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發現一塊涼席
17號公廁裡面死一般的寂靜，沒有呼吸，沒有蒼蠅，甚至連屎都嚇傻了，如同一座千年的金字塔，躺滿了屍體。那些屍體都是昏迷后死去的，蛇毒首先麻醉了他們的大腦和神經，以至於他們死相併不怎麼扭曲，也沒有痛苦的表情，就像睡著了似的。
毒蛇都已經跑掉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收到江嵐的電話之後，刑警隊長方雄，帶領著警員，風風火火的趕到了17號公廁，但還是晚了一步，江嵐和他的全體組員，無一人存活，而且，公廁變態狂魔的案子，也因此中斷了線索。
法醫挨個檢查死者身上的致命傷，之後報告給了方雄：「方警官，所有死者都是被毒蛇咬死的，根據傷口的印記分析，初步判斷至少有四五種毒蛇，而且都是劇毒的毒蛇。」
方雄四下看了看，然後說道：「那些毒蛇現在在哪裡？」
法醫顯出一臉的為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更可怕，估計全都跑掉了。」
「啊？」方雄頓時就震驚了，緊接著大聲招呼警員：「立刻行動，帶上工具和雄黃，去抓毒蛇！」
其中一個警員問道：「警長，一共有多少條毒蛇？」
方雄想了想回答說：「不知道，看樣子不少。」
那個警員緊接著說道：「就我們幾個人，恐怕人手不夠啊。」
方雄嗯了一聲：「這樣吧，你們先去，我這就跟警局聯繫，要求支援。」不僅如此，警局還通過電視，廣播，網路，簡訊，等各條渠道，號召全市懂蛇的志願者，協助警方一起抓蛇。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方雄嘆息一聲，伸手合上了江嵐的眼帘：「你放心的走吧，我們一定會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的。」說著，方雄拉上了盛放屍體的塑膠袋的拉鏈。
警方和市民攜手，如何去應對毒蛇不細說，單說17號公廁的那塊涼席。
涼席下面連著一張細密的網，網的四個角用魚線拴在涼席上。看樣子，那張網是用來扣住毒蛇的，一旦有人掀起涼席，那張網就會被一起掀起來，從而將網下面扣著的毒蛇放出來，咬人。
在毒蛇下面有一個皮箱，警方破解了密碼，打開了皮箱，裡面是一箱現金和兩本護照。
老韓的死，在清潔隊引起了不小的波瀾，環衛工們難免疑神疑鬼，提心弔膽。17號公廁成了傳說，尤其是那塊破涼席。
……
又是一個蒙蒙亮的黎明，沉重的霧霾裹住了大地，環衛工鮑樹，早早的蹬著三輪車開工了。街上靜悄悄的，連花壇裡面的土都還在沉睡著。
突然間，鮑樹看到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從一間廢棄的公廁出來，公廁門口的牌子上寫著：8198。那女子穿著特別考究，與廢棄的公廁很不協調。她眼眶又紅又腫，表情有點沮喪，步伐猶豫，一步一回頭，似乎有什麼難捨之情。
等那個華衣女子走遠了，鮑樹才蹬著三輪車，來到公廁門口。他停好車，小心翼翼的走進公廁，儘管沒有黑貓竄出來嚇他，但他仍然感到後背直冒冷汗。廢棄的公廁裡面掛著蜘蛛網，一切似乎並不像想象的那麼糟糕。只是，在角落裡面丟著一塊破涼席……
「又是破涼席！」鮑樹一驚，差點叫出聲來。
這次的破涼席並沒有瑟瑟發抖，只是中間有一團隆起，不知道下面藏著什麼。
鮑樹一次又一次的自問著：「這可咋整呀？俺是揭開涼席看一看呢，還是打電話報警呢？」鮑樹戰戰兢兢的靠近涼席，當他的手碰到涼席的一剎那，他停住了，緊接著，就像見了鬼死的，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廁所。
其實鮑樹也不知道他究竟怕什麼，但是他就是害怕，特別害怕，跑出去幾條馬路，才呼吸顫抖的停下了腳步。鮑樹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拿出了電話，決定通知警方。
這次鮑樹有經驗了，也知道報警電話的號碼了，然而，電話卻一直佔線，撥了好幾遍才撥通。鮑樹對著電話急切的說道：「是警局嗎？我在8198號公廁發現了一塊涼席……」
