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希望還來得及

「來兩個人，送我下去。」嚴昊黎本就扣著窗檯，外加雨水太大，讓他喘氣都費勁。

剛才那兩個男的站那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們兩個拉他一隻手，你們倆來，拉另一隻，慢慢往下放，讓他找落腳點。」寧汐突然反應過來。

幾人明白后，立即上前，開始行動，窗戶太小，根本著不開四人，結果就倆人上半身鑽出車外，也顧不得窗外的瓢潑大雨了，死命的拉著他往下順，裡面人趕緊都上前抱的抱，拉了拉的。

借了塊力，嚴昊黎終於著地了。踩實了才讓他們鬆手。腳下都是一顆顆的鵝卵石。嚴昊黎不敢快，一步一步試探的走。

這時大家才發現，積水已經到他胸口那麼深了。

「天啊，在車上都沒發現，已經積這麼深的水了，在下一會不得淹死咱們啊。」

「怎麼辦～」

「誰來救救我們啊～」

大多數人關心著積水，小孩，亂糟糟的吵鬧著。

「沒事兒，大家別吵，火車下面有軌道，軌道下面是個斜坡，所以看起來有點深。」寧汐緊盯著嚴昊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嚴昊黎終於挪到了小孩跟前，摸了摸孩子全身冰窖一樣，他趕緊摸脖子，呼，還有脈搏，這才發現孩子身上用粗鐵絲以十字花方式綁著一個大號的塑料盆，胳膊上，腿上都綁著2個大號塑料瓶，怪不得孩子沒沉下去。

嚴昊黎拉了拉孩子，沒拉動，就開始在孩子摸索著，找連接處。

孩子這應該是掛著哪了，嚴昊黎找到倚靠點，雙手開始順著孩子四周摸索。

找到連接處，拉了半天也拉不開，原來是孩子身上的粗鐵絲跟牆上的勾住了，隨著水溜來回擺動，鐵絲就越擰越緊。

嚴昊黎兩隻手用力的扯著，也無濟於事。

只得回頭求助，把孩子換個方向，貼在懷裡護著。

寧汐一直在看著他，看他轉頭就猜他可能遇到難題了。

「鉗子。」嚴昊黎張開兩個手指比劃著剪刀的姿勢。

寧汐努力想聽清他說的什麼，奈何車外雨聲，車內嘈雜聲，讓她根本聽不清，他需要什麼東西.....

「別吵了，都閉嘴，聽他說的什麼？」寧汐忍無可忍的大吼了一聲。

頓時周圍的聲音安靜了許多。

「姐姐，大哥哥說，錢，他要錢。」小女孩跑到他身邊說。

「錢，錢？鉗子，哪有鉗子，快，誰有鉗子？」

沒人應聲，上火車誰能帶鉗子啊，也帶不上來啊。

這時候幾個列車員才跟著內個男孩跑跑顛顛的趕過來。

看到乘務員寧汐立刻奔過去，「鉗子，有鉗子嘛？他要鉗子。」

「鉗子，有，等著我去拿。」

一男乘務員趕緊打開門，回頭找了個車裡帶做的游泳圈想也沒想的就往下走，想過去給內個男的幫把手，誰知道剛下去，根本就沒著地，還直接飄出好遠。

列車員嚇了一跳，趕緊一邊飄一邊扣火車皮，不知道第幾個窗口時候，他終於扣住了。

「媽呀，那人讓大水沖走了，快著，沖跑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幾個小夥子在車裡追著跑了幾個車廂。

車裡的人也都伸頭伸腦的看，不敢去追，怕幫不上忙，在添亂。

邊上的列車員嚇的直叫喚也趕忙從車廂里追，跑到他扣著的窗口才停下，讓人幫忙打開窗口拉住內個小列車員。

「還沒找到鉗子嘛？快點啊。」寧汐急的不行。

「哎呀媽呀，快瞅瞅那邊，是不是發大水了？是水來了不，快關門關門。」一個50多歲大媽，扯著脖子喊，大夥伸長脖子一看，艾瑪，可不真是水來了。

只見左邊一大片泥漿圍著火車周圍浩浩蕩蕩地飛奔過來，好像火車都被震得顫動起來了，哐哐的大水就轉眼過來了，帶著泥漿，雜物，醬渾醬渾的泥漿水奔涌而下。

「嚴昊黎……嚴昊黎……」寧汐擠到窗前，抽出脖子喊，見他聽不見，她就伸手指左邊。

嚴昊黎不看還好，這一看，臉上一下就白了。

嚴昊黎來不及多想，看了眼牆頭，鬆開孩子，借著水的浮力往牆上蹦，勾住牆頭，又把孩子拉到身邊護在胸前，右手調好方向，準備托舉出去，還好這孩子有浮力，鬆手放水上也沉不下去。

他現在只能努力把孩子抬高，待水過去，找到平衡，孩子只要能出水面就沒問題。

大水沒給他多餘的思考機會，咆哮著就沖了過來。

嚴昊黎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不光嚴昊黎沒了蹤影，列車員小劉也隨著大水順流而下，就跟激流勇進一樣，上著顛簸著。

他想大喊，可是使不上力，他想扣住車窗，可是車窗都關閉的嚴嚴實實的根本使不上力。

小劉隨著水流來回的撞擊著，撞的小三道的，直奔著一顆樹就撞了過去。

「嚴昊黎……嚴昊黎……」寧汐大喊著，嗓子感覺火燒火燎的，突然就發不出聲了。

寧汐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哪去了，他被沖走了嘛？她還想聽他說話呢，她喜歡聽他說話，他還沒跟他說清楚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他被大水沖走，寧汐陷入了絕望。

