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斬殺吉賽爾
吉賽爾從疼痛中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眼前密密圍著一圈啟盛國的士兵。
而他自己則是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了樹榦上,之前他們闖入村莊時放的那把大火不僅燒光了房舍,還把大樹燎得焦黑。
如今他後背緊緊貼著樹榦,皮肉在炙熱的高溫下被燙出水泡,如同鐵板上的羔羊。而他斷掉的一隻手臂不間斷地傳來劇痛,讓他生不如死。
「賈青,賈青!」
想到自己剛才的遭遇,吉賽爾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很快賈青帶著人走來,以看死狗的眼神將他打量了一番。
「喲,這不是越國赫赫有名的吉賽爾副將嘛,怎麼搞得如此狼狽。」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吉賽爾被斬去了一隻胳膊,從此無法再握刀出征了。
「賈青,你竟敢傷我!」
「傷你?本將軍不僅要傷你,還要斬下你的頭顱掛在城門上,讓你們越國的蠻子都看清楚,誰敢犯我啟盛便如同你的下場一般!」
「你敢!」
吉賽爾驚怒交加,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的臉色又在怒火的蒸騰下轉紅。
「你們不能殺我。」
「為何不能?難道只許你們越國人欺辱我啟盛百姓,不許我們反擊?你們越國人是有多厚顏無恥,才敢說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話。」
說著話的嗓音相比起賈青豪放粗狂的聲線,顯得要舒朗溫和不少,但其中蘊含的殺氣卻只增不減。
「你是誰?」
吉賽爾在對上太子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直覺將渾身的戒備拉到了滿格。尤其是看著賈青等人朝這個青年恭敬行禮的態度,心中閃過隱隱猜測。
等太子與凌曦不遠不近地站定后,賈青才鄭重地介紹道:「吉賽爾,你今天真是撞了大運了,居然可以死在我們太子殿下的手中。」
「太子!?」
吉賽爾目眥盡裂,咒怨仇恨的視線就像是沼澤,恨不得把眼前的人都溺斃其中。
沉默了片刻,吉賽爾一反常態地發出哈哈大笑。
「太子,你來邊疆是為了求和嗎?是不是看到我們越國的軍隊兵強馬壯,所以害怕了?」
「放肆!」
賈青怒斥出聲,額角處的青筋直跳。其餘將領也是磨刀霍霍,恨不得直接衝上去將其抽筋剝骨。
然而太子卻抬起手指,輕飄飄地阻止了身後如狼似虎的將士。
「你是想激孤殺了你嗎?不過依照你所犯下的罪行來看,的確是值得千刀萬剮。來人。」
賈青激動地上前兩步,「請太子殿下吩咐。」
「整頓村落里的百姓,讓他們前來集合。既然越國人膽敢在我啟盛國土上撒野,孤便要他們付出代價的。
告訴村民們,可以隨心所欲處置這群破壞了他們家園的敵人,生死不計。」
此話一出,賈青眼中迸發出駭人的亮光。
「是!」
須臾,得到消息的村民們成群結伴地趕到了村口。
他們恨毒了吉賽爾,恨毒了這些燒殺搶掠的強盜,在知曉自己可以親手報仇的時候,非但不覺得恐懼反而被興奮的快意淹沒。
當第一個十幾歲的青年人拿著匕首顫顫巍巍走上前的時候,吉賽爾還梗著脖子不肯服軟。
「區區一介賤民也敢用刀尖對著我,滾開!」
在他的怒斥之下,青年嚇得一屁墩坐在了地上,匕首也哐堂一聲甩飛了出去。
吉賽爾發出囂張的大笑,「就你這樣的孬種也想報仇?再敢上前,信不信我吃了你?」
就在村民因為憤怒與恐懼顫抖不止時,凌曦穩穩地拖住了他的身軀,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別怕。」她一邊輕柔地拍打著青年衣衫上的塵土一邊問道,「見過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狼嗎?」
青年愣了愣,才訥訥道:「見,見過的。阿爸以前進山,獵過野狼。」
「那就對了,野狼只有在有同伴的時候才會耀武揚威,落單或者受傷的孤狼表現出的不過是色厲內荏的虛偽兇悍罷了。」
凌曦撿起匕首,重新放到了青年的手中。
「想知道斬下野狼頭顱是什麼感覺嗎?」
