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還不跑啊
南雁初甚至在想,若是她和謝弋沒有來,也許和那毛人一同洗鴛鴦浴的江嶼闊此時早就已經涼了!
江嶼闊竟然絲毫都不清楚那毛人究竟是何時跳下水的,他順著南雁初的目光看去,直接就與毛人四目相望,瞬間便起了一身的冷汗。
南雁初沒有動,因為她知道,如果現在她但凡動一下,不論是向前還是向後,都會惹惱那個毛人。她下意識看向了謝弋,心裡都已經開始盤算起要再一次使出燃血之術了。
可那術法太過霸道,她也只時刻記得謝必安囑咐過她的話——不到萬不得已……萬不得已……她現在大約還能撐上一撐。
「別怕。」謝弋見南雁初看向他,下意識說道。
南雁初搖了搖頭,「你別怕就行。」
「桃娘!」南雁初喊了一聲,與此同時,她左手持劍決,右手持雷印,一步一咒,步伐穩健。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她還是第一次用最為完整的步罡躡紀,由此可見她到底有多麼重視這千重妖境。
「桀桀——」
那毛人咧嘴一笑,確實頂著極快的風朝她呼嘯而來。十幾米的距離,只在轉瞬之間,南雁初甚至連斗宿魁罡之象都沒有走完,便先朝著一旁撤去。
這和一般的鬼怪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謝弋和江嶼闊雙雙都想上前一步,可是卻被桃娘給一把拉住了,「兩位公子若是不想全軍覆沒,便老老實實的待在這方保護咒里。姐姐說了,這符咒或許抵擋不了多少傷害,但是好在可以讓她暫時無憂。」
三人又同時朝著南雁初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卻是南雁初本人被高高的拋起,又狠狠地落下。
「咚——」的一聲,砸的十分結實。
謝弋握緊了拳頭,但不得不說,桃娘的話一點都沒錯。他一直以為南雁初很強,也鮮少見到她落下風的時候,如今被那物壓著打,真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見。她像是一隻在風中搖曳的破風箏般,被反覆的拋起又落下,濺起了一地的滾滾濃煙。
也就是在這時,張之皃不知從哪裡趕了過來,瞬間便加入了戰局。他手間環著的血蛇隱隱退去,隨後取而代之的是一旁桃娘「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求菩薩告奶奶的心情。
「趕上了趕上了……姐姐……」
張之皃若是說實力,並不比南雁初高上多少,可他一旦來了,也確實能很大程度的逆轉這一邊倒的戰局。說實在的,南雁初被壓著打了那麼久,也不過是缺一個站起來的機會而已。如今趁著張之皃壓在前方的那股勁,她吐了一口血水,連臉都沒有擦,瞬間便連給了那毛人十幾拳。拳拳到肉,打的張之皃都有些反酸。
隨後,在張之皃順勢壓制住它的時候,南雁初當機立斷重新擺好天罡步鬥法的架勢來——
直入步鬥法,一次可通神。這是她第一次用此步鬥法,比起之前請出神的化身,如今竟是直接讓神附體,自然感通了。
「斗要明兮十二神承光明兮玄武陳氣彷彿兮如浮雲……後世出冥明兮千萬歲,急急如律令!」南雁初語速很快,一口氣念完了大段的咒語,隨後緊接著,天雷降臨,陰風怒號。
不過這一次,那一道道盤旋在半空的、猙獰的天雷並不是要劈向毛人,而是劈向了……南雁初自己!
就連那張之皃都睜大了眼睛,一個不慎,瞬間被那毛人打落在池水中,連嗆了好幾口水。
也許是南雁初之前的所作所為惹怒了那毛人,它並沒有對著張之皃窮追不捨,反而是在回過神來,繼續朝著南雁初奔襲而來。
「你死。」他的嗓音像是調錯了音的破小提琴,讓人聽著格外的不舒服。也就是在這時,南雁初才有空閑去觀察他的全貌。只見那毛人的腳尖朝後,竟是腳後跟朝前跑動,格外詭異。南雁初發現了,張之皃同樣也發現了。jj.br>
他大喊一聲:「是山精,也就是超空,它在《抱朴子》和《山海經》中皆有記載,貌似人,渾身毛髮偏長,腳尖朝後行走,專愛食讀書人的腦子!」
聽到這裡,江嶼闊似是也想到了什麼似的,「是了,我剛剛與七皇子分開,若是它早就發現了我們,應該兩個都不放過才對。可是它偏偏愛跟著我,不跟著討厭讀書的七皇子……」
「嗷——」隨著兩人的聲音落下,山精似是也嘗到了直入步鬥法的苦頭,它啞著嗓子發出了一聲怒吼,精明的眼底閃過了一縷幽光。也許,他喜愛吃讀書人,就是為了獲得天生短缺的智慧。可是別人的,終究是別人。就比如這時候,他能感受到危險,但是卻理解不了南雁初為何要自己在那天雷下面受虐。
簡單來說,這山精就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
一旦確認那天雷對南雁初沒有什麼損害之後,謝弋便鬆了口氣。此時看天雷只剩下最後一道,眼見著那山精就要闖進去了……
「轟隆隆——」
「唧——」伴隨著最後一聲雷響,那山精也仰天長嘯著。
緊接著,不等南雁初主動感應,眾人就已經發現,現場的山精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謝弋驚訝的發現,這群山精似乎比這書院如今在讀的學子數量都還要多,這真的不會在「食物」的分配上產生分歧嗎?他皺緊了眉頭,然後在「隊伍」最後的兩個正在內杠的山精之間,似乎找到了其中的答案。
不過是相互蠶食,靠著滿足口腹之慾活著的低等怪物罷了。但僅僅是這樣,他們或許就已經對付不了了。
一隻都難纏,眼下可至少有……上百隻。
張之皃看著被眾山精牢牢關注的南雁初,默默地和她站在了一起,只是心裡卻:……
這仇恨值拉的,也是沒誰了。
「你還不跑啊?」南雁初還有閑心調侃張之皃。
張之皃嘆了口氣,將身上的纏繞的縛繩全部解開道:「到底是我帶你進來的,就當我這是還你一個人情吧。」
而此時此刻,不論張之皃言語之間有多輕鬆,他其實也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