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不敢聽他的任何消息...
明溪渾身僵住!
下一秒,眼淚就無聲無息如溪涌一般,大顆大顆落下來。
「怎麼會......」
明溪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怎麼可能呢,哥,他剛剛還在跟我說話,他說他會等我......」
「是真的,明溪。」
上官景羨抱著她,兄妹倆哭成了淚人。
明溪淚眼朦朧間,時光開始倒敘。
她看到了冰冷的大鐵門上,寫著三個字,太平間。
她推開那個房間的門,正中的鐵板床上,一具筆直的身體被白布蓋著。
明溪在看到那具僵直的身體后,渾身劇烈一顫!
「司宴......」
她痛苦地嘶吼著他的名字。
肝膽欲裂!
為什麼......
為什麼啊......
老天爺,你要不要睜開眼看看,你到底對這個男人做了什麼......
這一刻,像是命運的詛咒重現,溫穎的話再次響起。
[你對司宴來說,就是天降煞星!你們在一起就是個錯誤!你遲早會害死他......]
一字一句在腦海里重複著,像是最深沉的詛咒。
「不要......不要......」明溪突然大哭著喊起來。
「你把他還回來,老天爺,你把他還回來!」
「我不愛他了,只要你讓他回來......」
「求求你了......」
如果她們在一起,真的是個錯誤。
那她不要了。
再也不要了。
「醒醒,明溪,你醒醒......」
恍惚間,明溪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黑影,漸漸清晰。
是上官景羨。
「明溪,你醒了......」
他的聲音雖然顫抖,卻無法抑制的狂喜。
剛剛,明溪一直在夢裡大喊大叫著不要了,不要了......
那無助孱弱的樣子,讓上官景羨的心,像是生生被捏碎了。
明溪眼神木木了幾許,然後她聽到自己憔悴后嘶啞的聲音,「哥,他......」
上官景象像是秒懂了明溪的想法,緊握著她的手,說:「別擔心,傅司宴他還在搶救,顧延舟也來了,帶了最好的專家組在給他手術!」
明溪茫然了一秒。
有點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
可能是喉嚨被喊破了,明溪現在說一個字都很疼,她強忍著刀割般的疼痛,一字一頓地問上官景羨,「你、說、司、宴、他......」
「不會死,顧延舟說只要熬過這兩天,基本就沒有大礙了。」
上官景羨聽到她撕裂的聲線,心疼得不行。
連忙及時的解答,省下她要說的話。
「還有他中的毒,也有望解除了。」
上官景羨把明溪扶著坐起來,拿溫水給她潤潤喉嚨,都不要她開口,就解釋道:
「顧延舟的醫學專家朋友研製出了毒劑的成分,解毒劑缺了一味草藥,而這草藥只有北境島的女巫手上才有。
本來還不好弄,要費一些功夫,但是顧延舟在傅司宴身上,發現了一個小的玻璃瓶,就是溫穎藏著準備給傅司宴吃的不死葯。
這裡面的成分正好有這味草藥,被提煉出來了,就等著他醒過來后,就可以吃了。」
明溪聽在耳里,像是天方夜譚。
剛剛那個夢境是那麼的真實,幾乎真實的不像是做夢。
那冰冷的白布,僵直的身體,穿腸的痛楚,她記得清清楚楚。
可現在一切竟然,突然出現了巨大的轉機。
難道老天,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
重新再給了她一次機會嗎?
明溪閉了閉眼,又睜開,確認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后,她看向上官景羨,指了指她的肚子。
上官景羨秒懂道:「寶寶沒多大問題,就是你受到驚嚇,還有營養不足,醫生說讓你卧床靜養一個星期。」
他看著明溪已經微微顯形的小腹,溫聲說:「這兩個人小傢伙真的很皮實,看來以後能很好的保護他們的姐姐了。」
明溪眼皮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上官景羨貼心問:「是不是累了,你再休息會,我就在外面候著,有事叫一聲我就來。」
明溪點點頭。
等上官景羨出去后,明溪一個人默默消化著那些訊息。
她想把她剛剛的夢,只當做一個夢......
可在知道男人死訊的那刻,那股錐心之痛,讓她覺得是切實存在過的。
現在她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翌日。
上官景羨拿杯子倒水給明溪喝,然後就聽她比劃了一下,說:「......那個犯人?」
他聽懂了,明溪是問他那個犯人的信息。
他說:「根據警方現在的調查結果,他應該不是查爾斯的人,像是另一個組織的。這事很蹊蹺,我還在調查,你這裡,我也派了人看守,你不用擔心。」
明溪在紙上寫道:「那人,是沖著我來的嗎?」
上官景羨點點頭。
確實,那個殺手不是傅司宴的仇家,也不是查爾斯的人,但切切實實是沖著明溪來的。
很奇怪!
他也在調查。
明溪沉默了。
心底的刺痛在蔓延。
那個殺手果然是沖著殺她來的。
而傅司宴是為她擋了災......
氣氛這一沉默。
就連上官景羨都能感覺到,她肉眼可見的更沉悶了。
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她又不願開口說話。
之後,明溪在床上又躺了整整五天。
這期間,她一次都沒提過要去見傅司宴。
上官景羨都覺得奇怪,滿以為剛醒的時候,她就會不顧一切,就算坐著輪椅都要去看看那個男人,才能安心。
結果明溪一句都沒提過。
這也太不像她了。
上官景羨都想好了一大堆阻攔她亂跑動的話術了。
結果一句都沒用上。
倒不是不讓她去看,而是她現在身體也虛弱得很,而那個男人那邊是長期戰,目前每天都是老樣子,醒都沒有醒。
就算去了也是一樣,以後時間有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而明溪現在最關鍵的是,把胎養好。
沒想到,她每天該吃吃該喝喝,根本不用他勸,也不要他操心。
非常的遵照醫囑,安心靜氣的養胎。
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不關心那個男人一樣......
