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一輩子太長，只爭朝夕
從她這個位置看去，只能看到蕭懷瑾英挺俊朗的側顏。
天氣陰沉昏暗，彷彿下一刻瓢潑大雨便會兜頭落下。
男人挺拔如修竹的身體就站在那裡。
對面，是九五之尊，掌管世人生死的帝王。
他從容不迫，神色漠然，那姿態彷彿可以抵擋千軍萬馬，遮擋所有風雨。
楚昭禾看著看著，不自覺紅了眼眶，嘴角卻勾了一抹笑。
不管結果如何，這一刻，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全都不值一提。
皇帝再次被蕭懷瑾的態度氣到了，一口氣沒提上來，卡在喉嚨處咳個半死。
德勝連忙拿了國師製作的丹藥，端了杯水讓他吃了下去。
不多時，皇帝慢慢的平復了下來，只是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虛弱。
他無力的擺了擺手，讓所有人起身。
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聲響過後，花園又安靜了下來。
良久，皇帝揉了揉眉心，看著蕭懷瑾，冷聲道：「你今日這是擺明要和朕作對了？」
蕭懷瑾答非所問：「父皇可還記得兒臣領軍去剿匪時，在御書房給父皇說的話？當時，父皇是答應了
那日，他說他可以在半個月內蕩平靈空山，但有他一個請求，那就是在他回來后，皇帝要答應他一件事。
皇帝或許是猜到了什麼，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
至於運河上來往船隻的管理權，根本不是他提的要求，是皇帝怕太子登基后皇后家族的勢力一家獨大，會危及滄灕江山，才讓給了他這個職務，表面上是富得流油的好差事，背地裡卻汲汲營營，要防著兵部尚書的暗算。
那個請求由於某些原因他未敢兌現。
他不止一次的想就這樣算了，就當他從未提起過。
但百里卿暗地裡的動作，那晚的話，以及玄書的勸慰都讓他尚不堅定的心左右搖擺。
認準多時的念頭肆意瘋漲，一發不可收拾。
今日他入宮，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所以如今他算不得什麼違背聖旨，他只是要兌現承諾。
皇帝一時無話，顯然是也想起來了。
羽落不知道他們父子倆在打什麼啞謎，見皇帝眉心有所鬆動，她心裡「咯噔」一聲。
不，不行，她的計劃絕不能就此泡湯。
思及此，羽落連忙哭喊道：「求皇伯伯明鑒，羽落是真心愛慕翊王，自多年一見便傾心到如今，羽落一個女子沒什麼大的願望，此生只想常伴在翊王身旁，哪怕，哪怕無名無分也可以。」
說完，她又小跑到了太後身邊，拉著她的手，楚楚可憐的說：「姑祖母，羽落入宮這麼多年從未求過您什麼，今日羽落就求您這一次，求您答應了羽落，好嗎？」
「羽落可以不要名分，不要翊王妃的位子，什麼都不要，羽落只要每日能見到翊王便心滿意足了。」
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就這麼跪在這裡面前苦苦哀求，甚至為放棄了自尊與身份。
太後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淚，心裡動容，慈祥的眼裡閃著淚花，看向自己的兒子：「皇帝。」
一邊是自己的母后，一邊是他早就答應的事，皇帝夾在中間很是為難，頭疼的快要炸了。
他目光飄忽，忽然落到了楚昭禾的臉上。
他那逆子嘴裡非娶不可的女人所有人心照不宣，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皇帝又想到了如今宮外正在進行的血雨腥風，也和楚昭禾有著直接聯繫。
他的語氣也不如之前的親切，目光尖銳陰騖，冷哼道：「楚昭禾，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楚昭禾頓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的起身走了過去，站在蕭懷瑾身後半步的位置。
皇帝話說的含糊，她拿不準其中意思，便裝傻道：「恕臣女愚鈍，不知皇上您指的是什麼。」
皇帝剜了蕭懷瑾一眼，咬牙道：「朕的這個好兒子非你不可，還說永不納妾，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莫不是你對朕的兒子做了什麼，才讓他說出這般罔顧倫常的話？！」
呵呵。
去***三妻四妾。
你怎麼不讓女人三夫四情呢？
心裡咒罵完，楚昭禾帶著一抹不達眼底的笑意，不卑不亢道：「一生一世一雙人，兩情相悅之人對彼此負責，而不是讓後院女人整日爭風吃醋，勾心鬥角，臣女個人覺得應該提倡此舉，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話無疑是觸及到了男人的利益，除蕭懷瑾外，所有男人都用一種極其奇怪和不屑的眼神看著她。
若是眼神能化為利劍，楚昭禾知道自己現在身上已經傷痕纍纍了。
倒是那些夫人家裡都有好幾個姐妹，心裡氣恨卻又無可奈何。
第一次聽到楚昭禾這般荒謬大膽的言論，雖未說一詞，卻十分贊同。
皇帝看著甘之如飴，連反駁都不反駁的蕭懷瑾，和理直氣壯，毫不怯懦的楚昭禾，只覺得這兩人是瘋了！
皇后皺眉，看著楚昭禾，厲色道：「你可知你那番話若真的算起來，可是犯了七出之罪的妒？！」
楚昭禾冷笑一聲，言語間暗含諷刺：「臣女沒皇後娘娘這樣大方，可以和三宮六院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這一個巴掌也拍不響，若翊王真覺得臣女善妒，那就當臣女看錯了人罷，三條腿的男人不好找，兩條腿的遍地都是，臣女從不在一個歪脖子樹上弔死。」
一直以來都雲淡風輕的蕭懷瑾聽到這話后氣的吐血，磨了磨牙，對她似笑非笑道：「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本王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你機會！」
楚昭禾莞爾一笑，眼裡有著萬種思緒。
她輕聲道：「一輩子太長，我想只爭朝夕。」
她想，這句話的含義，蕭懷瑾會懂。
果然，蕭懷瑾的眸色暗了下來，就像平靜的湖面下的暗潮湧動，壓抑而洶湧。
他深吸了一口氣，勾了勾唇角，對楚昭禾輕輕淺淺一笑，就這麼拉起她的手，在皇帝面前跪下。
「請父皇賜婚。」
皇后看著兩人親昵，毫不避諱的動作，臉色十分難看，就像是有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