青年感受到匕首金屬質感帶來的涼意,但很快這抹涼意就被凌曦手掌渡過來的溫熱所取代。
凌曦牽著青年的手,帶著他一步步走近到吉賽爾的面前。
異國的將領不認識凌曦的身份,見他們兩人一個是女人一個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妄圖繼續露出獠牙恐嚇。
然而凌曦卻提前一記巴掌扇過去,打得吉賽爾獰笑僵住,口中吐出鮮血。
「你,你敢打我,我……」
吉賽爾話說到一半,卻感覺胸口一痛。等他低下頭來,才看到一柄匕首刺進了皮肉。
吉賽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狠狠瞪著捅他這刀的青年。
青年被他這嗜血的眼眸吞噬,渾身血液都不通暢了。然而下一秒,凌曦卻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推,把匕首深深地嵌入對方的心臟。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殘兵敗將,賞你一條全屍都是恩賜了。」
大股大股的鮮血從吉賽爾的嘴裡噴湧出來,嚇得青年倉皇後退。
凌曦把匕首抽出來,詢問其他正在圍觀的村民。
「趁著他還沒死透,有誰想給他致命一擊?」
短暫的沉默后,一名妙齡女子走了出來。她破損的衣衫外罩著一層寬大的披風,上面綉著軍隊的標識。
「我來!」
這名女子正是之前賈青從吉賽爾的手中救下之人。
少女踱步上前,深吸一口氣從凌曦手裡接過匕首。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熏得她眼睛通紅。
不比之前青年的猶豫,她在拿到匕首之後爽利地用力一揮,直接割斷了吉賽爾的脖頸。
血色噴涌,全部濺在了她的身上。
周圍的村民先是發出驚叫,緊接著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吉賽爾死了!」
「這該死的越國人,終於下地獄去了。」
「滾出啟盛國,我們要反抗,我們不要當奴隸!」
在這炙熱如烈火的咒罵聲討之中,凌曦帶著青年與少女來到太子跟前。
「今日你們能得救,能夠手刃敵人,都是因為有太子殿下的撐腰。沒有殿下與賈青將軍,只怕這些越國人已經將村落夷為平地了。」
聽到凌曦這麼說,村民們都紛紛跪下來感激太子。
「多謝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是上天派來的救我們出苦海的神仙。」
廖冀昌姍姍來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幾乎是從馬車上滾下來的,因為路程太過顛簸的緣故,只覺得屁股和腰都已經沒有知覺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馬車,賈青手下的士兵當即提著刀就要上前盤問。廖冀昌嚇得連忙表明身份,卻奈何他來的匆忙,既沒有穿官袍也沒有帶什麼證明。
「本官乃是翰林院學士,是與太子殿下一同來韓城的。太子是不是在村子里,快讓我進去!」
他說著就想往裡沖,下一秒脖子上卻多出一把大刀。刀身上還殘留著砍殺敵軍的鮮血,腥臭味熏得廖冀昌直打幹嘔。
「你,你們放肆!竟敢對本官刀劍相向!」
士兵卻是不管,「將軍有令,眼下越國軍頻繁騷擾邊境,為了防止細作混進來對太子殿下不利,所有人都要經過嚴格的篩查。」
廖冀昌急得跳腳,「那你帶我去見太子殿下,只要殿下看到我,就能證明我的身份。」
「不行,除非你能證明自己身份,否則不能接近殿下。」
「……」
廖冀昌被糾纏著一個頭兩個大,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秀才遇到兵。
好說歹說,總算求著士兵帶了口信給太子與凌曦。
凌曦聞言挑眉,「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他還是找來了。」
太子態度冷淡,「許是怕孤一怒之下直接派兵和越國開戰,這才巴巴地前來阻止。」眯了眯眼,太子吩咐傳話的士兵,「去把人帶過來。」
「是。」
片刻之後,廖冀昌氣喘吁吁地見到了太子。許是不習慣戰場上的血腥味,他除了見禮之外一直用手絹捂著口鼻。
