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包容你的莽撞
靈動的軟鞭似一條柔韌的青蛇吐信遊走，伺機進攻。終於它似是找到機會，破開無形的空氣，徑直纏向對面的人。
但在其得逞之前卻在不知何處竄來一頭霸道的金蛟，攜著雷霆之勢迎面而來，輕巧地壓住它刁鑽的攻勢，硬生生將其逼退。
一擊不成，青蛇也不惱，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局。攻勢一轉，用柔韌的身軀纏上那冰冷的鱗甲，與金蛟在半空中纏鬥起來，將鋒芒隱藏，等待時機。
而其主人則是輕飄飄地斜了眼對面一點也不肯相讓的人，不知意味地輕哼了聲。
金蛟與青蛇相碰，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嘩啦——
不知怎的，本身糾纏在一起的兩條影子忽然彼此掙開，青色的軟鞭收不住力道，更甚的被金色鎖鏈一撞，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彈回。
聞靖樂似是沒想到這等變故，到底是反應不及，只得抬手，以手臂格擋朝自己而來的鞭尾。
「小心！」
啪——
「唔……」聞靖樂發出一道悶哼。兩兩相加之下那鞭子力道不小，想來抽的不輕。
陸隨臉色一變，收回手中的金鏈，朝擰眉輕嘶的聞靖樂快步走來。
卻未發現，在手臂遮擋的暗處聞靖樂悄悄瞥了他一眼。下一刻，抓著鞭子的手腕不動聲色地一甩，垂在地上的長長軟鞭便如草中游蛇一般，攀上了他的小腿。不待陸隨做什麼反應又吐著信子往上攀纏，直牢牢地纏在腰間才罷休。
聞靖樂已經放下手臂，拽了拽手中沉甸甸的鞭子，笑地如同偷腥的貓兒一般輕眯起眼，「吶，我贏了。」
陸隨也眯著眼，卻是目光微沉地盯著他。
聞靖樂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他一圈一圈收緊手中的軟鞭，隨著繃緊的軟鞭一步步走近陸隨身前。「兵不厭詐，你答應的可不能反悔。」
作為獲勝的一方，不僅報了最近被這位「嚴師」「磋磨」的仇，還得到對方任何要求的許諾，聞靖樂顯然很是愉悅。
他的手已經順著鞭子摸到陸隨的腰上，作勢要幫他解開束縛。
卻被陸隨一把抓住手腕。聞靖樂本以為他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意圖，剛要說些什麼，卻見陸隨直直撩起他的衣袖。
只見那白皙光潔的手臂上正橫亘著一條長長的鞭痕，整條傷口泛著紅，在手臂上微微隆起來，即便隔著一層衣服也被擦破了皮，有血滲出來。
顯然聞靖樂是知道不做的真點，陸隨是不會上鉤的。
陸隨皺了皺眉，指間在紅腫邊上碰了碰，聲音壓在喉間：「疼嗎，為什麼這麼做，只是為了贏我？」
看著他不贊同的神色，聞靖樂依舊笑著，他抬手輕輕點在陸隨微籠的眉心，「因為值得呀，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是個治療系魂師？」他收回手，自然垂下的衣袖隔斷了陸隨的視線。
「比起這個，你是不是更應該關心下你答應的事。贏的人可以提任何一個要求？」
陸隨看了他片刻，不想因為這件小事擾了他的興緻，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想要什麼？」
「我想……」聞靖樂又拽了下還纏在陸隨腰上的鞭子，兩人本就貼近的距離瞬間更近了。
他的手繞到陸隨身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索著鞭頭，瀲灧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陸隨，呼吸相聞。
「我想……」
視線被那開合的紅唇吸引，陸隨的氣息不自覺地沉了沉。
聞靖樂卻在這時突然往後一退，因著他手中拽著的一端鞭子也跟著瞬間散下來，他淺笑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再說吧。」
陸隨眼神冷了冷，墨色的眼瞳不善地盯著他。
恍惚間被籠罩進一片黑暗，隱藏其中的不知名存在正投來貪婪的凶光碟算著怎樣把他吞噬。危險如同實質一般劃過皮膚，聞靖樂不由綳起背脊，每一根神經都催促他快逃。
陸隨卻到底沒動，只看著他一字一頓道：「那可要好好想一想。」
見他如小憩的猛獸終於被撩撥出火氣，只是到頭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把爪子收了回去。方才的戰慄褪去，聞靖樂好像那只有七秒記憶的魚一樣忘記了害怕，心中又不得勁起來。
只是不待他再做他想，陸隨的手忽然落在他頭上。「好了，消停一會兒。」
聞靖樂一怔，隨後微惱起來，這話說得他像調皮的小孩子一樣。
「怎麼不像小孩子？想到什麼做什麼，懵懂又衝動。」陸隨像是聽到了他心中所想，但又想的更多。
