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跟爸爸告別
其實,這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明溪一直都是在煎熬中度過的。
不......
應該說是從電梯打開的那瞬起,她就已經陷入萬丈深淵。
電梯沒打開前,她還能忽略溫穎的話,在暢想他們的美好未來。
她已經想過,如果傅司宴真的就治不好了。
她會和寶寶們,一起陪他度過最後的時光,絕不讓他餘生的每一分每一秒,留下任何遺憾。
人能夠作為一家人,在一起相聚,就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哪怕有一個人要先走,只要曾經擁有過,就不會孤單孤寂,終有一天大家都會同歸故里。
雖然很心痛,但事情已經發生,明溪要做的就是陪伴,安安心心的陪伴。
她也以為最壞的就是之前了,以後一定會柳暗花明,越來越好。
但當那扇電梯門打開后,一切都變了。
溫穎惡毒的話語,似乎變成了現實。
她和傅司宴在一起后,好像總是災難不斷,而這個男人為了她,被捅過刀子,墜過崖,因為她的失蹤,在船上呆了多少日,一遍一遍下水去找她......
後面的毒液,炸藥,直至現在的槍傷......
一件接一件,彷彿不讓這個男人獻出生命,誓不罷休的境地。
在醫院的這半個月里,她甚至開始不斷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有煞氣,會讓靠近她的男人,百般受傷,千般捶練。
後來,她再一遍遍聽著男人被下病危的通知,醒來后仍舊成效不大的各種不好消息。
明溪的心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動都動不得。
她沒有選擇了。
離開才是最好的路。
無疑,她清楚自己的內心,仍然是愛他的。
但她不能,再讓這個男人被這種致命的愛,所消耗。
站在玻璃前,明溪第一次感覺到,時間流逝得如此之快。
她一點都不想跟這個男人告別。
但她在這裡,不僅毫無用處,甚至還可能讓他更受傷......
想到這,她就覺得心口像是被刀割著一樣,疼到不能呼吸。
「明小姐......」
周牧詫異的聲音傳來。
明溪慌忙別過臉,擦乾了眼淚后,才轉過臉來,「周助理。」
「您在這是......」周牧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
剛剛他從側面看到明溪站在玻璃前的身影,彷彿被一幕巨大的悲傷籠罩了。
他一下想到那句唯美的詞。
心碎到無法修補......
但這半個月,夫人很少來探望總裁,這一次還是他頭一次撞到。
他不知道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明當時在現場的時候,她都吐血昏過去了。
現在卻能做到如此冷漠,一次都沒來見過總裁。
他真的不能理解......
明溪看出了周牧眼底的疑惑,但......
就這樣吧。
就這樣讓大家都誤以為......就好。
「周助理,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最後,明溪還是想親自跟這個男人道一句別。
「當然可以。」周牧說。
傅司宴明日要手術,所以現在明溪進去還要穿上無菌防護服。
周牧體貼的撤下,給明溪留下單獨的空間。
病床上的男人,身上還有一些檢查器官的管子沒有撤下。
隔著厚重的衣服,明溪也不敢觸碰這個男人,怕碰到他身上各式各樣的管子。
但僅僅是近距離地看著,她也滿足了。
此刻,隨著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明溪感受到那是他的心跳和氣息。
即便不能觸碰,她也十分知足。
「傅司宴,以後沒有我的陪伴,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快要離開的那一刻,明溪伸出手,在男人的臉部上方,一遍遍模擬著描摹他那張瘦削的臉。
想好不要落淚,要高高興興地祝他手術成功,可卻根本忍不住。
豆大的淚滴,一顆接著一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滾落。
「傅司宴,對不起......」
明溪不舍地摸著鏡面,哽咽到不能自已,「我要食言了,我們不能在一起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答應我,這一世你要健康,要平安,要無災無難,永保百年。」
明溪含著淚說完這句祝福,最後,她摸著自己的小腹,輕聲道:「寶寶,我相信你們也是跟媽媽想的一樣,希望爸爸平平安安的。」
「我們,跟爸爸道個別好嗎?」
明溪說這句話時,腹部,突然輕輕動了一下。
她一下子僵住!
站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太用了。
她不太確定,剛剛是不是真的是胎動了。
小腹沒有任何波動,讓她有些懷疑,剛剛或許只是錯覺。
她不甘心地又說了遍,「寶寶,你要是想跟爸爸打招呼,就再動一下,好嗎?」
五秒后,明溪清楚地看到,小腹動了一下。
她沒有產生錯覺,肚皮是真的在動!
寶寶真的在回應她的話,跟爸爸告別!
明溪淚眼洶湧,撫摸著肚子,不能自抑道:「寶寶們好乖,那就跟媽媽一起祝福,爸爸明天順順利利的,好不好......」
呆的太久,明溪必須得離開了。
她最後一遍看向男人,眼眸很深很深。
像是要把這個男人臉上每一絲線條,每一處輪廓,都深刻進腦海里,永遠記住。
「傅司宴,再見了......」
明溪戀戀不捨的轉身。
沒能看到,身後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
但他無法控制身體的移動,也無法看到女人離去的身影。
只是空氣里似乎飄著一股很熟悉的馨香,讓男人心率加快。
他想探尋這香氣的來源,但身體卻毫無作用力,只剩下長長直直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振動......
等明溪出去后,她已經收住了眼底的淚。
走廊燈光昏黃,再加上周牧也不好盯著明溪的臉看,所以也沒能發覺她紅腫的雙眼。
只是那股無形的悲傷,依舊籠罩在女人身上,揮之不去。
周牧安慰道:「明溪小姐,您放心,明天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顧先生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我們都要相信他,也要相信傅總能抗過去。」
明溪心底很痛,但她臉上卻不能流露出來,只是壓抑著悲傷,說:「嗯,會好的,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他。」
周牧回道:「這是我的職責。」
只是在回完后,明溪又覺得不對了。
以後,讓他照顧傅總,這是什麼意思......
