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路上小心，等你回來
風和日麗的天氣，總有明媚陽光照耀進屋子裡，在阮懷玉的照料下，秦棠禮的病情逐漸轉好，甚至可以下樓走動。
她陪他在醫院的花園中曬太陽，看池塘中的小魚。
病情是好了許多，可秦棠禮的臉色卻沒好多少，還是蒼白的，沒什麼血色，望著池塘中的水面時，他可以看到骨瘦嶙峋的自己。
「我現在是不是特別丑？」
他聲音很小。
但阮懷玉聽得到，「怎麼會丑，你可是這一撥病人里最好看的了。」
她說得認真嚴肅，秦棠禮卻沒真的信了。
「是嗎？可我知道，我這個樣子很醜。」
一旦沒自信之後，就會恐於比較，但又忍不住比較，秦棠禮問得小心翼翼，「原本就不是太好看的人，又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差蔣京南更多了？」
「為什麼要跟他比較？」
阮懷玉不是太看重樣貌的女人前她的確是，但現在不是，「在我看來，你比他好看一百倍。」
「別哄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
秦棠禮忍不住握著阮懷玉的手，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最近的好都是強撐著裝出來的，是為了不讓阮懷玉擔心，「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就是在酒店門外，他撐著傘接你回家，你們的確是一對壁人，很般配。」
蔣京南那樣樣貌的男人少有，他如果不是因為模樣好，也不會讓那麼多女人趨之若鶩。
「為什麼要提我跟他？」
阮懷玉不喜歡跟秦棠禮在一起的時候聽到蔣京南的名字，「我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了，孩子已經交給他了，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
「他想到的哪裡只是孩子？」秦棠禮與阮懷玉十指相扣，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的湖面，自嘲一笑，「之前家裡告訴我，我們家裡有遺傳病史，我是不相信的。」
「可以治好的。」
阮懷玉始終心存希望。
秦棠禮沒有打擊她，「有這段日子，死而無憾了。」
「不夠。」阮懷玉強調著，「不夠。」
「我沒那麼貪心。」
他不是蔣京南，他懂得知足，「懷玉，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已經跟奶奶打過招呼了，你可以去她的劇團工作，你很有天賦，不該就此沒落。」
阮懷玉含淚搖頭，「我不要。」
「其實我第一次認識你，就是你在唱戲的時候，那時候你年紀小，卻刻苦。」秦棠禮含淚講述過往，心口卻是一片無法剋制的絞痛。
他無法忘懷過往，更無法忘懷記憶中的人。
才會在知道阮懷玉結了婚後，悶悶不樂好一陣，又得知她的丈夫對她很好后，覺得慶幸，暗自祝福她。
可後來她又離了婚，家裡破了產，遠走他鄉。
他當時並沒想太多，只是想要幫助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能讓她的日子好過一點，他也是高興的。
那些事阮懷玉都記不太清了，也不想要去回憶了，她只想要把握當下，「過去了就過去了，等你好起來，我再唱給你聽好嗎？」
風很柔，從臉龐拂過，很溫暖。
秦棠禮輕搖頭，「我等不到了，懷玉。」
等不到他病好的時候再聽了，在有限的時間裡，他想最後聽一次。
－
為了滿足秦棠禮的心愿。
阮懷玉特地向梅芙借了戲服，她要去拿，去之前，特地跟秦棠禮打了招呼，依依不捨地守在他身邊，「記得要配合醫生，不要耍脾氣了。」
每次的緩解治療都很疼。
秦棠禮受不了，會抗拒，可他的病又需要手術，手術風險很高，他並沒答應，可最近每況愈下，他知道自己沒多長時間了。
為了阮懷玉，想要賭一把。
「我什麼時候耍過小脾氣，你不相信我嗎？」
阮懷玉低頭看著他凹陷的雙眸，「我相信你，就是太相信你了，還要在這種時候離開，也真的是，梅老師可以把衣服寄來的，非要我去一趟。」
「奶奶想要見見你。」
這只是借口而已。
真正的理由是要將阮懷玉支走，秦棠禮才可以心無旁騖地去手術台上賭博，「去吧，早去早回。」
「那我可真的走了？」
阮懷玉試探性地走出兩步。
秦棠禮靠在床頭，微笑著揮手，他的笑很溫柔，令人沉溺，阮懷玉一步三回頭，關上了門，又開門沖他揮手，「我真的走了。」
「好，路上小心，等你回來。」
阮懷玉離開醫院，開車去梅芙家裡。
要上高速，前後需小時的車程，算算時間，回來都已經深夜了，但秦棠禮想看，她能做的只有滿足他的心愿。
路上下了點毛毛雨，寒涼的空氣滲透到皮膚里，讓阮懷玉心頭徒增了許多燥意，她不由地加快了車速，想要快點拿了衣服趕回去。
車開得越遠，就越是沒有安全感。
好像離秦棠禮遠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似的。
惶恐感很快蔓延了全身。
直到下高速，那股惶恐還未消散，阮懷玉踩下油門，加快趕到梅芙家中，就連傘都沒有打，淋著雨跑去敲門。
門鈴聲吵得心頭很燥，很不安。
梅芙家的保姆趕來開門，「懷玉小姐，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我找梅老師拿衣服，之前說好的。」
「好，那你快進去，怎麼都淋濕了？」
保姆要去拿毛巾給她，她很著急，心頭一股燥火在燃燒著，「不用了，我拿了衣服就走，還要去醫院呢。」
「是懷玉嗎？」
聽到了樓下的聲音，梅芙在樓上喊了聲。
保姆應道：「是懷玉小姐。」
「上來吧。」
阮懷玉快步上樓，原本是打算拿了衣服就走的，可梅芙今晚格外親切，拉著她的手，將她按在梳妝台前，說了好多的話，字字句句不離秦棠禮。
「懷玉，其實你要往前看，棠禮病成這個樣子，你們已經不合適了。」
阮懷玉尊敬梅芙，沒有把話說得太決斷，「梅老師，我不在意這些，您能先把戲服給我嗎？我好趕回去，我答應了他今天要回去的。」
梅芙將手抽走，「好。」
她將架子上的衣服拿下來，裝進包中，背影卻忍不住在顫抖，阮懷玉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但還是強裝鎮定地笑道：「老師，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