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病
「告假？」簫憬默然的看了看他，無奈又蒼涼的眼眸空洞異常，「怕是不行。」
「不行什麼不行！喬太傅不是不講理之人，楚先生又不在，落不下多少功課，要什麼緊，什麼事都不如身體重要。」鍾苑皺著眉頭，總覺得他身上一點生氣都沒有。
簫憬沒有多言，他母妃管他嚴，一心只叫他念書，哪怕是病了疼了也不行，玉氏一族的擔子壓在他身上，讓他不能得到片刻的鬆懈。
他下意識的覺得不過是些小病小痛，還不至於不能去念書的地步。
鍾苑的手兀自伸過來，將要碰到他額頭的時候驚得他「咚」的一聲往後倒在了車板上，扯著肩膀上的傷疼得他臉都皺到了一塊。
「你做什麼這麼大反應，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發燒，通常受傷又像你這樣大雪天還跑來跑去的確實容易發燒。」鍾苑耐心跟他解釋。
他看出來簫憬應該是被人刺殺次數多了造成的下意識反應。
他如今一個被折了翅膀的小鳥能有多大威脅，怎麼就容不下他呢？
簫憬深吸了一口氣撐著坐墊坐直了身子，不太自然的別過了臉沒看他，「抱歉，我不習慣與人接觸。」
「這有什麼，你又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燒，沒人幫你看看怎麼行，有沒有再找大夫看過？」鍾苑不能理解這種無關的行為叫親密，又不是姑娘家家有什麼，又不是他娘小時候拿額頭抵著他額頭才能看出來，
這樣的動作大夫也經常做，總不能一直沒看過大夫吧。
鍾苑不容拒絕的再次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簫憬果然不自在的想躲，但馬車空間小也躲不到哪去，原本合適的距離一下拉近，鍾苑的臉離他只有兩個拳頭的距離，手心還貼在他額頭上傳來涼涼的觸感，有點舒服。
鍾苑體型和他差不多，沒想到要往前這麼多才能碰到他，簫憬是比他高嗎？可他看起來這麼瘦？
但他發燒了。
鍾苑收回手坐了回去，看他臉頰和耳朵都有些不自然的紅暈，篤定非常：「你看你臉都燒紅了，臉燙的嚇人，還說沒有發燒，等會順路去看看大夫再回去，阿福把馬車開到醫館去。」
「我不用……」簫憬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他嬤嬤說過，沒有人會無故對一個人好，那一定都是別有所圖，什麼都好。
所以他下意識的拒絕了鍾苑的幫忙，不想欠別人的，也不想別人來麻煩自己。
「少啰嗦，婆婆媽媽的。」鍾苑直接給他一個大白眼，「你命都是我救的本來就欠我個人情，多一個又不會怎麼樣，少不了你一塊皮。」
簫憬僅剩的一點感激之心泯滅，他果然還是圖點什麼。
「我會還給你的。」這大概是他最後的一點自尊了。
既然欠了別人，總要還的。
鍾苑覺得他很鬧心，怎麼開口閉口都是些劃清界限有關利己的話，是真的沒人關心過他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同你開玩笑，你要是真過不去等你哪天有空請我吃飯便是，又不是什麼大事。」一個小孩毛還沒長齊這麼多心眼子，「你呢少想一點有的沒的，專心養好身子，明日我會向太傅替你告假的。」精華書閣
「多謝。」
鍾苑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最多算是不善交際吧，不善交際就不善交際，也不是什麼大事，安穩的在晉國或者長大就行。
醫館不遠，是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了，小時候是醫館的老爺子替他看病，現在老爺子身子不太好就由他兒子接手了，這兩年鍾苑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專門找的這家。
「劉大夫！」鍾苑早就是熟客，帶著人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哎呦鍾小將軍，是有哪裡不舒服嗎，怎麼今日親自過來？」劉大夫一見是他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事務起身笑臉相迎。
鍾苑連忙擺手：「我有個朋友身體不適，帶他過來看看。」
簫憬也沒想到他跟老闆如此熟絡，好像生病已經是家常便飯。
劉大夫一見他頓時笑得更歡：「小將軍的新朋友啊？」
簫憬微微點頭。
「這是桓王，住霖院那位，他似乎發燒了，你給他看看。」鍾苑也不在意，轉身按著簫憬的肩膀讓他坐下。
劉大夫見的人多了，接待過不知道多少病人，也沒有特別的表現，反倒還挺高興的，「這孩子好，看著文文靜靜的，也省得你整日上串下跳弄的一身傷總叫公主擔心。」
簫憬默不作聲的垂下眼睛緩緩伸出手放在桌上的書墊上，眼裡劃過了一絲厭惡的情緒。
他挺不喜歡文靜這個詞的，不應該用在他的身上。
劉大夫順勢替他診脈，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這回簫憬強忍著沒有躲他的手。
劉大夫嚴肅的收回了手，臉上神情可謂算得上嚴肅至極，至少給鍾苑看病的時候他沒見過這種神情。
「怎麼了？」鍾苑有點不解，總不能中了什麼了不得的毒沒救了吧？
「啊沒什麼，只是桓王殿下身子骨虧損嚴重，又正值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東西補補就好，至於風寒沒甚麼要緊，吃幾副葯就好了。」劉大夫說著又笑了，「小將軍也到了該長身體的時候了，平日里吃的只多不少，沒什麼要緊。」
鍾苑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營養不良導致的，不過簫憬確實太瘦了，也不知是在越國就是這樣還是因為趕路才這樣的？
「照顧你的下人是不是不夠，怎麼這麼不上心？」鍾苑忍不住的皺眉頭，仔細打量了他一下，頗為肯定的點頭，「確實是太瘦了。」
簫憬面無表情的收回手，沒接他的話，對大夫道謝：「多謝大夫，麻煩開藥吧，阿翌，去跟大夫拿葯。」
阿翌呆愣愣了半晌，張著嘴被阿福懟了一下胳膊肘才愣愣的點頭：「是殿下，小的這就去。」
鍾苑不免有些疑惑，這下人看起來怎麼不太機靈的樣子，怎麼伺候得好他。
簫憬看出來他的疑惑，習以為常了一般回他：「阿翌就是平時反應慢了些，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