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起
下班高峰期的高架上車輪滾滾,她的白色大眾在車流里見縫插針地尋找著每一個超車的機會。一周省外培訓提前結束了,她急吼吼地往家趕!
天天住賓館,洗衣服不方便,一身的汗味。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這身穿了快一周的衣服,好好泡個熱水澡,然後,煮點白粥,弄點小菜,清清爽爽地過回以前的生活。
白色大眾穩穩地進入了隧道,過了這隧道,再開三分鐘,就到家了,她輕握方向盤,穩踩油門,在前車近光燈的燈影里,臉上罩著興奮,眼前浮起了鄧啟凡的臉,帥氣而冷酷。
談婚論嫁時,鄧啟凡曾說:「嫁給我,你交了狗屎運了!」
於小果呵呵一笑,沒有理會。
父母也說她運氣好,說鄧啟凡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哈哈,他們說什麼大實話啊,跟鄧啟凡一起,她也付出了許多的。
他母親中風多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顧。這周她離家培訓時,婆婆才被他姐接過去。
愣神間,車前出現了一塊空檔,左側車一個急轉,插到了前面。這是一輛賓士!
新婚燕爾、濃情蜜意時,鄧啟凡說:「小果,買輛車吧,擠地鐵太辛苦了。」
天生膽小的她不敢學車:「額,駕照拿到就買。」
「過兩天就學,我讓朋友報名,你直接去駕校就行了。」
唉,無處可逃了,於小果暗自嘆息。
出乎意料,學車之旅一帆風順,二十天,她順利地取得了駕照。
鄧啟凡喜出望外:「出手這麼漂亮,令人刮目啊。」
她朝他伸出了手:「車呢?」
「明天就買。說,賓士還是寶馬?」
她無所謂地笑了:「大眾吧,經濟適用不顯擺!」
鄧啟凡笑出了聲:「喜歡大眾啊!覺得自己很大眾嗎?」
是的,她很大眾,出生平民,長得普通,工作一般,不夠精明,那又怎樣?她不是還有一個待她特別好的老公嗎?
出隧道后,賓士一直行駛在前面,往右拐彎后,直行兩分多鐘,進了小區后,進入地下車庫,真是巧合了。
於小果跟著前車進入地下車庫,到了自家車位后,停車,下車,鎖好,按著電梯到了家門口。
門開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卧室門關著。
家裡沒人?
這個時間,鄧啟凡應該回家吃飯的。
鄧啟凡對飲食非常講究,不喜歡飯店裡的飯菜,幾乎頓頓都要回來吃。
難得的是,他還燒得一手好菜,跟著他,瘦瘦長長的於小果圓潤了不少,這可是她出嫁前媽媽一直努力卻一直沒有實現的目標。
於小果彎腰,下意識尋找自己的拖鞋,咦,拖鞋不見了!
拖鞋呢?眼睛四處掃了一遍,沒找到。
正納悶著,關著門的卧室里傳來了女人吃吃的笑:「這麼厲害,還要,還要嘛!」
回答女聲的是鄧啟凡含糊不清的聲音:「寶貝,等會,等會再來。」
於小果突然崩潰了,頭腦一熱,直衝到房門口,一腳踢過去,門開了,眼前的一幕不堪入目:
大大的床,雜亂的被子,光著的身子,玩到嗨的表情,女人的腿跨在鄧啟凡的身上,長發飄飄,一臉清純。
於小果懵了片刻,怒火蹭蹭地往頭頂涌,火箭一般衝到床前:「鄧啟凡!」
長發女子回眸一瞥,純美如菊的臉上布滿了驚恐。
鄧啟凡嚇了一跳,迅速用被子蓋住了女子,自己則慢慢披上浴袍,站到了於小果的面前,眼神陌生地俯視著她:「這麼快就回來了?」
「壞你的好事了,是吧?」
「也不通知一下?」
「好讓你瞞著我繼續偷,是嗎?」
鄧啟凡瞥了一眼被窩裡的女人:「人家還是個女孩,別大聲嚷嚷好不好?」
人渣,還憐香惜玉呢!於小果心中的火在熊熊燃燒:「你能做,我還不能說?」
鄧啟凡的語氣很紳士:「既然都看到了,也只好把底交給你了,離婚吧!總不能讓人家女孩無名無份地跟著我!」
她眼裡噴火,臉色緋紅,聲音變得很可怕:「混賬,你太混賬了!」
她還想說:嫁給你時,我連戀愛都沒正式談過,她還想說:你怎麼就不想想我的感受?
這些話都沒說出口,對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說這些話,只能是自取其辱,她還沒這麼傻。
被窩裡的長發女孩楚楚可憐:「對不起,姐!我知道我不對,可我真的很愛很愛啟凡,我們分不開了!對不起!」
女孩的臉很純很純,深不可測的眸子里含著真誠:「姐,成全我們,好嗎?」
她聽說過各種版本里的小三故事,沒有一個小三像面前這個一樣無辜。被抓到床上了,她還敢這樣放肆,這是篤定鄧啟凡會對她死心塌地啊!
鄧啟凡才是關鍵。一個五百強公司的ceo,他想娶她,十個於小果也拉不回頭的。
於小果萎了,一直潛藏於心的自卑如沉渣泛起,顛覆著她的自信。
熱戀時,於小果問過鄧啟凡:「為什麼是我?你家世好,又帥又有才,我只是一位普通的教師。」
鄧啟凡漫不經心:「你命好啊!」
後來,鄧啟凡的好友曲陽在一次喝酒時說漏了嘴:鄧啟凡深愛過一位女孩,女孩出國留學后,兩人就分手了。經人介紹認識於小果后,感覺她適合結婚過日子,就急匆匆地和她結了婚,指望著結婚生子,了卻他媽抱孫子的夙願。
一晃兩年過去了,於小果的例假從不遲到早退,准得讓人心慌。鄧媽未中風時,明裡暗裡問過多次。
壓力之下,於小果與鄧啟凡也去醫院查過,兩人很健康,可於小果的肚子就是沒動靜。
此刻,面對這個女人,於小果產生了錯覺:她是蠻不講理的小三,鄧啟凡與面前這個女孩才是追求真愛的悲情男女。
她晃了晃腦袋,怒火重新燃起:呸,什麼男女主角,明明是一對不要臉的人渣啊!
他們的確是人渣,可是她的婚姻怎麼辦?她的父母會怎麼想?她不敢想下去,掙扎著,試圖找到繼續這段婚姻的理由。
「你好好想想。窗戶紙已經被捅破了,我們必須離婚了。」鄧啟凡的聲音刺耳地冷酷。
於小果的心硬生生地碎在了這間屋子的卧室里。
受不了這裡的空氣,受不了這裡的人,更受不了站在這間屋子裡的自己,她強忍著淚水,衝出了這個讓她窒息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