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當我們努力過後
細雨沿著屋檐滴落...
在青石磚的地面上濺起微微水花。
薛聞兮躺在由藤木做得搖椅上,纖細的身子隨著搖椅一搖一擺。身上的蓮花長裙垂落而下,揚起淡淡的清香。
天光微亮,莊園內的廚師還在準備早飯。整座古城都陷入一片靜謐之中。
「怎麼在賞雨?」
青年自曲曲折折的走廊上走來。
雲緞素錦交領直裰,墨為底,雪為紋。清冽疏冷,他自煙雨中漫步而來,目光平靜卻又專註,直直的看向少女。
薛聞兮聞聲側頭身子,腦袋輕輕歪了下。
「哥。」
「有些睡不著,就起來看看雨。」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矯情了,往日類似水墨古城的故事沒少聽,可唯獨這次...遲遲無法平復下心緒。
或許...是因為在幾個月前,剛有「親人」離世;或許,是因為自己逐漸長大,對生命的理解更為深刻;也或許,是因為她無法忘懷那種至親至友離開的痛楚...
太疼了,明明自己已經很是努力,但還是無法改變親友的離世...
薛聞兮說不清自己此時心中的感受。
她開始有些厭惡戰爭,不願再去想未來,去想日後御九那些可能會面臨的苦難和分離。
為什麼呢...
為什麼總是要打仗。
重新靠回到搖椅中,少女的視線悠悠看向屋檐外,忽然她輕聲問道:「哥,什麼時候才不會有犧牲呢...」
徐藺安走至她的身後,一時有些沉默。
他知道薛聞兮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可是不論哪個問題,他們都回答不了。
因為人性,因為利益...
因為國與國之間的碰撞,思想與思想之間的交鋒...戰火停歇不了,犧牲在所難免。
從入滿江紅基地起,他們接受的教育就在無時無刻的告訴他們。隨時做好犧牲的準備,也請隨時準備好...戰友分離的傷痛。
掀起衣袍,青年彎身蹲下。
他蹲在少女的搖椅旁,身姿筆挺,與她一同看向屋外的細雨。
輕聲道:「當我們努力過後。」
努力讓這個世界多一份和平,少一份戰火。努力讓自己的國家不斷強大,可以震懾周邊所有國家。努力保護好身邊的戰友,減少犧牲...
細密的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著。
輕輕敲在古城的瓦片上,青磚上,最後匯成一條條小流,流向低矮之處。
許是因著下雨了的原因,讓整座古城蒙上一層神秘悠遠的氣息。遠遠從天空俯視而下,有種身處夢境的錯覺。
朱有福作為原住民加導遊,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古城。他吃過早餐后,就提議大家可以去城東的秋波湖看看。
那裡是古城居民最愛去的地方,因為一眼望去,可見山,可見水,可見石橋炊煙,也可見人流喧鬧。
應朱有福的提議,御九眾人撐著油紙傘走上長街。幾人在前,幾人共撐,氛圍一時唯美到了極致。
章曉蕾抬頭,就看見這樣的一幕。
神情恍惚間,拿著手機的手便已經不自覺抬起,拍下了這令人驚艷讚歎的一幕。
閃光燈在雨幕中一閃而過。明明還隔著有些距離。那邊打傘的九人,卻是齊齊抬眸看來,嚇得章曉蕾拿著手機的手一哆嗦。
「誰?」
那一瞬間,易從危的神色有些冷凝。
章曉蕾顫抖著不敢說話,還是薛聞兮看見到她的模樣后,溫柔道:「是跟我們同車的旅客,大哥你把人嚇到了。」
徐藺安撐著傘,二人從雨幕中走進,在章曉蕾面前停下:「你剛剛是在拍我們嗎?」
少女眉眼微彎,語氣輕柔和煦。
讓章曉蕾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了點。
但發出的聲音,還是因為緊張變得有些尖細:「是,是...」
「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刪除,抱歉,我,我就看見你們走來,不自覺拍了一張...」章曉蕾連忙解釋,但聲音卻是越說越小。
她本身就有些社恐,會報旅行團,完全是因為陪閨蜜出門玩。哪想到剛剛閨蜜剛離開去洗手間,自己就遇上了薛聞兮她們。
薛聞兮很耐心的聽她將話都講完后,才柔聲道:「能給我看看那張照片嗎?」
「好,好好...」
章曉蕾忙不迭答應。
巴掌大的手機落入少女手中,薛聞兮垂眸。
屏幕中易從危,魚念卿,和譚予深三人走到最前面。
魚念卿與譚予深大概因為什麼事情,又吵起來了。易從危拽著某條魚的衣領,免得某魚溜到油紙傘外。
而他們身後,就是看戲的譚予朝,和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的易涼。
一人滿臉笑容,一人低頭思索。
再在後面點,是耿容和宓錚。
他們二人正好蹲在一家店門口,觀賞著一幅水墨畫。看樣子兩人聊得很開心,耿容的笑容都要咧出花了。
而在他們身邊,則就是是薛聞兮自己與徐藺安了。二人共撐一把傘,低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薛聞兮知道,那個時候哥哥正在和自己說,雨變大了,讓她提著點衣裙,免得絆倒。
薛聞兮在看照片的時候,譚予深和魚念卿也停了吵架,湊上來:「還挺好看的,這拍照技術不錯呀。」
一旁的宓錚也點頭:「剛好把我們九人都拍進去了誒,大哥,我們要不把這張照片買下吧。」
易從危也是有這個想法。
他轉身看向章曉蕾,剛想說話。
眼前的女生就已經連忙擺手:「不不,本來拍得就是你們,你們拿去就好了。不用花錢,不用...」
說著便隔空投送,發到了薛聞兮手機中。
然後拽著剛剛回來,一臉茫然的閨蜜轉身就跑。
易從危皺眉:「我有那麼嚇人嗎?」
薛聞兮還在看著手機里的新照片,聞言失笑:「大哥,應該沒有一個打工人,會喜歡和老闆聊天。」
章曉蕾臉型看著嫩,但薛聞兮先前聽她和閨蜜聊天,知道對方其實有27了。只是長了張娃娃臉,總給人一種十七八歲的錯覺。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久了的人,對易從危這種長期處於上位者的氣質,最為敏感不過。
誰讓,周扒皮的說話方式。
總是一般無二。
┑( ̄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