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最強大的底牌
百姓才是大劫真正的犧牲品?
眾人沉默了。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人們還會對這一觀點表示質疑,畢竟世家貴族也不乏煙消雲散的例子。
可伴隨著一件一件血淋淋的事件拋在眾人的面前……
顯然,這個結論已經毋庸置疑。
「開放知識,開放修行,這儼然已經成為了當前時代前進的洪流,順者昌,逆者亡。」
「今天是我在燕國城最後的一趟講學,明日一早,我便會離開這裡,在大陸各處傳播文道。」
說罷,姜陵轉身就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如同將一塊巨石扔到了一塊平靜的湖面里。
激蕩的水流瞬間便將在場的所有人給淹沒。
人們還沒從先前的那場交流中抽離而出呢,乍聽到這一石破天驚的消息,頓時臉色大變。
有燕國的孩子聽到當場就紅了眼睛,上前拉住姜陵的衣袖,哭鬧著不讓姜陵離開。
家長一開始想讓自家的孩子留住姜陵。
可沒想到,姜陵只是摸了摸孩子的頭,微笑道:「劉鴻,你跟我說過,以後要成為一位老師,也像我一樣教學生,可莫要忘了初心。」
虎頭虎腦的劉鴻流著眼淚,死死地攥著姜陵的衣角,哭道:「可我不想黎先生走,我還想聽黎先生講課,我還想讀書,我也想修鍊文道!」
「想讀書在哪都可以讀,誰教都可以讀,何必只讀我一個人教的書?想修鍊文道在哪都可以修,有書就可以修,有心就可以修。」
「我又不是文道本身,我只是文道的傳播者,何必在我身上苦苦追索?」
劉鴻似懂非懂地看著姜陵的眼睛,慢慢地,手從姜陵的衣服上放了下來。
一道身影忽然從明公的身邊竄了出去。
明公震驚地看著那名皮膚黝黑的男孩,他背起書箱就跟在了姜陵的身後。
彼時夕陽正好垂落,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地面上拖得越來越長。
明公恍然大悟。
原來他就是傳說中被黎公在蜀國撿來的書童!
…………
…………
姜陵要離開了。
這則消息僅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便傳遍了整個燕國城。
雖然姜陵僅僅只是在此地逗留了半年,而且在此期間,大多數日子做的,都是尋常無比的教書育人。
可在此之前,有誰敢說,自己能得到一位元嬰境級別的強者的授課的?
況且他之前還用一己之力,挽救了幾乎整座燕國城百姓的性命。
若不是姜陵在皇宮之戰中,以一首《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從天上召喚出一隊天兵,斬殺無道國君,他們早就死了!
在這段日子裡,如果有人在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願意在城中逛上幾圈的。
定然能夠在不止一處看到豆丁大的小孩子,在路邊嗚嗚哇哇地大喊「鐵馬冰河入夢來,給我殺!」的畫面。
畢竟有這麼一位大強者在城中居住,無形之中帶來的安全感,自然是前國君無法比擬的。
由此便可想而知,姜陵在燕國城的百姓心中的形象是多麼的強大正義。
如今一聽聞他要離開,整個燕國城都沸騰了。
孩子甚至都不想吃飯了,跟著父母一起去姜陵的家,想要求他留下。
只是還沒來得及靠近,他們就被前方來自皇宮的衛隊攔了下來。
有人憤怒的大罵:「你怎麼這群忘恩負義的傢伙,怎麼敢擋在這裡不允許我們去看黎公的?噢……我懂了,是國君那老兒忌憚黎公搶他位子,早就想讓黎公走了是吧?!」
「沒錯沒錯!你們要是敢把黎公逼走,今晚我就弔死在皇宮前面!」
「一群白眼狼!忘了半年前是誰日夜不休的幫你們醫治了?若不是黎公,你們早就死了!」
…………
此言一出,群聲鼎沸,憤怒的人群差點將前方的兵士衝撞而倒。
畢竟整個燕國城,誰不知道姜陵能文能武,腹有詩書,乃是修行者中少有的賢者。
燕國城之所以能夠恢復得這麼快,其中少不了姜陵的意見與親力而為的幫助。
事實上,當初若不是姜陵執意拒絕,燕國城百姓理想中的國君怎麼可能會是丞相。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民眾情緒越來越激動。
一名兵士抵擋不住壓力,正準備拔出手中的刀刃,進行震懾。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一旁卻突然多出了一隻手,將他剛露出一分的鋒刃硬生生地摁了回去。
他驚訝地看著出現在身邊的女人。
圍觀的群眾在看見她出現的瞬間,一切的憤怒,都在頃刻間平息了。
「是堇姨!」
「堇色女士!」
年紀輕輕的孩子親昵地呼喚著女人,而年長一點的,譬如家長們,則會在其名字的後邊添上一個「女士」。
原因無他。
堇色乃是目前為止,除了姜陵之外,第一個修鍊出文宮,能夠運用才氣的讀書人。
聽聞她如今已經進入到了三之境中的「好之」階段,已然可以紙上談兵,將文字的力量化虛為實。
兵士們看見堇色出現,紛紛退避行禮退避兩側。
有孩子紅著眼睛衝上前抱住堇色的腿,抬起頭哭著說:「堇姨,不要讓黎先生走好嗎?我們捨不得他。」
「是啊是啊,堇色女士,快去勸勸黎公吧,不只是孩子捨不得他,咱們也捨不得他啊!」
「堇姨,你快去勸勸黎先生吧,我還沒給他背下《論語》呢。」
…………
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看著百姓們那一張張真情實感,關懷不舍的臉,堇色也是十分為難。
可那畢竟是姜陵的決定。
她不可能違背姜陵。
於是即便再不忍,她也只能摸摸孩子的頭,抱歉地說:「殿下已經心意已決,叫我來,就是讓諸位不要再去勸他了。」仟仟尛哾
人們的臉上難掩悲傷與失落,雖然在出發之前,就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多半難以成功。
可親耳聽到結果,蓋棺定論,終究還是有所不同。
孩子們低聲哭了起來。
堇色說道:「不過殿下也說了,他會在辰時離開,如果諸位願意,可以相送。」
聽聞這話,眾人渾身一震,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一定相送!」
「黎公若千萬不能私自離開!」
…………
夜深人靜。
簡陋的屋子。
魏憑玉滿臉複雜地推門而入。
推開門的一瞬間,依稀可以聽見外界吵得沸沸揚揚的聲音,都是要來見姜陵一面的百姓。
書桌的背後,少年依然在借著燭火,研讀著手中的經卷。
「這就要走了嗎?」魏憑玉問道。
屋子裡的少年自然是姜陵。
姜陵的目光沒有離開書本,說道:「既然已經找到了路,那就該走了。」
屋子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魏憑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那我跟你一起行不行?」
姜陵瞥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你放得下這裡的一切?」
魏憑玉噎住了。
將近十九年新的人生,他早已習慣了這邊的父母。
姜陵離開也就罷了,倘若連他也走了,失去了元嬰境強者坐鎮的燕國,短時間內他的餘威尚存,不會出現問題。
可時間一長,被人發現了內部空虛之後,必然會有人趁亂而起。
那種代價,顯然是他不願承受的。
姜陵合起了書本,微弱的燭光在他的眼中緩緩跳動,如同一輪小小的太陽。
「放心吧,我有預感,在這場大劫里,你會是我最強大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