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黑鋼相聲二人組
江偊整個人撲到了床墊上,他把臉埋在枕頭裡,久久沒有動靜。
「這真的是床……」江偊的眼角泛起了淚花,一時竟無語凝噎。
告別自己舒適的狗窩已經有一個月,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這種令人頹廢的感覺,但是沒想到……
這富有柔軟度的觸感,太陽曬過的乾燥,令人像是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好吧床確實是夢開始的地方)。
不需要實踐,江偊只需要這一次接觸,就能想像到在一天的疲勞過後,這小小的幾平方能給人帶來的寬慰有多大。
它不是什麼大床——它只有單人床大小,和宿舍里桌子柜子以及高台床三合一的床鋪是一樣的設計。
它也不是什麼高級的床——它沒有高級的床墊,沒有席夢思,沒有乳膠枕或者灌了藥材的枕頭,沒有蠶絲被,床單被套也是便宜貨。但是,江偊回想起自己離開文明世界一個多月(其實好像也沒有多久)的經歷,腦海里不禁回蕩起地球那首廣泛傳唱的歌——
「Iahingjustlikethis.」江偊坐起身子,用一個哲學家的目光直視前方,一臉超然。
雖然這裡沒有廣闊的視野,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給他條件能像這樣直視前方。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做這個動作。
這讓他覺得很帥很牛逼。這就足夠了。
Heahingjustlikethis.
生活需要儀式感。
在經歷了這接個字的感動之後,江偊回歸了常態。他翹起了二郎腿,用葛優同款的上半身姿勢靠在被子上。
來梳理一下情況吧。
在測試通過之後,康納領著他離開了測試場地,帶他領了衣服,認了宿舍,大概分清了總部里建築擺放的方位(江偊主要記住了食堂),然後就準備離開了。
「你不用回去繼續面試的嗎?」江偊一臉懵逼,這老小子什麼情況。
「我只是專門負責面試你這樣身份不明的人,在我們這個場地,這樣的人就只有你一個。」康納遞給他一張表格:「收好了,今天之內找時間填完它,然後上交到檔案處。」
好像對江偊不是很放心的康納補充說明到:
「接下來你會和別的合格者一起經歷大約三年的訓練,在此之前每個人都要求填這個表格——包括有稱呼你用的代號de)和一些別的數據。
「不要小看這個代號——它代表著你在黑鋼的人生的開始,不少人來此是為了尋找新的生活。
「我們不計較過去,這個新名字就代表你的現在和未來。你完全可以選擇一個全新的名字,來忘記過去。
「對你這樣沒有合法身份的人而言,這個代號會作為你新身份的一部分。」
康納停頓了一會,接著說到:
「另外,別的項目也很重要,它們會影響到我們對你的課程,訓練的安排,可能還會影響你以後正式上崗時的崗位。
「有什麼不懂的,下午可以去問問雷蛇——面試的工作應該會在上午完成。下午她會在訓練場。
「另外,她會把我們關於你原來的身份所了解的一切情況告訴你。對你完成表格還有了解自己很有幫助。」
……
在聽完康納的接近半個小時的bb之後,江偊終於有機會走開了。
長那麼凶,說話像個老媽子一樣……
然後江偊去領了幾套衣服——這也是康納給他交代的事情。
「如果覺得囚服不好穿,可以換成我們的訓練服,提前領沒有關係。」
然後去澡堂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換上訓練服——沒有他們的正式員工服那麼帥氣,不過比囚服那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然後江偊來到了食堂。
江偊走出了食堂,回到宿舍。
「菜挺不錯,還管夠。」江偊回味起黑鋼食堂的飯菜,覺得自己的未來又多了一些盼頭。在能力爆發后,能支持自己吃到飽的食品供應量,說實話對江偊來說很重要。
吃好睡好,人最基礎的欲求已經滿足了。
時間已經來到下午,雖然江偊也很想睡個午覺恢復一下自己的惰性,但是現在還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想想桌子上那張表格,江偊決定去找雷蛇諮詢一下。
而且他對康納的話很在意……
「關於你原來的身份,所了解的一切情況」,嗎。
那其實我也不算完全是個黑戶?
