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靈魂質問

凌曦的話宛如燎原的火星，直接引燃了眾人胸中的怒火。

「什麼，要和越國和談？他們殺了我們這麼多人，居然還要和談？」

「你是什麼沒有心肝的畜生嗎！」

「誰要和談，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凌曦同樣面露譏諷，質問廖冀昌，「廖學士睜大眼睛看看這些村民們，他們剛剛經歷越國人的荼毒，毀了家園，喪了親眷。

您身為百姓父母官，非但不想著替他們報仇雪恨，反而親近越國人，甚至妄想與敵人和談。您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態，才能說出這等冰冷刺骨的言論？」

就在凌曦說話的同時，剛才手刃吉賽爾的少女勇敢地走到了廖冀昌的跟前。她身上的血跡未乾，凌亂的衣衫與髮絲讓她看起來很是狼狽，但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我叫蘇荼，是這裡土生土長的村民。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吉賽爾帶著他的越國兵馬突襲了我們的村落，燒了我們的房舍，殺了我相依為命的阿爹。要不是太子殿下和賈青將軍來的及時，我現在也被吉賽爾玷污了。

大人出身顯赫，錦衣玉食，自然不會理解我們遭受的疾苦。但你看著我們現在的樣子，看著滿地的殘肢斷臂和屍骨未寒的村民，你還能說出要和越國人和談的話嗎？」

蘇荼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比驚雷更加振聾發聵。在她說完之後，村民們也齊齊上前，以譴責、質問、懇求等複雜目光注視著廖冀昌。

「！！！」

廖冀昌喉頭滾動，靈魂都跟著顫抖。但他代表皇帝和鈴妃前來督促和談進程，萬萬不可退讓。

畢竟他以前是二皇子的黨羽，早已錯過了歸順太子的機會。身後是萬丈深淵，他退無可退。

「放肆！與越國和談乃是皇上親自下達的聖令，你們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的仇恨，卻不知啟盛與越國和談后才能保持更加長遠的安寧。」

然而他這話卻立刻遭到了太子的反駁，「父皇遠在京都，之所以提出與越國和談的想法，也都是因為你等以虛假的言論蠱惑。

若是父皇親眼看到這裡的慘狀和越國人囂張殘忍殺害百姓的場景，只會在盛怒之下派兵交戰。

廖學士，你既然奉命跟隨孤來前線，就該履行職責將這裡的真實情況彙報給父皇，而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打壓無辜的百姓。」

有了太子的撐腰，村民們心中最後一絲忌憚也消除了，紛紛振臂高呼。m.

「殺了越國人！」

「趕走這些入侵的狗賊。」

「只有站下他們的頭顱，才能告慰我們死去的親眷。誰要保護越國狗賊，誰就是我們的敵人，同樣應該斬下頭顱掛在陣前祭旗！」

在逐漸失控的氣氛中，村民們殺意升起，竟是撿起地上的石子，碎裂的木塊等物砸向廖冀昌。

可憐廖冀昌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被打得抱頭鼠竄。

直到一塊石子精準的砸破了他的額角，使得血液模糊了廖冀昌的眼睛后，太子這才一聲令下制止了混亂的騷動。

「罷了，想來廖學士是因為初來乍到，接風宴上飲的酒還沒醒，才會說出這種不著邊際的渾話。」

村民們敬愛太子，見他都發話了，這才憤憤地收斂怒火。

「哼，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今日就撕了你這張嘴！」

「下次小心些，別在讓我聽到你要和越國人和談的話。」

「原以為在京都當大官的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人，沒想到卻是沒骨氣的懦夫！」

在聲聲唾棄之中，廖冀昌狼狽地走回到太子跟前。他心中怨恨非常，面上卻是不敢再反駁。

「殿下，微臣，微臣……」

太子沉著臉不想理他，身邊的凌曦卻是溫和一笑，並且伸手拍了拍廖冀昌肩膀上的塵土，只是沉重的力道卻讓他再次踉蹌了一下。

「廖學士不必驚慌，只要有太子殿下在，沒人能動你分毫，哪怕是兇悍野蠻的越國人來了也不行。

不過你今日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差點牽連到殿下不說，還大大地損失了朝庭的威嚴。你說，該如何向殿下賠罪？」

廖冀昌咬碎了后槽牙，嫌棄了側過身避開凌曦的觸碰。

「微臣慚愧，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

看著他俯首的模樣，太子總算大發慈悲的開口。

「並非孤枉顧父皇的旨意，非要一意孤行與越國開戰，只是你也看到了百姓們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孤不替他們報仇，即便是以後越國歸順，邊境的土地也會被仇恨腐蝕。」

廖冀昌垂眸，恭敬卻不甚真心地符合。

「是，還是殿下思慮周全。」

太子爺不管他是不是真情實感，只吩咐道：「既然廖學士知錯了，那股便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孤會設宴邀請越國的將領前來談判，但在此之前廖學士就留在村子里幫助這些災民們重建家園吧。」

「什麼！？」

廖冀昌猝不及防，眼睛瞪得滾圓。

「殿下，請讓微臣協助您與越國使者談判。」

「你當然得協助孤，但在對方前來會面之前，重建工作也不能停。」

注意到廖學士滿不情願的神態，凌曦故意質問，「怎麼，剛才廖學士不是口口聲聲說知錯了嗎。現在殿下不過是讓你協助村民們重建村落，替皇上彰顯皇恩，這麼小小的要求廖學士都不肯答應嗎？」

「微臣並無此意。」廖學士垂下眼眸，幾乎是咬著牙關咽下這枚苦果，「請殿下放心，微臣定當竭盡全力。」

「那就好。」太子欣慰地頷首，「只有了解百姓的痛苦，才能將其化作與越國談判的動力，到時候孤還指望你向對方爭取更多的優厚條件呢。」

廖冀昌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剛來韓城的第一夜就會經歷這麼刺激的場面，溫暖的被窩還沒享受夠，就要深陷在這殘壁斷垣的村落之中。

臨走的時候，凌曦被人攔下。

剛才自稱蘇荼的少女鼓足勇氣自薦道：「大人，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草民如今已經無家可歸，還望能夠留在大人身邊伺候，做個端茶倒水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