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是個好人

幻境大約是李錦破的，南雁初和張之皃都是這麼猜測的。可真真到了那方溝壑的盡頭時，南雁初才知道那巨震的中心有多麼恐怖。

城外不遠處，三座連起來的山峰通通都被夷為了平地。

張之皃的眼皮子下意識一跳，咽了口唾沫道：「我剛剛就在這附近……我記得那裡還有一片湖……」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眼前這令人咋舌的場景實在太過震撼。

謝弋和江嶼闊因為書院整頓，沒能和南雁初一起來到這裡。此時，南雁初和桃娘就站在那本是山脈的地方。

桃娘驚嘆道，「世間竟然還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南雁初平心而論，現在的她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她皺了皺眉，問張之皃道：「一般來說，幻境不是影響不了現實的么？」

畢竟她剛剛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幻境破、山精滅。她殺的不是活著的生物，是虛擬的幻象而已。她大可以安慰自己這是打了一場全息遊戲，完全忽略了那山精掉落下來的「經驗」，卻真真切切的漲到了她的身上。正可謂虛就是實，實就是虛。南雁初明明心裡清楚的很，可偏偏這一回，她想騙一下自己。

「幻境再怎麼影響現實，也不如眼前這場景逆天。」張之皃的聲音沉了沉。

不知何時，一個女人突兀的出現在了這空曠的平野上。

女人渾身赤裸，卻偏偏不帶有絲毫旖旎之感。她從遠處走來，向著南雁初幾人的方向走來。

南雁初也皺緊了眉頭，只覺得來者不善：「她是妖。」

「蛇妖。」南雁初眯著眼睛，補充道。

他們倆架勢都已經擺好了，可那蛇妖近身之後卻沒有任何要攻擊的意思。她只是朝著南雁初伸出了手，說：「給我。」

南雁初：「？」

「他的東西，給我。」那女人聲音平靜，又重複了一遍。

南雁初似是瞬間想到了什麼，掏出懷裡的石符問道：「你是說這個？」

女人沒應，竟是直接上手來搶了！

南雁初下意識將手往後一撤，隨後又覺得有些許不妥。若是這女人真的有平山填河的能力……她或許不應該在此刻惹毛她。

「他呢？」南雁初只得給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反問道：「他在哪？」

明明大家都沒有提李錦的名字，可那女人偏偏和南雁初的頻率對上了。

「死了。」她如是說。

「你殺的。」南雁初雖是問句，但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可是這一次她卻猜錯了。

女人搖了搖頭：「他自己死的。」

她再次重複了一遍：「拿來。」

這一次，南雁初將石符給她了。

女人冷淡的臉上似是有了一絲鮮活的表情，她將石符摸了摸，又看了看，隨後似是還想劃破自己的身體將它塞進去！

南雁初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腕，那觸感滑溜溜的，確實和摸一隻蛇沒有什麼區別。她讓桃娘將外衣脫下，自己也脫了一件披衫。

「穿上。」南雁初將衣服塞進了她的懷裡，那女人手裡的石符兀的掉落在了地上。

女人即刻死死地盯著南雁初，好半晌，才軟化了目光，又親自將石符撿起。

而張之皃似是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的視線有多麼冒犯，他輕咳了一聲，往旁邊走遠了一些，最後在南雁初的斜後方側頭站定。

這個位置，既給了女人該有的尊重，同時又能防止她突然暴起。

女人隨意的披了一件外衫在身上，扯了扯嘴角道：「是他的朋友啊……」

南雁初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女人不是傻子，也不是天生缺乏五感。她只是太悲傷，太痛苦，以至於連表情都不受自身的神經控制了。

這世界上大約真的沒有她在乎的人了。

女人又說：「我是他姐姐。」

「我叫小白。」她又補充了一句，似是秉持著標準的社交禮儀，又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南雁初。」

「嗯，你是個好人。」小白接著說。

南雁初：……

滴，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