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他不是我父親的兒子
前方明溪只看見女人打得很白的側臉,以及婚紗的一角。
依稀能看出那個新娘就是溫穎。
許是白色婚紗就是給女人加持美貌的武器,溫穎那張蠟黃的臉,此刻竟然高級起來,甚至側面都能看出靈動而嬌美。
溫穎在進電梯的前一刻轉過頭來,看到了明溪。
一瞬間,她眼神有詫異閃過,但很快恢復如常。
明溪以為以溫穎的個性,肯定會趁機來奚落她幾句,沒想到她沒有過來,收回眼神后,由著助理攙扶她進了電梯。
要不是那張臉是溫穎,明溪差點懷疑自己看錯了。
溫穎竟然會在她面前放棄大好的奚落機會,實屬難得。
等電梯門關上,婚紗的裙尾再看不見。
這一刻,明溪才覺得生活很夢幻。
從被傅司宴驅逐出北城后,她就沒想過,還會有機會來到她們的婚禮現場。
就在她恍惚時,剛剛說話的助理沖了上來,非常凶道:「說你呢,怎麼手機還舉著呢?」
明溪左右看了兩眼,她和小唐身後空無一人,而且只有她拿著手機。
這才明白,這個助理說的人,就是自己。
她解釋道:「我沒有拍照,只是在正常地使用手機。」
而對面說完話的助理,衝上來就要搶明溪的手機,被小唐一把攥住了手腕。
小唐毫不客氣地甩開,惡狠狠道:「收好你的爪子!」
「你!」助理手被扭得很痛,氣不過叫住了路過的服務員,「你們怎麼處理事情的,不是說今天進會場不允許攜帶手機嗎?」
服務員看了眼明溪,還是比較理智問了句,「您好,請問您是哪個房間?」
明溪報了房號后,服務員表情更加謙恭,「不好意思,是場誤會,您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助理不讓道:「憑什麼讓她們走,手機還沒給我檢查一下。」
服務員趕忙攔住助理,「這位小姐是我們的貴賓,是允許使用手機的,而且這邊您也沒有切實證據能證明,她拍了新娘子的照片。」
服務員非常公正,明溪不願讓服務員為難,停下腳步問那個助理,「倘若我手機里沒有你所說的偷拍照片,你該如何?你能為你的行為付出什麼代價?」
一句話就把那個助理懟得啞口無言。
但僅僅停頓幾秒,她就語氣很沖道:「沒有就最好,我要付什麼代價?你說得這麼厲害,那你手機給我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明溪聽了就要笑了。
果然溫穎的助理一如她本人一樣,言論奇葩,蠻不講理。
一副覺得天下誰都該慣著她的模樣。
「我沒工夫也沒興趣,陪你玩什麼無聊的自證遊戲。」
明溪冷眼掃過去,「如果你覺得我拍了,請你拿出證據來,你提問你舉證,這麼淺顯的道理不會不懂吧,我是絕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去自證。」
這話比小唐的摩拳擦掌有用,畢竟沒受到人身威脅的情況下,小唐不可能真的去打女生。
明溪就用幾句話,就把對面的助理給收拾得明明白白,回不了嘴。
說完這些,明溪回到房間,就再沒出過門。
就連晚餐也是送到房間用的。
吃飯的時候,明溪習慣性打開財經頻道,沒想到畫面上就出現了那個男人盛大的婚禮現場。
她忘了,這不是國外的財經頻道,如今北城所有的頻道,恐怕都在播放這個男人空前絕後的婚宴現場吧。
電視上播放的是中午的酬謝宴,賓客涌動,現場裝潢得金碧輝煌,花海耀眼。
看得出來,為了這場婚禮,花費頗豐。
西裝筆挺,帥氣逼人的男人和漂亮的新娘,在入口處,一起手挽手走向致辭台。
看到這裡,明溪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沒有受虐傾向,現在懷著身孕,情緒不宜波動,沒必要上趕著給自己找不痛快。
情感這事,本就是離得越遠越淡,她不在意對方的任何事情,已經算是很大進步了。
就在明溪即將要關閉電視的那刻,畫面背景音,突然被『啪』的一下關掉。
身著白色西服,面容斯文儒雅的薄斯年,雙手鼓著掌,緩步走上舞台。
「今天可真是個大好日子。」薄斯年看向一對新人,笑得很假面,「我代表傅家,恭喜大哥了。」
頓時,現場一陣騷動。
代表傅家......