「殿下,微臣在睡夢中聽聞您親自前來與越國士兵對陣,真是嚇壞微臣了。殺雞焉用牛刀,您萬一有個好歹,要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見他這般痛心疾首的樣子,不知內情的人只當他是真心擔憂太子的安危了。
「廖學士不必如此,有賈青將軍在旁保護,孤豈會有危險。反倒是越國的這群賊子,為他們膽大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說起此事,廖冀昌這才急切追問道。
「不知殿下是如何處置那些進犯的越國人?」
「廖學士以為,孤要怎麼處置方能安定人心?」
「這……」
廖冀昌感受到這話里挖的坑,一時間躊躇不答。
這時凌曦主動接過話頭,炫耀般地解釋道:「對付這些敵軍,自然是要千刀萬剮。殿下仁慈,雖說殺了他們為我啟盛百姓報仇,但好歹留了他們全屍。希望經此一役,越國人能夠有所收斂,別再以卵擊石。」
凌曦說話的同時側過身,剛好可以讓對方看到越國士兵的下場。
只見不遠處的樹榦上,吉賽爾的屍首被捆得嚴嚴實實,身上滿是血洞。脖子處一道深深的血痕猙獰地張開著,腦袋耷拉著歪向一邊。
最巧合的是,就在廖冀昌望過去的同時,那脖子竟是不堪重負地斷了,使得腦袋如同皮球般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啊——!」
廖冀昌發出低沉的吼叫,要不是身邊還站著太子與凌曦賈青等人看著,他只怕轉身拔腿就跑。
賈青抱著胳膊發出嗤笑,陰陽怪氣地嘲諷道:「這樣就被嚇到了,看來廖學士還得再練練膽子。」
廖冀昌捂著胸口緩了緩才開口,「賈將軍,這些死的都是什麼人?」
「廖學士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自然都是破壞村落的敵軍了。不過今日託了太子殿下的福,竟然抓到了他們的副將吉賽爾。廖學士剛剛看到的那個腦袋,就是他的。」
「什麼!?越國副將吉賽爾!?」
廖冀昌心中咯噔猛跳了幾下,只覺得天斗塌了。
「哎呀,那可是他們的副將啊。你殺了他們的副將,之後還要怎麼談判?殿下怎麼也不約束住賈將軍!?」
話音落下,太子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凌曦哼道:「廖學士好大的官架子,連太子殿下也敢訓斥了。」
廖冀昌這才發覺自己因為太過著急,語氣僭越了,回過神后趕忙彎腰認錯。
「微臣並非此意,只是微臣奉皇上之命協助殿下與越國和談。如今賈將軍殺了他們的副將,微臣怕因為誤了談判。」
「吉賽爾是孤下令斬殺的,此人帶著敵軍在村中燒殺搶掠,死不足惜。就算要和談,孤也要先為死去的村民們報仇雪恨。」
「可是,如此一來只會挑起兩國之間的仇恨,不利於談判啊。」
「廖學士是不是酒還沒醒?」凌曦不悅地眯起眼睛,像是在打量一隻惹人厭惡的臭蟲,「越國入侵我啟盛,殺了這麼多百姓,已經與我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哪裡是因為殿下今日殺了吉賽爾才挑起兩國的仇恨?」
「……」廖冀昌惱火非常,又不敢對太子發泄,只能沖著凌曦撒氣,「你一介女流懂什麼?要不是看在你是懷沽先生弟子的份上,老夫早就對你不客氣了。」
「好啊,那我到時要看看堂堂的翰林院學士要怎麼對我這一介女流不客氣!」
「你!」
廖冀昌伸手指著凌曦,無數羞辱的言語剛涌到唇邊,卻見她素手一揮。
「來人,去把倖存的村民們都叫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宣布。」
賈青悄悄看向太子徵詢意見,見太子隱晦地點頭,他便派人迅速去辦。
瞧著不斷圍聚而來的村民們,廖冀昌越發感到忐忑不安。
「嫣先生,你到底什麼意思?」
凌曦並不理他,反而沖這些剛經歷過殺戮的百姓們說道:「大家看清楚了,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這位老先生乃是京都城裡翰林院廖學士。他剛從韓城趕來,發現太子殿下與賈青將軍斬殺了這些越國士兵后憤憤不平,認為這會阻礙他與越國的和談進程。
我就想問一句大家,太子殿下究竟做的是對是錯?那群被斬斷透露的越國敵軍,究竟該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