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格，你為什麼什麼都記不起來

「楚格，我冷。」

夕陽支不住羞紅的顏醉倚在暗藍色的尼羅河面，四周的草灘上沾濡著夕陽的酒氣，就連在上面酣眠的鱷魚都夾帶了幾分殘忍的浪漫。

重啟在這油畫一樣的景色里，不停的呢喃著幾句粗語：我特么的感覺好冷！

楚格把襯衫脫下來披在重啟肩上，他說：「夫人，再忍一忍。」

重啟覺得天地將醉便把這份難耐的醉意勻了她幾分，她晃了晃沉重的頭：「我熱。」

楚格看著窗外凄迷的景，嘆道：「夫人，你似乎低燒了。」

重啟抓起桌上的稿紙揉成團拋了出去，她用了很大的力氣，那紙團也只是掉在離她一米處的長廊上滾了幾滾。

雨停后的緬江，連夜晚都是燥熱的，這個地方的熱急切的生怕容得下一絲清涼，彷彿微風有罪。

重啟難耐的大喊一聲：「你二大爺啊！」

這一聲驚響了一片蟬鳴，似乎也喊開了萬物的底氣，幾條鱷魚紛紛退回水裡，驚起一波銷聲匿跡的漣漪。

重啟捂上臉：「我尼瑪低燒啊，楚格，你能不能給程歸零打個電話？」

楚格抱歉的搖頭：「夫人，我沒有手機。」

重啟把肩上的襯衫擰成麻花狠狠的拋向窗外：「楚格，你為什麼什麼都記不起來？」

楚格走出去把地上的襯衫撿起來，他立在窗外，夕陽在他的臉上鋪了一層醉色。

「夫人，就算我什麼都記得，我也管不了季節的事。」

重啟咬了咬牙，她將頭髮高高的挽起，團成糰子固定在頭頂：「真是日了狗！」

楚格偷笑，天地間的醉意便融進他兩頰的酒窩裡：「夫人，注意形象。」

「我要你二大爺的形象。」

「夫人，你為什麼總提我二大爺?」

重啟笑了一聲，笑聲里有認命的味道：「我認識你二大爺。」

楚格看過來，臉上淺淺細細的絨毛在熱浪里輕顫，夕陽的餘暉描摹著他的臉部輪廓，站在光里的少年，成了重啟命途中最美的點綴。

重啟低眸輕笑，語氣縹緲的找不到邊：「我真認識你二大爺，他是收妖的，他跟我說楚格是個妖精。」

「什麼妖精？」楚格問。

重啟靠在窗上，她的思緒又一次飄回了洛城的程家，那裡關著楚格丟失的記憶。

"小妖精。"

楚格把一杯冰水遞給重啟：「那我黏人嗎？」

重啟接過水杯，雙手捧著放在額頭：「你是一個努力幹活又不黏人的小妖精。」

楚格笑起來：「夫人，你為什麼不和小先生生活在一起？」

重啟被這個問題為難，她晃了晃昏沉的頭：「我其實有些怕他。」

楚格點頭，他似乎很贊同這個說法：「據說，有愛的地方就會有恐懼，夫人，你愛他嗎？」

重啟打量著楚格，眉頭漸漸擰起來：「你失憶后，腦迴路這麼清奇的嗎？」

楚格又搖頭：「我就是看不懂你們的關係。」..

楚格的目光和心思又落在了重啟身後的床上：「你們明明...可為什麼...」

重啟哼了一聲：「5000塊，我也可以和你明明...然後為什麼。」

楚格看著漸漸下沉的夕陽：「我不信你們是那種關係。」

重啟「哐」的一聲把窗戶關上：「我特么用你信。」

重啟以為自己會在楚格的記憶里佔據很重要的部分，都說曾經深深愛過的人是不會被輕易忘記的。

可楚格不僅忘了重啟，他還深信重啟是程歸零的夫人，多可笑，重啟日日夜夜期盼著的假象，根本不是假象，楚格失憶這是真的！

楚格從外面把窗戶推開：「夫人，你生氣了？」

重啟在連呼吸都會痛的空間里回頭，她依舊懷有一絲希望，她問：「楚格，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楚格迷茫的眼神里夾雜了令重啟顫抖的提防：「去哪？」

重啟獃獃的立在原地，她張了張嘴，蒼白的語言落在開開合合的絕望里。

「去死！」重啟說。

楚格掏出一根煙，他沒有太多耐心去迎合陰晴不定的重啟，此刻，他對重啟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突然消失殆盡了。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因為他壓在心底的話險些就要脫口而出了。

他想問，死在你身後的那張床上可以嗎？

他面對只圍著一塊薄床單的重啟，再也沒有了沉浸在雨天時的冷靜，這樣潮熱的天氣，讓他有了撕開那張床單的想法。

兩個人呆在一起已經整整兩天了，那塊床單包裹著重啟玲瓏有致的軀體，每每在楚格的視線里晃動時，楚格就會多一分撕掉它的衝動。

因為他總忍不住想到程歸零和重啟在床上的樣子，那種極致的能讓人傾盡所有的激情和聲響，都讓他莫名的生氣和意亂情迷。

楚格其實什麼都不想的，甚至沒有什麼正常的生理反應，但他只能把心中的郁堵解釋成生氣。

氣他（她）們荒Yin無度，氣他（她）們不知廉恥。

重啟拿起一個蘋果，像被蛇蠱惑的夏娃一樣大大的咬了一口。

程歸零很有計劃的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重啟來不及難過，因為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她現在只想要一部手機，然後親自和自己的弟弟說上幾句話。

重啟煩躁的把吃剩的果核扔進尼羅河裡，這鬱結在心裡的絕望讓她忘了她還在低燒。

她需要和外界聯繫，哪怕是說普通話的陌生人也行，哪怕只是簡單的問聲好。

重啟想要證明一下，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還生活在地球，還沒有和國際脫軌。

她把目光放在楚格身上，楚格是重啟唯一的希望了，唯一的。

重啟走出去，從後面抱上楚格的腰：「楚格，我冷。」

她的手移在楚格腹下一寸：「楚格，我冷。」

楚格微顫，指尖的香煙突然掉在地上，他將余火捻碎：「夫人。」

重啟貼在楚格後背有意無意的胡亂的蹭：「楚格，我又好熱，這個被單很不舒服。」

楚格認輸了，他在重啟一個小小的動作中一敗如水。

他似乎期待了好久這樣的情節，真的好久了，只是他記不起。

「夫人...」

砰的一聲，有子彈落在楚格腳邊。

楚格抱著重啟滾進木屋一側的黑暗裡，他看著長廊的盡頭，眉頭結在一起。

「楚格，有人要殺我們？」

楚格的目光落在子彈的殘骸上，那上面刻著一個英文字母：l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