那是什麼意思。
之前鬧了幾次,都是在公司內部,為了傅氏名聲,這些消息也都被封鎖了。
所以即便是有些緋聞,但台下有很多合作商是不知道薄斯年的身份的。
眾人不禁好奇,他......怎麼能代表傅家?
站在高處的傅司宴表情很是不豫,薄斯年和傅成生是被明令禁止放進來,還包括一些股東。
可這些人,現在都拿到了邀請函......
他轉頭看向身邊穿著白紗的溫穎,淡淡開口:「你出的邀請函。」
不是詢問也不是質疑,傅司宴的口氣很肯定。
溫穎被男人識破,心跳得很慌,手指也攥得死緊。
確實是薄斯年讓她以新娘的名義,抽取了幾十封邀請函,分發給了所有股東到現場。
但她不會承認,面上還是要裝一裝。
「司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男人冷笑一聲,便轉過頭,似乎並不在意溫穎的解釋,也不在意她這麼做。
溫穎一肚子辯解梗在喉嚨,被男人那一眼輕蔑瞧得說不出話來。
瞬時,她面上有些掛不住,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既然如此,她索性就不裝了。
總歸這個男人,馬上要跌落雲端之下。
以後,她想如何擺布他,還不是她說了算。
站台上,薄斯年脊背站得筆直,將眾人眼底或疑惑,或不屑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薄唇微微勾起,臉上是驕傲的笑。
今天他終於要一雪前恥,要讓這個男人嘗嘗從雲端跌落深淵的滋味。
「作為傅家人,我也有兩句話要跟大家說。」
這話一出,現場的躁動更大。
這傢伙從代表傅家,又變成了傅家人。
到底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現場眾人眼色各異,唯有傅司宴表情十分淡定。
溫穎偷偷瞄過去,心底十分詫異,為什麼這個男人像是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但詫異也僅僅是一瞬而已。
總歸等下就能欣賞到精彩畫面,再一想到那個女人此刻肯定也躲在哪個角落窺屏,她心裡就特別的舒爽。
剛剛她之所以不去奚落那個女人,就是因為想到等下的場面。
再加上傅司宴讓人看著她,不讓她亂走動,不然她怎麼可能錯過嘲諷那個女人的好機會。
不過,傅司宴好像並不知道那個女人回來。
看著男人淡定的面容,又想到男人所謂的懲罰,就是讓那個女人出國,不許回北城。
這叫什麼懲罰,都不如她的懲罰重。
竟然把那個怪物死胎,留在她床邊,害她日日夜夜做噩夢。
連著兩晚,她都夢到林皓渾身燒焦,模樣駭人可怕,變成厲鬼來找她算賬。
夢裡,這個一向唯她命是從的男人,竟然敢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麼沒保護好她們的孩子。
其實在知道孩子並非傅司宴的那一秒起,溫穎就起了殺掉這個孩子的心。
但因為孩子還能作為對付傅司宴的武器,她才暫且留下。
但等時機成熟,就立馬除掉這個孩子的念頭,從未驅散過。
畢竟沒有男人會真心實意去接納別人的孩子。
所以她才放肆的吃激素葯,各種糟蹋,就是為了有借口除掉孩子。
溫穎把自己懷上這個怪胎的錯誤,全部歸咎為太愛這個男人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付出這麼多,如果還得不到這個男人,損失也太大了。
所以,這次她勢在必得。
她看著男人無比英俊的絕世神顏,心底總是有壓不住的第六感,惶惶的,很不安。
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容不得她多想,薄斯年說出的話,已經震驚全場。
「各位傅氏集團的股東們,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各位分享,那就是我的好大哥,其實並不是我父親的兒子,他——」
台下的人全都因為這個巨大的秘密,變得屏息靜氣。