根據康納的描述,江偊摸索著來到了訓練場。
說實話這應該是一個區域——而且不小,雖然江偊對空間大小沒有太清楚的概念,但是至少有半個學校。它按照功能不同劃分成了很多場地還有場館。
江偊看著門口張貼出來的區域圖,思考著自己該去哪裡找那位女面試官。
「你怎麼來這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偊回頭一看,原來是芙蘭卡。
「你好,芙蘭卡小姐。」江偊答話到:「我聽說可以在這裡找到雷蛇小姐。」
「這麼說你是來找那個優等生的了。」芙蘭卡翹起嘴角:「怎麼,比起我這樣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類型,你更喜歡她那樣一本正經的人嗎?」
說著芙蘭卡微微皺起眉頭,眯起好看的眼睛,故作一副哀怨模樣。
……「……別拿我開玩笑了,女士。我是來這裡做諮詢的。」江偊對這樣的狀況很沒轍。以前他不是個異性緣很好的人,甚至沒有幾個女性朋友。這種明知道是玩笑的發言,他也不太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且他跟芙蘭卡好像也不是很熟……大概她有個自來熟的屬性吧。
「戀愛諮詢嗎?」
……附帶一個喜歡開玩笑的屬性,外加性格有些惡劣。
或者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種話題?但是實在無法相信昨天那個氣勢十足的審訊官會是個戀愛腦。
「別把臉黑下來嘛,開玩笑而已。」芙蘭卡看著略顯難堪的江偊笑到:「如果你不喜歡這種玩笑,以後我少說就是了。」
「誰知道你會是那麼無聊的反應呢?都不稍微反駁一下。」芙蘭卡鼓起臉頰。「還不如逗雷蛇比較有意思。」
說著她走到江偊身旁。:「你是來找她問表格的事情的吧?走吧,我給你帶路。我也是為這件事情過來的。」
江偊跟在芙蘭卡身邊,低頭問道:「你也要填表?」
「……」芙蘭卡白了他一眼,把拿在手上的檔案夾排到江偊胸前。「我來給你拿資料——關於你失憶以前的資料。」
「……難道我不是個黑戶嗎?」江偊接過文件,他記得芙蘭卡給他說的是找不到他的合法身份信息,為什麼會有關於他過去的資料?
「你又不是一直都長在森林裡的,自然會有人見過你。我們稍微調查了一下你的過去,這裡面包含了關於你過去的工作,住址,還有別的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的記錄——都是口述記錄,可信度不見得太高。不過黑鋼有自己的情報網路,這裡面的東西總不會完全沒用。」
江偊剛想打開,轉念一想反正不急,等會再看也沒事。於是將檔案拿好,跟上芙蘭卡,朝訓練區內部走去。
經過一段時間,兩人在射擊靶場找到了雷蛇。此時雷蛇正在訓練。
看到兩人到來的雷蛇先示意他們在場外等待,指了指桌子上的子彈,意思大概是等她打完再談。
過了大鐘,雷蛇放下手槍,摘下目鏡,拿著水瓶來到兩人面前。
「完了?」芙蘭卡看著一地的子彈殼問道。
「今天的射擊訓練完了,等會還有駕駛訓練和格鬥。」雷蛇擰開礦泉水瓶,拿起掛在牆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只有你那麼死板的人才每天訓練那麼多。」芙蘭卡朝雷蛇說到。「掌握了技巧,使用時便自然會想起來。」
「只有大量的訓練能避免戰場上發生的意外,技巧生疏可能會造成不可彌補的後果。」雷蛇皺起眉頭反駁自己的搭檔,芙蘭卡那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一直讓雷蛇很是惱火。「活著總是……」
「活著總是最重要的。」芙蘭卡朝自己的老冤家翻了一大個白眼。「你都重複過幾千遍了。顯然優等生小姐不能理解在戰場上以命相搏的刺激感是多麼令人沉醉。只有不斷深入險境,才能讓人的技藝成長。」
「我最無法疼痛的就是你在戰鬥中尋求的所謂『緊張感"!」雷蛇的音調都高了幾分。
「只攜帶輕長劍進入戰場,缺乏防具和隊友掩護帶來的不叫緊張,而是危險!」
「這就是你選擇防護盾和銃械組合的理由?」芙蘭卡嗤笑到。
「明明掌握高明的電氣源石技藝,還選擇如此保守的裝備。你知道你那身GIGN一樣的裝扮出現在戰場上最大的作用是什麼嗎?——是給敵人一種他們不是在跟安保公司作戰,而是面對著反恐部隊——雖然只有一個人穿的跟部隊一樣。而這下愣神給黑鋼提供的最大貢獻,就是本小姐能在這段時間輕鬆用長劍放倒他們,而不是等待某個重裝幹員把他們擊暈!」
芙蘭卡一段長論顯然在口舌上站了上風。緊接著狐狸小姐又用西語說了一句短句,旋即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盯著並不比她矮的雷蛇。
而雷蛇只能用「奈何本人沒文化」的憤恨目光盯著芙蘭卡,一眼不發。
江偊算是看出來了,這倆要放在天朝那估計就是講相聲的。
而且可以還看出來的是雷蛇的素質不知道比芙蘭卡高到哪去了——芙蘭卡罵髒話換別人聽不懂的語言,而雷蛇扯直不說髒字。
順帶一提,芙蘭卡說的是「頭上長角的驢腦袋」。
看來外文罵街的文化也沒有中文精彩。
正當江偊感嘆雷蛇的寬闊胸襟和中文博大精深時,雷蛇直接一句F開頭的動詞出口,嚇得江偊雙目圓瞪,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是來問填表的事的?把表和檔案拿過來吧。」雷蛇只當剛才無事發生,直接話題轉向江偊。
……好吧。
這不關乎素質問題,只是文藝青年罵人彎彎繞繞,直腸子「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