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東西還給她
謝家老宅坐落在村子靠南的位置，綠樹成蔭，即便在炎夏，也能感覺到涼意。
一條青石路直鋪到門口，砌著高高的圍牆，圍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入目便是一片翠綠，一眼望去，讓人倍感清爽。
走得近了，她看得更清楚。
石牆上泅著青苔，看得出這座建築年代久遠。
院子的那一道木門斑駁脫漆，門的下邊已經腐化，有些殘缺，隱約可以窺見頹敗之意。
張瑤瑤正思忖著要不要敲門，陸寒放已經放聲大喊：「大哥，二姐，開門。」
沒過一會兒，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吱呀一下打開。
陸寒居看著門外俏生生的女人，臉色瞬間黑下來，眉眼間透露出不加掩飾的冷漠和提防。
她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陸寒放知道他不喜歡陌生人到家裡來，尤其看見自家大哥臉色不善，小聲跟他解釋。
「大哥，瑤瑤姐是送我回來的。」
陸寒居這才注意到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看就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
他眉眼一凜，一把把人揪過去，前前後後看了一輪。
「又跟人打架了？」
「是他們先打的我。」
陸寒居作勢要打他，陸寒放掙脫他的手，跑到張瑤瑤身後。
陸寒居的臉色更差了，「躲什麼，還不回家。」
陸寒放對自家大哥向來畏懼，他一發話，畏畏縮縮從張瑤瑤的身後走出來。
「瑤瑤姐，我回家了。」
張瑤瑤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陸寒放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眼，紅著臉走了進去。
張瑤瑤隨意往院子里掃了一眼，一道頎長的身影晃動，徹底擋住她的目光，口氣十分惡劣。
「還不走。」
張瑤瑤心頭的火氣騰地一下被點燃。
自己把他的弟弟安全送回來，就算他不感激，也沒必要用這種口氣說話吧。
「陸寒居，我剛剛幫你把弟弟送回來，你不要太過分了。」
陸寒居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深邃，兇悍得好似隨時要打人。
「不需要你管我家的事。」
他轉過身，「嘭」的一下把門甩上，張瑤瑤還聽見他上門栓的聲音。
她氣得心肝疼，踹了那門一腳，本來想要罵人，可太多話堵在胸口，最後乾巴巴罵了一句，「真是討厭。」
以後她再不要管他家的事了。
陸寒居聽著門外嬌滴滴的聲音，垂下眼瞼，嘴角掛著一絲嘲弄的冷笑，大步走進屋子去找陸寒放。
這臭小子，該揍一頓了。
陸寒放一溜煙跑到廚房，拿起鍋里的野菜糰子，皺巴著小臉嚼了幾口，囫圇吞下去。
天天吃這種野菜糰子，他都快要吃吐了。
吃了個半飽，他準備回房間給自己抹葯，剛走到院子就看見陸寒香。
「二姐。」
陸寒香見他被人揍得鼻青臉腫，身上滿是灰塵，眉頭狠狠一皺，「身上臟，洗澡去。」
「不臟，我昨天剛剛洗過。」他炫耀一般掏出口袋裡的藥油，「我去擦藥了。」
陸寒居走出來，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藥瓶，聲音冷淡，「哪來的？」
陸寒放害怕他會把東西搶走，立馬把手藏到身後，把藥油藏起來。
看見陸寒居臉色難看，他解釋道：「瑤瑤姐給我的。」
陸寒居臉色奇差，「我跟你說過什麼，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還不快給人還回去。」
陸寒放被他一頓吼，心裡很委屈，這是瑤瑤姐送給他處理傷口的葯。
「瑤瑤姐說這些葯她用不著，還給她也是浪費。」陸寒放怯生生地看向他，「哥，瑤瑤姐跟別人不一樣。」
陸寒居緊抿著唇，盯著他半天沒說一句話。
陸寒放被他盯著害怕，往陸寒香身邊靠了靠，緊緊攥著她的衣擺。
陸寒香摸了摸他的腦袋，替他說情，「大哥，東西已經買下來了，這葯就讓小弟留下吧。」
陸寒居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回了房間。
陸寒放緊繃的小身子這才放鬆下來，雙肩下塌，「大哥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陸寒香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怎麼會呢，大哥怎麼會生你的氣。」
大哥臉黑成那樣，還不算生氣？
陸寒放委委屈屈說道：「我跟瑤瑤姐說我不要，是瑤瑤姐說傷口要及時處理，還把東西塞給我的。」
陸寒香有點好奇，自從陸寒放進門，就一口一句瑤瑤姐，這個瑤瑤姐到底是什麼人？
「瑤瑤姐是誰？」
「瑤瑤姐就是瑤瑤姐。」
陸寒放一臉「你真笨」的表情看向她，忽然想到陸寒香沒見過張瑤瑤，耐心跟她解釋。
「瑤瑤姐很漂亮，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瑤瑤姐還很厲害，她還幫我打跑壞人呢。」
陸寒居走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他的話，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張瑤瑤的身影，那麼嬌嬌弱弱一個人，也會打架？
陸寒放一看見他，立馬噤聲，規規矩矩雙腳併攏站好，「大哥。」
陸寒居看著他鼓鼓囊囊的口袋，「她還幫你買了什麼東西？」
陸寒放掏出口袋裡的酒精瓶，還有一小袋醫用棉花。
「沒有了。」
陸寒居拿出一疊皺巴巴的錢幣，數了兩塊錢交給他，「把錢還給她。」
陸寒放高高興興地接過錢，他又可以見到瑤瑤姐了。
可人還沒跑兩步，就被陸寒香拽著后領拉回去。
「先洗澡，換身乾淨的衣裳，你都快成小泥猴了。」
陸寒放看著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服，還破了幾個口子，決定自己還是洗澡以後再出門。
張瑤瑤從陸家回來，心裡還憋著一口氣。
正好路邊有一顆石子，她一腳把那石子踹得老遠，心裡才好受了些。
正準備走到自家門口，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在附近探頭探腦，她沒有理會，正要進門，那中年婦女突然開了口。
「以後你自個要注意一點，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說話，對你的名聲不好，到時候讓人說閑話。」
說完這句話，她腳步匆匆地走了。
張瑤瑤站在原地，心火燒得更旺了。
這人誰呀，莫名其妙跑來教訓她，有毛病。
她氣呼呼地走回家，何花一看見她就罵道：「又跑哪裡去了，做飯的時候不幫忙，到吃飯時間聞著味回來了。」
張瑤瑤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說話也沒客氣。
「阿奶，你不是不喜歡讓人幫忙嗎，廚房的米面不過你的手，你能放心？」
何花被她這話哽住了，家裡缺油少米，吃多少用多少都是她說了算。
她年紀大了，要做這麼一大家子的飯確實累得慌，可她不敢把這活兒扔給幾個媳婦。
要是媳婦偷著把東西拿回娘家，他們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所以，她寧願苦一點，也要把米油牢牢握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