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告官
等到柳陽憶起全部經過,她心中不禁感到與林大丫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既然她穿到了林大丫的身上,那無論如何,也要為林大丫討回一個公道才行。
想到這裡,她提聲喊道:「娘!」
春娘雖在隔間的廳堂與李大叔說話,卻時時關注著屋裡的動靜。
一聽到柳陽微弱的叫喚聲,立刻走進屋來,問道:「何事?」
柳陽望著春娘,明明才三十歲的少婦,卻蒼老得如同四十開外的人,細細的皺紋開始爬上她的額頭,兩鬢已夾雜著不起眼的白髮。身上的衣服摞滿著補丁,雙手因常年勞作的緣故,滿是開裂的傷口和老繭。
柳陽心底一陣唏噓,這個苦命的女子,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竟憔悴到這種地步。
春娘見柳陽遲遲不說話,只是望著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大丫,你怎麼啦?」她開口詢問道。
柳陽回過神來,與春娘道:「娘,麻煩給我口水喝。」
「你這孩子,今天怎麼和娘這般見外?」春娘見只是要喝水,鬆了一口氣,不由對柳陽嗔道。
春娘倒了一碗水過來,用湯勺小心地喂著柳陽。
柳陽喝了幾口潤過喉嚨,方開口道:「娘,李大叔還在嗎?」
「在呢在呢!」春娘道:「你要找他嗎?」
柳陽點點頭,道:「有勞阿娘幫我喊大牛叔過來。」
「你這孩子,凈跟娘說客套話,什麼有勞不有勞的。糟了,你莫不是撞壞腦袋了吧?」春娘擔憂地探了探柳陽的額頭。
「娘……」柳陽無語極了。「我沒事。」
「哦哦,沒事就好。」春娘轉身出屋去喊李大叔。
卻說這個李大叔,與春娘一家乃是真正的近鄰,兩家距離不過幾步遠,當初春娘她們的草屋,還是李大叔勻出他家的地,方堪堪蓋成的。
李大叔名喚大牛,人如其名,人長得粗壯,有幾把子力氣。他早年當過兵,在村子里算是有點見識的,又好與人抱不平,加之里正不管事,大傢伙有點事都愛找他商量。
李大牛聽到柳陽尋他有事,便隨春娘進屋。「大丫,你找大叔有事?」
柳陽點點頭,輕喘了口氣,對李大牛道:「大牛叔,您請坐。我有點事需跟您說。我們娘倆都是婦道人家,這件事還請您幫忙拿個主意才好。」
李大牛和春娘面面相覷,心中皆想:怪哉,這大丫受了傷,怎的如今說話變得如此見外客氣?
李大牛心中雖感怪異,卻不曾說什麼。他坐在床前的木凳上,溫聲說道:「大丫你有啥事,但說無妨。」
柳陽理了理思緒,方開口:「大牛叔,此事頗有些為難,您且聽我細說。倘若聽完您覺得此事也是難辦,您儘管撂開手,我必沒有二話。」說完眼中盈盈的淚珠,將落不落,直叫李大牛心中頗不落忍。
「丫頭,你若信得過你李大叔,只管開口。有需要咱家使力的地方,大叔定不會一推了事。」
聽了此話,柳陽方將出事的經過細細講了一遍。最後,她哽咽著道:「天可憐見,我撿得性命回來,方不致讓母親後半生無靠。此時回想起來,仍是膽戰心驚,后怕不已。侄女思前想後,覺得不能就此罷手。如若不然,豈不讓壞人逍遙法外,好人平白受屈?」
這廂春娘聽得是心痛欲絕,眼淚恰如斷線的珠子,掉個不停,只恨當家的早早去了,留下她孤兒寡母由人欺壓。
李大牛也是聽得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這牛頭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是出過一兩個秀才童生的,不說人人知書達禮,至少他覺得民風是淳樸的。
以前雖說林大丫也經常被她堂姐打得鼻青臉腫,但畢竟只是一些外傷,不會有性命之憂。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家,行事如此心狠手辣,何況還是對自家姐妹。這般心性,若確實有此不當之事,卻是要好好教訓的。
當下李大牛稍稍沉吟,說道:「若果真如此,卻是不可放縱於她,以免她泥足深陷,迷途難返。現如今里正指望不上,你家族長亦是如此。大叔愚見,唯今之計,只有報官一途。但若報了官,你們親戚緣份可是盡了。而且報官你須在縣衙羈押到縣爺判決,你如今傷勢頗重,能不能熬得住,你須考慮清楚。」
春娘聽了,一時恨不得官府立刻將林小紅狠狠教訓一頓,為她可憐的女兒出口氣。一時又擔憂女兒硬撐著病體,怕是不好。一時又擔心從此得罪夫家,得他們諸多刁難。
柳陽一聽,卻是正中下懷。對李大牛道:「大叔所言甚是有理,就依大叔所言,我們報官。侄女這點子傷不妨事,我能忍過去。相信縣令老爺定能替我主持一個公道。」
說罷,又望著春娘,道:「娘,您別怪我狠心,實是他們欺人太甚。這麼多年,他們如何對我們的,您心中清楚萬分。阿爹剛過世,阿爺阿叔就將咱娘倆趕出門,家產不曾給到我們一分,他們可有想過我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如何過活?長輩無情,堂兄堂姐亦是這般有樣學樣。平時他們不少欺辱女兒,這次更是差點要了女兒的性命。若我們依舊忍氣吞聲,他們只會當我們是泥捏的,日後氣焰定然更加囂張。這次是女兒命大,但哪能次次如此走運?如不趁此機會給他們一個教訓,日後只怕女兒不知會身死何處。若阿爹泉下有知,看我們這般受苦,又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