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彩燕飛向慶春園

村民大會過去一周之後，三支工程隊伍來到李家村。一支在李家河沿途勘察，一支進駐中心小學，一支則在村子中心選址規劃。

羅慶春的司機兼保鏢叫孫大力，是個練家子，最近他常替羅慶春跑腿，來村裡的次數多了，和村裡不少人都熟悉起來。

這天他帶著三份工程項目規劃書來到村委，李富貴看著那厚厚的白紙黑字，還有各種「鬼畫符」般的圖形，眉頭皺緊。

「這麼多資料？」李富貴很是為難，他對文件頭疼，可這關係到村裡三項重大工程，不看又不行，看又看不懂。

孫大力說道：「主任，羅總說這些資料您要是不想看，直接上交給上級部門審批就行。」

「我知道了，這次就不留你喝茶了，有消息我再告訴你老闆。」李富貴把文件丟到桌上，拇指颳了刮稀疏的眉毛。

孫大力走後，婦女主任李佳琳走過來。李富貴拿起文件遞給她，「你看看，我不懂這個，咱們村就你水平高。」

李佳琳笑道：「叔，你又拿我開玩笑。」她翻了翻文件，聳聳肩，「叔，這個東西我也不懂。您要是不介意，我發給我縣裡上班的同學看看？」

李富貴吐出一口煙，發現煙往李佳琳臉上飄，又用手扇了扇。「發吧，這些文件都是要公開的，不怕人知道。」

很快李佳琳就收到了反饋，規劃書沒有問題。李富貴便親自帶著規劃書，讓李在這不是急用的工程，速度慢些並無太大影響，只是多了些修建成本。

三項工程的動工，讓羅慶春的聲望在李家村節節攀升。他很少從半山腰下來，但每次現身李家村，必定是前呼後擁，李家村人都拿著自家種的蔬菜瓜果相送。

羅慶春對這些給他送禮的人都是笑臉相迎，讓保鏢孫大力把瓜果蔬菜統統收下。真是苦了孫大力，來的時候兩手空空，一身幹練裝束，回去的時候背著一個不知從誰家借的背簍，裝著各種各樣的蔬菜瓜果，幹練的裝束上沾染著各色的汁液。

這種時候我就覺得孫大力挺可憐的，比我這頭黃牛還可憐。這年頭，我們黃牛都不用馱東西了，他是人啊，卻像牲畜一樣跟在老闆身後，馱著那些根本不被在意的東西。

除了羅慶春進村時村裡會熱鬧一番之外，李家村和過去並無太多不同。村民們在茶葉成熟時便停工採茶，采完了又回到工地繼續做工。這讓工程隊的主管很惱火也很無奈，羅慶春吩咐過，一切聽從村民們自便。

平淡的日子卻在這天突然落入了一顆石子，激起了一些波瀾。村委的公告欄上貼出了一張招聘啟示。自從工程隊進駐村子后，李家村人看的招聘告示多了，並不稀奇，但這張是不同的。

紅紙黑字寫著百十個字，簡單明了。

「招聘啟示

職務：生活秘書

性別：女

年齡：20-40歲

技能：識字

待遇：6000元/月，表現好年底多發一個月工資

工作內容：照顧羅慶春先生的生活起居

工作時間：早七晚七，周一至周六，其他時間算加班，20元/小時

另附：面試者請於後天上午十點在村委集合，車輛接送到羅先生別墅。」.

在工地幹活，小工150元/天，滿打滿算一個月也不過4500元。李家村的多數女性都是憑體力做小工，只有懂得一些技能的人才能做師傅。

不用風吹日晒，不用干苦力，不用和泥水打交道，每個月還能休息四天，就這樣一個月還有6000元工資，加班還有加班費，這如何不吸引人？

李家村家家戶戶但凡有能滿足條件的女性，都決定參加面試。有些家長甚至把在外地務工的女兒或者兒媳連夜喊回家。萬一被選中了呢？

兩天後，才早上八點，村委門口已經被穿得花枝招展的李家村「半邊天」擠得水泄不通。很多常年務農的女人，身材和皮膚都不如年輕的姑娘，但也費心費力地打扮了一番。對很多女人來說，除了出嫁那天，就是今天打扮得最漂亮了。

李富貴沉著臉，一言不發。他對這種事既不反對，也不支持。反對沒有用，斷人財路會被口水淹死，就算他是支書也一樣。要他支持這種事，那也做不到。這算什麼？選美嗎？一個個打扮好去給他挑？真是退回到封建大老爺的時代！

身為一頭黃牛，我是樂見這番景象的，至少這些女人都比平時更養眼。至於打扮自己，這也是必要的。好工作人人都想要，要想被僱主選上，總要給僱主一個選擇自己的理由，哪怕是比別人看上去更漂亮一些，或者更豐滿一些。

比如李彩燕。

是的，李彩燕也來了。她和老公羅壯壯一直密謀著如何開展他們的釣魚計劃，羅慶春此時招聘生活秘書，不就是送給李彩燕的最好機會？

她的臉上洋溢著其他女人沒有的光彩，我知道那是自信，絕對的自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男人不知凡幾，這讓她對自己的魅力有著充分甚至過分的自信。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一頭秀麗的黑直長發在頭頂挽成靈蛇髻，妖嬈嫵媚盡在那盤旋的長發之間。鬢間的短髮自然垂落，晶瑩的耳垂在鬢髮隨風起落間若隱若現。一身純白色長裙猶似雲霧飄逸，完全不似往日碎花裙子的俗氣，長裙裙擺下玉趾如生長在雲霧下的兩朵奇葩。

你們人類發狠設套地時候常說一句話：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這羅壯壯是真把「孩子」捨出去了，只是這回，他套回來可能是一隻老色狼。雖然這隻色狼很老了，但他擁有的能量卻堪比能吃人的獅子老虎。

羅慶春的座駕開了過來，後面跟著一輛大巴車。孫大力從車裡下來，跟大巴車的司機耳語幾句，大巴車司機便開始招呼那些參加面試的女人上車。

李彩燕正要跟著眾人上車，孫大力卻伸手攔住了她。「羅總有吩咐，你不必和那些人坐大巴車，只有他的車才配得上你。」

李彩燕微張著嘴，看著孫大力，只一會兒便微微一笑，把裙擺一撩，彎腰鑽進了汽車後座。孫大力幫李彩燕把車門關上，也不等大巴車準備好，載著李彩燕就走了。

村委門口還站了很多男人，他們都是來送自己的老婆或者女兒，可目光卻只看著李彩燕。

當李彩燕獨自一人坐上那輛豪華的汽車，隨著汽車遠去，那些男人的臉上浮現出各種神色。有些像是在笑，有些像是在鄙夷，還有些則彷彿在哀嘆。

透過汽車的後窗，只能看見李彩燕頭頂的靈蛇髻，一瞬間似乎活了過來，那「蛇」吐著信子，嘲弄地盯著車窗后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