「完了，當兵的被沖走了吧？」

"人呢，沒看著被沖走啊？」

「當兵的，當兵的，你還好嘛？」

「小姑娘，你快別哭，他一定沒事，你喊他，快喊喊。」對面的胖大姐看著寧汐急的發不出聲來，也趕緊安慰著。

車廂里的人越來越多，都各顯神通，站著的，撅著的，爬上座位的，祈禱的，念佛的，怎麼能看的清，怎麼來，都伸長脖子，看著窗外，盼著這個好心的小夥子，能有奇迹發生。

火車裡不光這一個車廂，臨近的車廂都擠滿了人，目地都是這一個。

「孩子，那孩子浮起來了......」第一波大浪過去，水位逐漸找到了一個平衡，孩子慢慢浮出水面，在水裡來回漂蕩著。

寧汐趕緊抹了抹眼睛，看著窗外。

「快看，那是不是當兵的，那個當兵的露頭了......」

「是，是他，真是他，他沒被大水沖走。」車內頓時響起一片雷鳴般的掌聲，大家都跟著眼淚含眼圈的。

寧汐擦了擦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迷的睜不開的眼睛。

胖大姐在身邊拍了拍她，對她會心一笑。

跟她一起打撲克的女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旁，無聲安慰著她。

嚴昊黎調整好姿勢，回過頭來看了眼小姑娘，她肯定嚇壞了吧。

看她趴在窗邊，他的心頓時安了。

「鉗子，鉗子還沒找來嘛？」寧汐擦了擦眼淚，她得快點，不能讓他在經歷第二次了。

「來了，來了。」其實列車員剛才就回來了，看見發了大水，以為他來晚了，人都沖走了，他拿鉗子也沒用了，現在還好當兵的沒事。

話說小劉子也不知道沖哪去了，他是沒有當兵的這把子力氣，大水來了，直接把他帶走了。

「怎麼送過去？，現在走過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要不扔過去？」一個小伙說。

「哪能扔那麼准啊，掉水裡沒了，更完了。」

「要是有什麼東西能捆住，掉水裡再拉出來就好了。」

「車上有繩子，我去找。」列車員又跑了。

寧汐不想等了，她害怕了，她不想看著他被大水沖走，就四處打量。

「腰帶？咱們把腰帶連一起扔過去。」

「這麼遠，得多少腰帶啊，再說了，他都松不開手。怎麼接啊？」

「能接，相信他，他可以，拜託了，謝謝大家，幫幫忙吧！」寧汐轉圈給大家鞠躬說好的。

窗邊的內幾個男孩二話不說的就解腰帶，列車員也開始行動，身邊還有幾個大哥，大叔的也都解著腰帶，大家都把腰帶連在一起。

「夠長了不，扔扔試試」。

幾個小夥子跑到了門邊，把鉗子綁牢準備扔，結果皮帶是硬的，鉗子也是硬的，兩個不貼合，一動就禿嚕掉了。

寧汐瞅瞅鉗子，瞅瞅腰帶，跑回她背包里，拿出她的裙子，遞給門口的小夥子。

「用這個接前頭。」小夥子兩頭一綁，還真行，兩頭都吃上力了。

小夥子在門口喊「大哥，我扔，你接。」

外面風雨實在是太大了，根本一點聽不見。

怕大哥聽不見，就拿著腰帶和鉗子在手上轉了兩圈。..

「你抓住尾端，接不住咱們好拉回來在扔。」寧汐在他扔之前趕緊補了句。

「好。」小夥子哭笑不得的，他有那麼傻嘛，直接扔出去，拉不回來。還綁腰帶幹嘛？

小夥子揉盪兩圈，就扔出去了。

差挺遠…就隨著水流走了。

拉回來，又扔。

還是不行.....

「起開我來，捨不得使勁。」邊上一個男孩一把拿過腰帶和鉗子說，說完還不忘了補一句「你拉著點我，我別跟著飛出去。」

只見這男孩上半身探出車，神開胳膊攢勁～扔。

嚴昊黎看鉗子過來了，用嘴咬住小孩的衣服，一伸手，穩穩的接住鉗子。

「行啊你。」就聽先頭內小伙說。

嚴昊黎拉了拉腰帶，示意在放點長度。幾人趕緊又放了一塊距離。

嚴昊黎咬緊孩子衣服，右手向下摸索著，去繳鐵絲連接處。

嚴昊黎確認了一遍又一遍，他怕繳錯了，孩子身上的盆就散了。

「咔嚓」一使勁，剪斷了。順手吧鉗子塞進褲子口袋，右手拉了拉孩子，行了，能動了。嚴昊黎一手扣著牆頭，一手拉扯著腰帶，嘗試著把孩子捆到腰帶上，讓他們拉回去。孩子失溫太久了，時間長了怕是就救不回來了。

一個手用不上力，牙還不敢松，怕一松孩子就順著水流飄走了。

好半天，他用力扯了扯，行了。同時扯了扯腰帶，示意拉吧。

寧汐從窗戶看到后說，「他把孩子捆腰帶上了，你們拉住了。」

這時候幾個列車員列車長都過來了，趕緊接手，對嚴昊黎招招手，示意他可以鬆手了。

寧汐一直看著嚴昊黎，朝他比了個ok給他看，也示意他能放手了。

嚴昊黎看她的手勢，把孩子往前送送，直到夠不著了才鬆開了手。

嚴昊黎一鬆手，孩子「嗖」的一下就沖向下游。

「拉，快拉」寧汐喊著。

看著孩子被水沖走，大夥的心也跟著「嗖」一下提溜起來。

幾人一起用力，勻速的把大盆拉了回來。

把孩子接上車，抱在懷裡，繳開孩子身上的「裝備」，趕緊送去給提前聯繫好的醫生搶救，希望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