在陸隨眼中，不說聞靖樂在他三世的年齡面前本就是個孩子。單說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忽然得了稀奇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只依著聽過看過的模糊方向，由著自己對禁忌的好奇與衝動，本能的、不知分寸地不停摸索與試探。
陸隨雖說對情愛方面也沒什麼經驗，但他有足夠的閱歷練就的心性，並願意以此來包容他的莽撞。
聞靖樂想要反駁，但細細想來，最近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太過得意忘形了，與他在人前大不相同。
而之所以如此，也都是因為他平靜的人生中闖入了不一樣的人，讓他想要放縱的人。於是頻頻試探他的底線，想要試探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欺近，想要進一步抓住他。
他清楚，他在不安。他好似能夠坦然地孤注一擲，但卻在懼怕一切只是一夢黃粱。
聞靖樂不禁抱住了陸隨，將頭埋在他頸間，輕輕叫了一聲：「阿隨。」
「嗯。」陸隨應了聲。聲音與他的性子一樣，一如既往地沉穩，又隱隱透著獨有的溫柔。
聞靖樂突然笑了笑，感謝這樣成熟的陸隨能夠包容這樣不成熟的他。
陸隨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享受這一刻的溫情。
片刻，陸隨說：「你想學劍嗎？劍道至純，修身修心。」他並不是一時起意，自第一眼見之，陸隨便覺得聞靖樂理應適合習劍。君子如風，倚劍而舞，當是一副抹盛極的風采。
再者，聞靖樂作為一個容易被針對的輔助系魂師，比起鞭這樣需要施展範圍且靈活有餘力量不足的武器，亦柔亦剛的劍更能彌補他的缺憾。
只是之前聞靖樂明顯對鞭子更加興緻勃勃，陸隨便沒有提。
而這之後聞靖樂卻展現出了極強的武道天賦，不長的時日便將鞭子玩的有模有樣，他才又起了這樣的念頭。
聞靖樂聽到陸隨的話先是一愣，他沒回答陸隨的問題，而是想了想問道：「劍？你教嗎？」
陸隨挑了下眉，「不然你想誰來教？」
聞靖樂目光奇異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還有什麼不會的？」
陸隨看著他的反應有些好笑，「很多。」
「這麼說是同意了，那之前怎麼對鞭子那麼鍥而不捨？」陸隨問。
聞靖樂沒想到他竟是這麼覺得，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卻沒有解答他的疑問。
眼看陸隨以刀為劍，一段完全不似其風格，飄逸靈動又處處透著精妙的劍法便信手拈來，聞靖樂不由奇道。
「你怎麼會用劍的？」
陸隨張口要答，卻忽地一頓。以他之前的身份，自然要明悉江湖上的各家功法套路，必要時也會行偽裝手段路數之事。但眼下如此熟悉這套劍法卻不是因為此。
想到什麼，陸隨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遠，下一刻卻又想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淡聲道：「嗯，從一個朋友朋友那裡學的。」
……
就如陸隨所料，聞靖樂像是天生便適合劍法，比起他從前見過的那些劍術天才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即便再天才也到底是初初接觸，陸隨自然明白循序漸進的道理，手下極有分寸。只是聞靖樂卻在這上面展露出極其執著性子，陸隨的手段也不知不覺變得越加凌厲，好似要逼出他的極限一般。
砰——
聞靖樂手中的長劍飛出，身體也跟著倒下來。
一條長臂在這時伸出，攬在他的腰上，穩穩接住了他的身體將其靠在自己身側。
劍身落在地面發出嘩啦的脆響。
聞靖樂自然地抓住了手臂主人的堅實臂膀。
「今天就到這裡吧。」陸隨側過頭輕聲說。
「嗯。」聞靖樂聲音疲憊地應了一聲，卻是依舊抱著不撒手。
陸隨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累了？」
「哼。」小小的氣音從鼻腔發出，聞靖樂彷彿累的不想說話。
陸隨抬手撩了撩他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髮絲，手臂用力聞靖樂便驚覺自己身體忽然騰空，反應過來是陸隨將他抱起后，小聲抱怨道：「別這麼抱。」
陸隨在他耳邊輕語，「背著的話……」
不知他說了什麼，聞靖樂的耳根忽然紅了紅，隨即攀緊了陸隨的脖子，埋在他頸間不動了。
即便懷裡抱著個人，陸隨的速度也絲毫不被影響，偶爾遇到的人也只覺一陣風吹過，再轉頭連便連模糊的影子都瞧不見。
只到宿舍門前，陸隨才發覺懷裡人竟是睡著了，看來今天真的是到了他的極限了。
「去，幫我把門打開。」
突然被叫出來，正觀察自己在哪兒的糖糖：？？？你叫我出來就是給你開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