但怎麼可能,她自己不知道,上官景羨知道,好幾次,她睡著時,都在哭,嘴裡喊著「不要,不要......」
那撕心裂肺的聲調,他聽著都快疼死了。
醒來后,她就會請護工換下她淚濕的枕頭,不讓他發現。
上官景羨不知道她的用意,也就順其自然,假裝不知道。
有一次,他還旁敲側擊了試探明溪的態度,「如果這次傅司宴醒來的話,你們在一起,我就不說什麼了......」
這個男人確實為了保護明溪,可以豁出命去。
正是這點,讓他覺得這個男人真心可以交付。
而且當初被他收回的那份遺囑,在男人那場假婚禮開始的時候,同時寄出來了。
為了預防自己會遭遇不測,他把增加對明溪更為有利條件的遺囑,重新寄到了上官景羨的辦公室。
就連那場婚禮,也是為了剷除對明溪威脅的查爾斯而假意舉辦的。
在知道一切真相后,上官景羨真的再也說不出男人一個字的不好。
他確實做到了,當初和明溪在一起時,對他承諾的每一件事。
如果這次男人的身體能恢復如初,他一定不會阻攔他們在一起。
可明溪面對這個問題,卻沉默不語。
上官景羨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
傅司宴昏迷的十多天里,前幾天最為兇險,幾乎每隔幾小時,就會被醫生下一次病危通知書。
明溪表面上安安靜靜,沒有提起他。
但是在第三天夜裡,她就搖著輪椅,偷偷去了男人所在的病房。
icu里,她進不去。
在看到周牧忙前忙后的身影,和面對醫生出來下病危通知的痛苦時,明溪感覺心底那股痛,又加深了。
她現在像個懦夫,根本就不敢聽傅司宴的任何消息。
對現在的她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不敢想象,要是聽到壞的消息,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夢裡的那個場景,如果再經歷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那感覺,太痛了。
命運像是握了一把雙刃劍,刺向她的同時,也刺向了他。
後面再過了幾天,明溪已經可以自己行走,身體各項指標也恢復了正常水平。
這期間,阿默在上官景羨的囑咐下,片刻不離地陪著她。
阿默告訴她,查爾斯是真的死了,被溫穎所殺。
而最讓她意外的是,溫穎也死了。
因為她沒什麼家屬了,她的父親也死了,她只有一個后媽,本來因為溫穎的強勢,被擠兌走了。
這次聽到這消息,樂滋滋地回來了。
警局這邊要對溫穎的屍體進行屍檢,她也同意了。
經過檢驗,溫穎是大面積創傷,流血過多導致的胸腔積液后,窒息而死。
其實沒什麼可定義,就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做過的那些壞事,在她家裡也或多或少搜集到了一些證據,但她人都死了,司法自然是不會再追究了。
溫穎的后媽根本就不在乎她,以前在溫家沒少受溫穎的欺凌。
后媽在知道溫穎做的那些事後,慶幸得不得了。
得虧她聰明,跑得早,不然說不定早就遭了溫穎的黑手。
她連溫穎的骨灰都不願去領,找了一個保鏢去把溫穎的骨灰隨便丟了。
連個墓地也不給她買,可見是有多恨。
雖然溫穎的下場凄慘,但明溪聽了后,也對她同情不起來。
溫穎的下場,她自己應該是沒預料過。
倘若她能窺探先機,知道自己有一天落得如此結局,會不會就不會犯下這一系列的錯......
還有關於要槍殺明溪的那個人的調查結果,阿默也了解到一些。
就是這個人同樣來自北境島。
北境島......
明溪聽到這個地名,深深感到奇怪。
這個她從未涉足過的島上,到底是有誰跟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非要殺了她不可?
但她力量有限,自然不會貿然去調查。
不過,這一切,上官景羨也讓她不用擔心,他會去調查。
在醫院待了近半個月後,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傅司宴醒了。
只是還不能起床,也不能說話,只能眨眨眼,什麼情緒都表達不了。
而且他的身體是中過毒的,腿上的膝蓋骨碎裂加上槍傷的併發症,即便醒了,也不能掉以輕心。
顧延舟在左右斟酌了之後,才決定在他醒后的第三天給他以手術的方式,種下解藥。
主要是這個毒液在他體內,讓他的癒合能力很差,這樣下去,估計傅司宴這輩子最大的進步就是睜開那雙眼睛,眨眨眼。
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手術的前一天,他來見了明溪。
顧延舟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和有趣,即便內心無比擔憂著好友的身體,他也不會把這種焦慮情緒帶給別人。
特別是,他知道明溪一直在靜養。
兩人也沒多少話題聊,這一次經歷之後,明溪好像比以前更生疏了。
顧延舟來也只是為了給她吃一顆定心丸,他走之前說:「小明溪,我一定會把司宴救回來的,他會和以前一樣。」
明溪輕聲道謝,「謝謝,謝謝你為他做這麼多。」
當晚,明溪再一次去了男人的病房門前,上一次她搖著輪椅看不見裡面的場景。
這次,透過那扇玻璃窗,她清楚地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這麼多天的昏迷,男人的身形肉眼可見的單薄了許多,兩邊嘴巴上的肉也深陷了下去,看著有些瘦骨嶙峋。
而身上,更是插滿了無數管子,他現在只是醒了,但身體並沒有徹底脫離危險,所以這些輔助的器械都不能撤除。
她盯著玻璃,默默看了許久。
男人那張側臉,即便瘦削了很多,依舊無比英俊。
半晌,明溪像是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在心底默默地說了一句:傅司宴,明天你的手術,我就不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