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標準」

「和他很熟？」周景澤問。

「一般熟。」慕安瀾老老實實答了。

電梯已經到了，她手快按了七樓，「後來S國過來挖人，看中我，我沒去，華子去了。」

也是有一些亞洲國家，喜歡亂挖人。乒乓球畢竟是C國國球。來C國挖個好苗子回去培養，總比在人海中亂找靠譜。

慕安瀾進國家隊前，掛靠在G省省隊，和她一批的那幾個苗苗，除了她和鄭康安，都移籍另謀出路。

C國國家隊審核很嚴，別國的國家隊，可不一定。

周景澤「哦」了一聲，拖長音調侃，「青梅竹馬啊——」

「別亂說。」慕安瀾打斷他，「我可看不上進省隊還沒我高的小屁孩。」

話是實話，進省隊的時候年紀很小，女孩發育又快。當時的華子，就是一根被俯視的豆芽菜。

人是不可能喜歡一些從小就沒自己高的人的。

「你這年紀也不能談戀愛。」周景澤一本正經地教育她，「人菜癮大，會被罵死。」

「誰？」

她無語，「誰罵我，這不是有病的閑的？」

他指了指自己，「我。」

慕安瀾換了態度，「您說得對。」

「再說。」她突然想到，「師哥你自己就戀愛癮很大，憑什麼說我？」

這玩意兒依稀談過幾個，類型都是大美女，每個都不長，渣得明明白白。

她小聲咕噥，「渣男。」

「我耳朵沒聾。再說一句禮物沒了。」中文網

「……我錯了。」

簡單嘮了嘮，電梯到了七樓。

周叔叔總不能真的和小屁孩計較。一個深呼吸后，叫她「過來」。

「喔……」

周景澤的房間在離電梯口最遠的那一側，上來之後，還要走一段。

也不知道是誰叫了個洗衣服務，胖墩墩的小機器人挪動著，有種蠢萌感。

小姑娘一下被吸引視線，直勾勾地盯著。

沒見過世面的傻樣。

周景澤收回視線，平息了許久的戀愛癮……蠢蠢欲動。

退役之後，他有了大把時間。年輕時被管著不讓談戀愛，怕影響成績。這樣的困惑，退役之後，不再是困惑。

周景澤經歷了很漫長的一段虛無。

電話發給老方，老方讓他別打擾人訓練。他是輕鬆了，老方可沒輕鬆。

周景澤問他，訓誰呢盯得那麼緊。

老方讓他滾，別耽誤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

周景澤勾了勾唇，「我喜歡身材好的，對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不感興趣。」

有這句話打底。

老方請假做手術前，把他抓了過來，當小姑娘的臨時教練。

平心而論，周景澤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適合當教練，好在小姑娘需要的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教練。

他們彷彿是兩塊契合的拼圖，無論哪個角都能完美地拼合。帶著帶著，他真覺得，老方這麼病著，他接著帶下去也行。

走著走著，也就到了周景澤的房間前。

慕安瀾哼著不成調的曲，「禮物禮物～」

周景澤刷了房卡，室內所有的燈都亮了。

他行李箱大咧咧地擺著，桌子上有幾個盒子，看著怪精緻的。

「真亂。」她毫不遮掩地嫌棄。

周景澤瞥了她一眼，挑了個盒子，遞給了她，「拿著。」

慕安瀾接過，念叨道，「秋田犬呢？」

他翻了翻，拿出一個沒拆開的包裝。

「我現在拆？」

「嗯。」

慕安瀾隨手一扯，把外包裝撕掉了。裡頭是毛絨絨的小豆柴。小豆柴帶著綠色的青蛙頭套，表情呆萌。

自己養狗，她對狗的種類還算了解。

「這是柴犬。」她說。

「有什麼區別？」

「腦袋。」慕安瀾把掛件掛在自己外套拉鏈上，「聽不懂就算了。」

周景澤問，「喜歡什麼狗？」

「……柯基。」

「知道了。」

他笑了笑，「下次帶給你。」

慕安瀾：「喔。」

周景澤挑的盒子，沉甸甸的，有些分量。估摸著是獎牌。幾年前的獎牌，做工都不錯，近些年偷懶了很多，會改獎牌外圈的顏色了，顏色不同，又是一塊新的。

她打開盒子，還沒細看，金光就閃瞎了她的眼睛。

——是一塊金牌，浮雕了一塊乒乓球拍。

也是周景澤退役前拿到的最後一個單打冠軍。

慕安瀾舔舔唇，「師哥？」

「說話。」

「有點兒貴重過頭了。」

這是實話。

這是三年前J國世界盃的金牌，是周景澤最後一塊金牌。彼時他創造了三大世界賽五連冠的記錄，至今還是乒壇唯一的五連冠。

「給你，你就收著。」周景澤說，「獎牌太多了，家裡放不下。」

慕安瀾：「……」

「就算你不要，這玩意兒以後也是給我的小孩兒扔著玩的。」

「……」

很凡爾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她心安理得地收下，「以後沒錢了，我就把它賣掉。」

他眯眼，「你敢賣？」

威脅之意鑿鑿。

慕安瀾秒慫，「……我開玩笑的。」

周景澤仍然笑，陰惻惻的，看得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跑什麼？」他問，「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許久不犯的戀愛癮，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和以前那些因為臉的就被吸引的例子不同。她對他的吸引力，遠比那些人大得多。

慕安瀾往前挪了兩步，外套拉鏈，圓滾滾的柴犬掛件一甩一甩的。

周景澤正眼看她，看著看著才發現，小姑娘和他所謂的標準，天差地遠。

「標準」喜歡長發，最好長過胸口，帶著點兒卷。她是短髮，略略能綁起來的程度，比賽時會上很多一字夾，固定住碎發。

「標準」喜歡溫婉的傳統美人。小姑娘和傳統搭不上邊，老方說隊內偶爾也會安排男女對打，一些二隊的男隊員，根本打不過她。也不謙虛，打贏就嘎嘎樂，還愛把事翻出來說，胡作非為。

「標準」喜歡會照顧人的。她這樣，那會照顧人。這兩天，周景澤久違地有了當家長的感覺。

還有一站，才比完。

正好那一站，是周景澤的老家——湖鄉市。

「師哥。」小姑娘眼珠子轉啊轉，「有沒有可能，咱們比賽的時候，你回趟家，弄點好吃的，讓我聞聞味？」

他家裡是開飯館的，正好有家店，是做烤串。

偶爾，周景澤回老家的時候，也會去幫忙。

一來二去，在當地，也算一個小網紅店。

「你又吃不了。」他說。

「我可以聞聞味呀。」

當運動員很煩，吃進嘴裡的東西，只能食堂，要麼統一發放的小零食。

不過沒關係——

008：【宿主實在很饞，咱們可以畫餅充饑（？）】

008：【聞著味讓你腦補一下是什麼味道。】

慕安瀾：聽起來很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