誰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薄斯年很會做效果地頓了頓,清了清喉嚨,繼續道:「幼年便父母雙亡,是我父親做善事收養的孩子。」
緊接著,他把一張親子鑒定投影到大屏幕上。
上面清晰地寫著,兩個鑒定人,無血緣關係。
「這個鑒定是經過公證的,我父親隨時隨地都可以配合再次公證。」
下面的人在久久的沉默后,終於爆發了。
一陣唧唧吵吵起來。
「天吶,傅總竟然不是老傅總的孩子?」
「我說這父子倆怎麼跟對頭一樣,天天的在公司鬥來鬥去,我還想那些個家產,老傅總不留給傅總還能給誰,沒想到不是親生的啊!」
「早就聽說老傅總外面有私生子,現在看來傳言是真不假啊。」
「人家現在可不是什麼私生子了,這可是傅家的唯一繼承人啊......」
這些話語不大不小,舞台上都能聽到。
薄斯年唇角勾起,笑得得意,這麼多年,他終於等到了正大光明的這天。
真是,連老天也助他啊!
他挽唇繼續道:「之所以在今天公布,是因為某人居心不良,霸佔不屬於他的位置,不願歸還給我父親。父親本是好心收養他,而我這個名義上沒有血緣的大哥,卻倒過來排擠我,想要雀占鳩巢,把我和父親撇除出去。」
他轉頭看向面色淡定從容的男人,扯唇冷笑道:「你說天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傅先生?」
這一聲『傅先生』叫得極為諷刺。
倘若一般人早就無地自容,或者惱羞成怒起來。
偏偏傅司宴俊容依舊淡定,彷彿他不是現場人口中討論的當事人一樣。
饒是薄斯年心裡再勝券在握,這會也有些不淡定了。
這個男人,怎麼能做到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叫他瞧不出一絲情緒來。
這時,傅成生也上台站隊。
為了挽回之前在公司和傅司宴爭吵的不好形象,他這次學乖了,上來就老淚縱橫道:「司宴,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一天為父,終身都對你有教導之責,你對我不顧念養育之恩也就罷了,但你不該對斯年大打出手,手段雷霆啊!」
傅成生抹著淚,聲音渾濁道:「你變成這樣,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
「這次,你實在讓我太失望了。」
傅成生的表現,十足就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慈父形象。
如果照他們這一說法,傅司宴這實屬是白眼狼之舉。
在道德層面,肯定是要被狠狠譴責的。
而在相關條例這一塊,他也是沒資格繼承傅氏的。
鑒於傅司宴的一直不開口,大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傅成生也等不急了,假裝大方道:「司宴,當初為了顧及你的心情,讓你健康成長,我並沒有跟你說過你是抱養的事。但如今,我的親生子被你這般排擠,我也是出於無奈,才會站出來說清楚,爸希望你能迷途知返,把傅氏歸為原位,當然如果你還想在傅氏任職,爸非常歡迎,會給你留職位的。」
傅成生嘴上說得好聽,實則是他堅信,傅司宴絕不可能留下。
以傅司宴的頭腦,應該很清楚自己留下,會面對怎樣的排擠,直至待不下去。
他不至於那麼傻。
但好聽的話,還是要說的,這樣才顯得他不是那麼的無情無義。
「傅成生先生。」
傅司宴用同樣濃重譏諷的語氣,叫了傅成生一聲。
隨後,男人抬眸問他,「傅成生這個名字,是爺爺給你取的吧?」
傅成生臉色一白,當即反駁道:「逆子,我到底是你父親,你竟然直呼我的名諱,看來是準備一錯到底了。」
這話,更讓男人發笑。
那聲極輕蔑的譏笑,也沒有猶豫地從喉嚨溢了出來。
傅司宴眼眸半垂,居高臨下道:「傅成生先生難道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一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