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誰與度.4

玄璃站起身來，『琅琊』劍回鞘，出『叮啷』的聲音，似乎宣洩著他的怒氣，「我的事不需要你來過問，更不需要你來教訓我要怎麼做！」

莫言咬牙，沖那個孤高冷傲的背影吼道：「我沒有想過要教訓你！我只有幾十年的壽命，而你擁有無盡的生命！我只是不想你以後後悔！我不想看到你在你千年的壽命里孤獨一輩子！你懂不懂啊？」完，一跺腳跑回自己的屋裡，『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其實——」龜仙人和桑拓從暗處慢慢走出來，龜仙人道，「她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子，看得出來，莫言對殿下很重視。」

玄璃如刀刻的下巴繃緊，劍眉皺起，道：「不會連你們也想來教訓我吧，看來是我太放縱你們，還是你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龜仙人連忙搖頭，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屬下可沒莫姑娘的膽子！」

玄璃好看的眼睛眯了下，握著『琅琊』的手又使上了幾分力，道：「龜丞相，我看你最近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補得你頭腦脹喜歡胡話吧！不要仗著你在龍宮歲數大，就以為本殿下不敢罰你！」

一旁的桑拓趕緊敲了敲龜老的鬼殼，意思是點到為止，別惹毛那位大仙了！

玄璃繼而又冷冷的道：「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們來提醒我，更不用你們來教我怎麼做！現在龍族只剩下翻雲覆雨的本領了，而龍族如果要重新強大起來，你們應該也清楚『絕靈』槍在其中所佔的分量吧！」

一席話得龜老和桑拓啞口無言，玄璃看著他們臉上複雜的表情，在心裡冷哼了一下，然後往竹林深處走去。龜老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還沒等想出要什麼，只聽得玄璃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獨自走走，別跟著我，照顧好莫言。」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遠，玄璃停了下來，如萱草一樣的手指因緊緊抓著劍鞘，骨節而微微泛白，星眸中的寒意愈不可收拾起來。

「父王，他是誰？」小小少年，胸前一點白玉石，蒼龍右手邊牽著的男孩問道。眼裡儘是冷漠的看著神態怯怯，當時還是孩子的冥珂。

蒼龍並不在意大兒子的冷漠，拉著冥珂的手，向玄璃介紹到：「他叫冥珂，是你的弟弟，他的母親去世了，你們以後就在一起生活。」轉頭又向冥珂講，「冥珂，他是你的哥哥，叫玄璃。」

冥珂抓著蒼龍的手，害怕的望著玄璃，怯怯的樣子讓玄璃想起從前母后帶自己看過的麋鹿，冥珂小聲的：「哥哥好。」

玄璃下巴緊繃，神情倨傲，嘲諷道：「他就是你和人間的女子所生下來的半妖？！呵，一個半妖，怎麼會是我的弟弟？！」

蒼龍呵斥他：「玄璃，你怎麼可以他是半妖！你是哥哥，有你這麼弟弟的嗎！你太不像話了！」一旁的冥珂挫敗地將頭低了下去。

玄璃頂嘴，：「難道我錯了嗎？半妖就是半妖！一生下來便無法立足在三界之中。我就不明白人界有什麼好，讓你那麼迷戀，不但和人類的女子生下個半妖，你還幫著治水，都是因為這些，所以龍族才——」

話還沒等完，只聽見『啪——』的一聲回蕩在龍宮大殿上，憤怒的蒼龍給了玄璃一巴掌，一旁的龜老連忙勸道：「王，息怒，大殿下還小不懂事！」

玄璃被打得偏過了頭，一縷銀從他飽滿的額頭上散下來，蒼龍懊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不敢置信自己打了自己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冥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跑出了龍宮，蒼龍連忙去追他。

玄璃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捂著被打的臉，兩眼瞪得猩紅，硬是沒掉下一滴淚來。

自從母後去世，玄璃便不再掉淚，因為他明白流淚不能挽回什麼，就像他的母后，在這龍宮裡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哭了一輩子，但最後什麼也沒得到。

「殿下——」龜老擔憂的看著玄璃。玄璃冷笑了一下，擺了擺手，也走出了大殿。

打從這事生以後，蒼龍便安排冥珂住在其他地方，而南海龍宮也因為神籍被削而變得逐漸冷清。

玄璃不止一次看見蒼龍坐在珊瑚明珠做的椅子上，不停地用黃梨木雕刻著一個女子的容顏，細細的凝望，然後丟掉，繼而再刻，再丟，彷彿要刻到地老天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