明小姐要去哪裡嗎?
他不好多嘴去問,抬眼后,觀察女人的表情,一切正常。
但又因為這份過於正常的正常,反而讓他覺得哪裡不正常。
「我先回去了,周助理。」明溪說完,就匆匆逃離。
她沒法說出口,光是站在那兒,她就覺得自己快要被悲傷淹沒了。
翌日。
七點整。
明溪已經坐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陪她一起離開的,有阿默,還有上官景羨。
上官景羨見她一直望著窗外,北城的方向,思量了下,說:「明溪,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回去。」
「不用了,哥。」
說完這話,明溪就拉上毯子,閉上了眼,開始睡覺。
上官景羨嘆了口氣,他看得出來,明溪並不是真的想離開。
而且在醫院時,明溪的身體其實早就好了,她都不願離開,就是不放心那個男人。
但現在她卻執意要在男人做手術這天離開,他猜她應該是在逃避......
國外時間,凌晨三點。
上官景羨接到了北城打來的電話。
傅司宴的手術沒有出差錯,現在只要慢慢休養,估計再養個三四個月就能下床站一站。
畢竟他胸膛中了很重的槍傷,雖然沒傷及要害,但還是影響了一定的關節活動功能。
還有他的膝蓋被捏碎了,做了手術清創后,取出無用的碎骨,裡面安裝了3d列印的關節骨,真正的長到癒合及適應。
至少需要半年時間。
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
上官景羨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明溪,她愣了愣,隨後淡淡說了句,挺好的。
就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后,她關上門,坐在床邊,雙手合十,祈禱道:謝謝你,老天爺,謝謝你聽到了我的呼喚......
-
一個月後。
北城,高級病房內。
男人穿著卡其色的病號服,一張臉雖然瘦削,但依舊掩不住的英俊。
清脆地敲門聲響起。
他面無表情道:「進來。」
一個小護士推著輸液的小推車走了進來,在看向男人英俊的臉龐時,嬌俏的臉紅撲撲的。
細看,這小護士還化了很不容易被發現妝容,就是那種偽素顏妝。
配上小護士的小白裙,清純里透著點慾。
只是男人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她身上,也並不關心是誰進來給他輸液。
護士聲音嬌嬌的,「先生,請把左手給我。」
傅司宴依言遞出了左手,護士看了一眼便心怦怦直跳。
這個男人的手,勁廋有力,骨節分明,修長又白皙,簡直跟那張絕色的臉一樣,過分好看,過分迷人。
她伸手去捉男人的手,指尖剛要觸到時,男人突然收回了手。
小護士的手僵在半空中,人也緊跟著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收手,聲音嬌滴滴地問:「先生,您......」
「手套呢?」傅司宴皺著眉問。
小護士恍然大悟,這個男人有潔癖,不喜歡別人觸碰。
所以來之前,護士長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戴上無菌手套,才能給他輸液。
「對不起,對不起......」
小護士連聲道歉,然後拿起推車上的手套,說:「我這就戴上。」
傅司宴雖然對小護士的專業能力有質疑,但只是輸個液,又不是長期照顧他。
他倒也沒有為難對方。
小護士戴好手套后,就接過男人的手,輕輕地給男人扎針處擦拭消毒酒精。
雖然隔著手套,觸感差了些,但就這麼握著,女孩的心就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個vip層住著一個英俊的男人的事,早就傳遍了整個醫院。
但男人喜靜,好不喜女人觸碰,所以平日里都是專門的男醫生過來,給他做檢查治療,就連輸液這種小事,也是找了男護士。
正好這周,專門輸液的男護士請了事假,護士長怕小護士們起別樣的心思,就安排了vip層的護理護士,一人一天,輪流給護士輸液。
不過聽說,前面第一天的同事,見男人長得帥,便做事出挑,離開時給男人塞了小紙條。
這個男人轉身把紙條給了護士長,護士長狠狠呵斥了那個同事,立馬把她調到下面的普通樓層了。
後面三天的同事,瞬間就安分了,來也不敢作妖,給男人輸完液就離開。
此刻,這個小護士見男人長得英俊,心早就飄到雲里霧裡,哪還記得那個同事受到的懲戒。
想著大不了失敗了最多被調到下面的普通病房,服侍一些老頭和老太。
而且她聰明,會投機取巧,相信下去不久就會再調上來。
所以,就算失敗,她也沒什麼損失。
況且,這一層的護士一個都沒有她漂亮,前面那些護士失敗,肯定是因為長得不夠漂亮。
這些男人看著道貌岸然的,實際上見到漂亮身材又好的護士,就會幻想制服誘惑。
特別在醫院這種場所,她們只要稍稍勾引,這些男人就忍不住了。
她之前有一個同事就是這樣,勾引上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在醫院就搞上了。
她有一次夜巡的時候,還親眼撞見過兩人在病房亂搞。
最後,老頭走的時候,也讓她辭了職,把她同事養在外面。
後來這個同事還成功擠兌了正房,做了這個老頭的妻子,現在天天在朋友圈曬吃、曬喝、曬包、曬旅遊,她看著都快嫉妒死了。
憑什麼,長得都還沒她好看,竟然能當上豪門闊太太。
不過,她覺得自己心氣比那個同事高。
那種軟了吧唧的老頭,她才看不上,伺候起來特別費勁。
她的目標,就是像男人這種,年輕英俊的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