方向。
「老爺，你說咱們恕兒，就這樣和趙先生去揚州…」.
「放心吧，長濟自有打算…再說了，那臭小子自願拜的師，當父母的還能攔他不成。」
劉氏緩緩閉上雙眼，兩行清淚從眸中流了下來，再睜眼淚也隨風逝去了。
李守中拉過劉氏的手，頭靠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嫦玉，一切皆有聖上定奪，萬不可辜負長濟之心。」
劉氏聞言，莞爾一笑風韻猶存的看著李守中說：「老爺，咱們回去吧。」
李守中看著年少時就愛慕的姑娘，現在依舊牽動著自己的心房。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半晌李守中也笑道：「是，夫人…」
馬車上的趙闊心中樂壞了：白撿了一個聰明徒弟，還有盤纏…就是聖上…算了，反正我也是給他找了個輔佐新君的人，他不是要逃離皇宮，出去玩嘛…
李恕可不知道趙闊心中想什麼，就是見趙闊臉上想笑又強壓了下去。
平復了幾次估計是怕在我面前失禮，畢竟是師父不是。
趙闊看著坐在一旁的李恕，開口問道：「你不怕嘛？」
李恕不明所以，滿眼疑惑的看著趙闊。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趙闊有些感嘆的說：「你真不像個小孩。」
李恕心臟通通直跳，這就是他最害怕聽到的話。
一個外來者就算從娘胎里生出來也害怕的事實，他不是這個世界該存在的。
或者說他不該帶著未來的記憶…任何記憶來到這個世界，他也想乾乾淨淨像白紙一樣享受這一切。
他做不到，他知道這是一個故事，他也知道他不該存在，但他沒辦法，只能咬牙前行了。
趙闊看著李恕眼中波濤洶湧，心下不由一緊：難不成…不可能，子不語怪力亂神…
李恕也看出趙闊眼神一緊，趕忙道：「父親大人也是這樣說的。」
「嗯？子樂兄。」
趙闊聞言一愣。
「父親大人常說慧極必傷。」
趙闊差點忘了，當初就是李恕聰慧才收他為徒，現下又這樣想，真真妄為人師。
自己以前也被人稱智多近妖，趙闊心下唾棄自己。
而李恕也鬆了口氣。
畢竟他是從娘胎出來的，怕什麼對吧…
趙闊調整好心態，將手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同李恕說：「今兒在馬車之上無聊，正好教你《千字文》。」
李恕嘴角一抽，趕快拱手行禮擋在面前，沒讓趙闊看見。
「是，師父。」
一路趕到船行，就見船行的掌柜走了出來。
「見過趙先生。」
趙闊溫和的說：「船可備好了。」
掌柜陪笑著說：「早就備好了，您請。」
掌柜在前面領路，後面船行的下人從馬車上搬東西下來。
「東西不多就一個箱子，讓他們搬到船房內就行。」
趙闊在前面說，掌柜聽見就吩咐後面的下人趕快忙活。
李恕老老實實跟在趙闊身後，穩穩落後半個身位。
趕車的烏石見東西搬了下來，又趕著馬車回京城內了。
一切收拾妥當，李恕在房內好奇的看著內部裝飾。
第一次見古代船隻的內部，做工精細啊！
趙闊從船板上回到了船房內。
就見李恕左瞧瞧右摸摸，上躥下跳真像個看見新玩意的頑童。
趙闊咳了一聲，李恕回頭望去，又安靜的坐回到榻上。
「此次下揚州，我準備拜訪一下巡鹽御史林如海。」
趙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噓噓的吹了幾下抿了口茶水。
李恕眨巴眨巴眼睛，說：「林如海？」
趙闊將茶杯放回桌上，起身打開箱子從裡面取了把摺扇。
李恕見他將扇套取下，扇子隨之打開，扇了幾扇。
趙闊將扇子合上放於桌上才又開口說。
「你可知道，李府和林家沾了什麼親。」
「姻親？」李恕試探著回答。
「不錯，有了賈府這一層關係，你就借住林府。」
「不…不是，師父…我住林府幹嘛？」
趙闊摸了把鬍子幸災樂禍道：「自然是讓林如海教導你。」
李恕心中無語，面上還是恭敬的問道：「師父，您不教我嘛？這是為何？」
「為師還有事要忙，只能託付給林如海了。再說了，他也算你半個姑父。」
李恕心下嘆氣，但也想見一見這書中大為讚賞的林黛玉。
不過現在還是個小屁孩吧？
李恕還說了句是。
船行了十天左右，終於到了揚州。
趙闊領著李恕下了船，沒想到岸口上面有官員等候著。
「下官楊澈，見過趙太傅。」
「誒，何必搞這些虛禮，快快起身。」
趙闊將楊澈雙手虛扶起來。
李恕在後面打量這個穿著緋袍，上面綉著雲雁的中年男子。
根據穿著打扮應該是個四品大員了。
我這師父還做過右都御史，那不就正二品的官，我滴乖乖真就位極人臣了。
「恕兒，過來。」
聽見趙闊叫他，李恕走到跟前來。
「還不拜見，楊知府。」
李恕作揖拜見這位揚州知府。
楊澈趕忙扶起李恕說：「這位公子是…」
趙闊腰間掛著扇子，悠悠然回答道：「我剛收的弟子，叫李恕。」
李恕恭敬的垂手微低頭，立趙闊的身邊。
楊澈聞言捋了一把鬍子，仔細打量著李恕，隨後又點了點頭。
「趙太…先生。」
楊澈看出趙闊不喜這太傅的名號，趕忙轉了個稱呼。
見先生二字讓趙闊很是順耳就繼續說道。
「先生的弟子，真是乖巧有禮。」
趙闊聞言笑了一聲說：「哈哈，我是撿了個便宜，子樂估計心中早就罵我了。」
楊澈一臉驚訝又看了看李恕，時不時搖頭又點頭。
最後先請李恕和趙闊下榻客棧休息幾日。
楊澈換了一身便服，撐著傘來到客棧。
趙闊打開窗戶看著外面的煙雨對李恕說：「你要在林府待上三年之久，為師還得去兩浙，長蘆，河東等地。」
李恕聞言心中暗想：這些地方…師父不會是微服私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