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間再無張居正
蘇州府城望齊門,畫舫烏篷船摩肩接踵,兩岸碼頭上牙婆腳夫行商僧道遊走其間,好一派繁華景象。
用曹雪芹老爺子話來說,這蘇州城乃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
忽然,一艘畫舫由遠及近,吸引了眾人注意,人們紛紛駐足觀看。
那畫舫裝飾豪奢,朱欄碧幄,明欞短帆,中倉四柱結了頂,用的是篷簟做幔。
舟工船夫,僮僕丫鬟,皆是齊備。
「韶兒,你剛剛病癒,先回家好好歇息兩日,過幾日,再便去太倉一趟。」
銀廂珠寶屏風後面,轉出個美貌婢女,手捧酒盤,盤中裝了些茶果點心,趙夫人撿起顆櫻桃,邊吃邊對徐景道。
「太倉?」
徐景剛把一粒晶瑩剔透的櫻桃吞下,聽母親說話,連忙又把櫻桃吐出,啪嘰一聲,惹得旁邊一個俏麗丫鬟抿嘴偷笑。
「是啊,雖說你和王桂指腹為婚,到時上門迎親即可,王家好歹是太倉望族,徐老爺去年主持順天鄉試,估摸著就要進翰林,將來必是····」
「所以,還得先拜訪拜訪,也顯得徐家知禮數,把我那件妝花過肩雲蟒綢衣給你,還有你爹書房那副吳道子南嶽圖,一併送去,王老爺不在,你送了禮,便回。」
趙夫人又開始嘮嘮叨叨,徐景在一旁認真聽著,不肯錯過一字。
「孩兒知道了。」
徐景忍不住要笑出聲。
自己沒記錯的話,母親口中的這位王老爺,便是大名鼎鼎的萬曆首輔王錫爵。
不止是王錫爵一人顯貴,整個太倉王家乃江南望族,絕非普通官宦人家能比。
王氏族中子弟,多有為官者。
王錫爵會試名列會元,廷試又是榜眼。其子王衡順天鄉試名列第一,萬曆二十九年高中進士,時人譽為「父子榜眼」。
王衡之孫王掞為康熙九年進士,官至文淵閣大學士。
正所謂:*******,家族傳承吾輩責!王侯將會,就有種乎!
這太倉王家才算是名符其實的簪纓世家。
徐景猜想,明代進士選拔,首先要注重儀錶,王錫爵既然是榜眼,顏值這塊應該很能打,那麼他的女兒·······
想到這王桂多半也是個絕色美人,徐景忍不住頻頻點頭,心道好啊好啊,這才像是穿越嘛。
如果能順利娶到王錫爵女兒,以老爹的勢力聯合王家,不怕他張居正搞事····
呵呵
贅婿本婿。
我的岳父是首輔
哈哈哈哈
妥妥的躺贏開局啊。
徐景越想越覺興奮,不由張開臂膀,擁抱新世界:
「大明朝,我來享福了!」
忽然腳下一滑,踩到櫻桃核上,身體頓時失去,噗通一聲,栽到運河裡。
「來人!少爺掉進水裡啦!來人啊!快撈人啊!」.
~~~~~
三天後,蘇州府城,徐家大宅後院。
徐景韶沿著曲徑通幽的游廊,順著八隻花缸夾道的石階,優哉游哉踱著小方步。
來福像條尾巴似得跟在後面,和少爺一起散步。
「少爺,你真的記不起了?」
來福,是徐景給家奴吳福起的新名,吳福跟隨徐延裸多年,老爹去了浙江,便將這人留給兒子。
吳福無福,聽起來終究晦氣,總讓徐景有種下一秒就要倒霉的感覺。
老子可是來大明享福的,怎能無福呢!
「你說說。」
「前日咱去杏花樓辦事,撞見那個姓康的藥販子,賣咱兩粒秘葯,說「吃了甭提多帶勁兒」,結果吃了一顆,第二天你到東庄就····」
「我想起來了。」
就在徐景穿越前的那晚,他和來福兩個,跑到府城杏花樓喝花酒。
好巧不巧,剛進青樓就撞見個北地士子,三十來歲,氣度頗為儒雅,掏出個花花綠綠的瓶子,說這是祖傳秘葯,十兩銀子一顆,一顆便可「夜御十女」,甭提多帶勁·····
因家道中落,為湊川資(路費)回鄉,現賤賣,只要三兩。
徐景兩眼冒光,蘇州凡四方難得之貨,靡所不有……天下財貨莫不盛於此,他畢竟是從四品家的公子,什麼世面沒見過?一眼便看出那瓶子里裝的不是凡物,便掏錢買了兩粒,次日帶著丫鬟去東庄躲貓貓時服用下去。
結果還沒體驗到「甭提多帶勁」,下身一陣奇痛,遂昏死過去,來福知道闖禍,只說少爺是傷寒·····
「金剛散,康道咸,祖傳秘葯!這廝竟敢害我,你,你為何不給我娘說!」
「少爺!夫人脾氣你曉得,若知道咱出去喝花酒,不得把我捆了丟太湖餵魚,再說,少爺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徐景無語。
來福擦掉額頭汗珠,岔開話題。
「少爺,咱明兒真要去王家?」
徐景把拍拍家奴肩膀:
「先不去王家,去找那個賣假藥的。」
次日一大早,朦朦朧朧還沒睡醒,便覺有人站在自己床頭。
一陣淡淡的清香飄到徐公子身前。
「少爺醒啦?」
「哦····」
貼身丫鬟上前服侍,徐景喉頭蠕動,只見腰身似揚柳,胸前只有塊紅緞裹胸。
紅色紗衣下,隱約可見如雪白肌膚,白藕似得雙臂對自己輕輕招展。
畢竟是剛剛睡醒,全身血脈噴張。
此情此景,便是柳下惠重生也把持不住。
徐景一把抓住女子削蔥般的十指,關切道:
「姑娘,穿這麼單薄,冷嗎?」
「少爺,冷,奴家好冷。」
一把將人拽進被中。
幫丫鬟暖了暖身子,起來洗漱,吃過早飯,頓覺精神抖擻。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