電話中傳來了警察耐心細緻的聲音：「你別著急，慢慢說，發現了一塊涼席，那後來呢？」
鮑樹急忙回答：「就發現一塊涼席，沒發現別的。」
接電話的警員有些莫名其妙，與說道：「那好吧，請你等一等啊。」
方雄聽到報警后，一下子就急了，他知道，之前毒蛇的案子，也是因為一塊涼席，死了好幾個警員，於是讓接電話的警員轉告鮑樹：「讓他千萬不要碰那塊涼席，千萬別碰，等著我們過去處理。」
大約十多分鐘后，方雄帶著一大批警員趕到了8198號公廁。
警員們再不會貿然行動，他們找來幾根長長的竹竿，遠遠的躲在廁所的外面，這才敢撥動那塊涼席。他們試探著碰了碰那塊涼席，涼席下面沒有任何動靜。8198號公廁裡面的空氣凝固了，警員們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塊涼席，臉上寫滿了緊張。涼席一點一點的挪動，下面那塊隆起終於露了出來。在場的所有警員，瞬間就驚呆了……
涼席下面，是一卷漂亮的被子，粉粉嫩嫩的，被子中間裹著一個棄嬰，棄嬰並沒有發出哭聲，她已經死了。
法醫鑒定結果說，那個棄嬰是凍死的，在警方趕到8198號公廁的時候，那個棄嬰剛剛斷氣，如果早發現十分鐘，那個棄嬰就不會死。
對此，環衛工鮑樹深感慚愧，如果他不是那麼膽小，如果他頭開始進去的時候，就揭開涼席，或許那個小寶貝就能活下去，就能長大成人。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鮑樹總是唉聲嘆氣，打不起精神。
在棄嬰死後的第七個黎明，烏雲比平時要多，完全遮住了霞光，街道看上去就像三更半夜那麼黑。路燈的光芒很微弱，大地靜悄悄的，比墳墓還要安靜。
鮑樹垂頭喪氣的蹬著三輪車，從8918號公廁門口經過，車輪吱呀吱呀的，發出有氣無力的低吟。當他經過公廁門口的一瞬間，隱約聽到，廁所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
鮑樹從三輪車上下來，鬼使神差的走進了8198號公廁。
「小寶貝，是你嗎？你不要嚇俺哦，都怪俺耽誤了十分鐘，但俺不是故意的啊，對不起啊小寶貝，俺知道，你死的時候一定很冷，回頭清明節的時候，俺給你燒一件羽絨服好不好，你不要再嚇俺了……」鮑樹嘴裡面輕聲叨咕著，顫顫巍巍的向裡面走。外面很黑，裡面也很黑，公廁裡面搖曳著蒼白的燭光……
鮑樹走進去的一瞬間，立刻就驚呆了，8198號公廁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人，牆角鋪著一小塊涼席，涼席上放著幾隻骨瓷的碗，那瓷碗做工特別精細，看著就很昂貴。碗裡面放著米，米裡面插著白色的蠟燭，蠟燭在蒼白的燭光中流淚。
街上掠過一凜寒風，瞬間穿透了牆壁，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鮑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蠟燭前……
不只是害怕還是悲傷，總之，鮑樹跪在燭光中，一個勁的懺悔，說到心酸的時候，就聽到了哭聲。鮑樹確定，那並不是他的哭聲，而是一個女人的哭聲。
鮑樹眼神遊離的站起身，在廁所裡面尋找。廁所裡面每一個坑位的門都用鎖頭鎖著，但是廁所環境潮濕，有的鎖頭已經生鏽了，在一個鎖頭壞了的門下面，鮑樹看到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鮑樹啊的大叫一聲，猛然推開那扇門，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子，蜷縮在茅坑的角落裡抽泣。那女子衣服很講究，還染著時尚的發色，就連手上的美甲都顯得價值不菲。
那女子似乎也不想隱瞞了，一臉淚水的昂起頭，向鮑樹傾訴著她的悲傷：「那是我的女兒啊，但他是單位的領導，他讓我把寶貝扔掉，他怕被他的妻子發現，影響他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