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新的魔杖，死到生

這裡的味道很複雜，但如果只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那麼就只有－－－－－－木頭。

鋸開的上等木料一捆一捆的擺在桌上，按照長短和種類分配，分散在高矮不一的長桌上。這裡有酸枝木的刺鼻酸臭味、花梨木醉人的清香、楓木芯飄來的薔薇香，梣木的露水味。當然也聞得到一些沒照顧好的木料所散發的霉臭味。當這些味道全部混雜在一起，並擠在一間窄小的空間里，立刻就演變成一場令人難忘的嗅覺森林交響樂－－－－－－每走一步就會有會不同的氣味湧進鼻腔－－－－－－這就是《奧利凡德魔杖店：霍格莫德分店》帶給奇特拉的第一印象。

走進大門，店裡的擺設跟斜角巷的主店的裝潢大為不同。首先，裝載魔杖的盒子沒有那麼多，至少不夠疊滿四面牆架。其次，奧利凡德的魔杖店向來就很雜亂，但這裡的分店甚至更勝一籌，到處都是木屑和擠光的木材保養劑條。如果奇特拉沒有看錯的話，牆角那一坨黑黑的布料，看起來像是一堆沒洗過的臟襪子。

很快地，奇特拉的注意力就被店zhongyāng，一個坐在小凳子上的青年吸引。他有著跟奧利凡德先生一樣的ru白sè瞳孔，以及一頭滑膩的米白sè長發，不難猜出他和奧利凡德有某種血緣關係。但真正吸引他的並不是那個青年的長相，而是他正聚jing會神做的事。他手裡拿著一根十二三寸長的魔杖，用砂布來回的打磨，全然沒注意到奇特拉的拜訪。

那是一根還未上漆的淡灰sè魔杖，杖端比底部尖，具縱向細條紋，隱隱可以聞到淡淡的肉桂味。

「嗨，」奇特拉打了個招呼，可是青年沒有回應。奇特拉好奇的走前幾步，少年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舉起一隻手示意他等等，然後小心翼翼地抓起桌上一根銀sè的絨毛，企圖從杖端底部的缺口穿進去。

他的手指修長，跟奧利凡德先生一樣穩定，可卻還沒有老魔杖製作人的那般技術老練。年輕人奮鬥了幾分鐘，依然無法成功地將絨毛塞入底端。這讓奇特拉感到十分困惑，好幾次他明明看見大半的銀sè鬃毛已經進入了魔杖，卻又莫名其妙的彈出來，彷彿有某種隱形的薄膜在阻擋一般。為此，年輕人懊惱的詛咒，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托比亞，月桂木的特質我以為你已經熟記在心了。」當年輕人再次嘗試又再次失敗時，年老的奧利凡德先生，背著雙手，緩緩從幕簾後走出。

他的臉上帶有幾分不渝的神sè，朝年輕人說：

「月桂木不會允許不榮譽的的行為，你這樣做只不過是白費苦工。」

「可是這說不通。」那名青年放下未完成的魔杖，站起來不平的抗議，「獨角獸的毛是最忠誠最溫馴的，它沒有理由不認可月桂木。所以想必是月桂木反過來不認可獨角獸毛－－－－－－

「但這一點都不合理啊！」

青年人舉起缺少杖芯的月桂木魔杖，在空中擺動，「我知道您說過月桂木被人們誤認為是善變的，是任xing的。可是您也說過月桂木只是無法忍受懶散和不名譽的行為，才會如此任xing。如果得到了它的認可，它就會終生追隨主人……甚至還會自發xing的發出雷擊，攻擊企圖偷竊它的人……這都是您教誨過我的，不是嗎？」（注）

奧利凡德輕輕點頭。

「很高興你把一個老頭子的話記得那麼清楚。」他舒展皺起的眉頭道，「但其實你已經自己回答了你的問題。月桂木是永遠不會認可不榮譽的行為。」

「我不懂您的意思，父親。」托比亞·奧利凡德，老奧利凡德唯一的兒子，抬起眉毛朗聲問道，「獨角獸是純潔的象徵，月桂木有什麼理由質疑它不榮譽？」

「當然，如果您告訴我這一撮獨角獸毛是您偷來的，我會放下我的質疑。」托比亞說完笑了。

「胡說八道。「奧利凡德莞爾一笑，「我可不是格里戈維奇，只有他才會聘請臭名昭著的蒙頓格斯偷取杖芯。它是鄧布利多給我的。」

父子倆同時笑了，接著奧利凡德先生擺擺頭，轉身朝站在櫃檯前的奇特拉打招呼。

「沃夫林先生，很高興能再度見到你。」他禮貌的說，「這是我的兒子托比亞，現在這家分店由他負責經營。」

托比亞自豪的挺起胸膛，朝奇特拉友善的一笑。

「當然了，我知道這裡是有點亂。還請你包涵，托比亞從來就不擅長做家務事－－－－－」奧利凡德微笑的說。

他頓了一下，打量年輕的奧利凡德的表情。年輕人臉孔漲紅，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又不想當著客人的面頂撞父親，表情十分滑稽。奧利凡德被他兒子糾結的表情逗樂了。他哈哈大笑，接著完成他的句子：

「不過，雖然托比亞不是個好管家，但是我向你保證，他絕對是一個合格的魔杖製作人。「奧利凡德收斂笑聲，鄭重的道，「他做的魔杖一點都不比年老昏花的老奧利凡德差，所以請你務必放心在這裡挑選你的魔杖。」

奇特拉頜首示意。他看得出來奧利凡德和他兒子的感情很好，是一種亦師亦友的融洽關係。這不禁讓奇特拉有些羨慕和神傷，直到今天，他甚至連親生父親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搖搖頭，甩開這些思緒，他笑著對托比亞伸出手，「托比亞，你的父親是我見過最高貴的魔杖製作人。所以我無條件相信他對你的評語……那麼未來的魔杖專家，有興趣給我介紹幾款新的魔杖嗎？「

托比亞·奧利凡德咧著嘴笑了，「當然沒問題，」他說，「我保證會替你找出最合適你的魔杖！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它將會是我的作品，而不是父親的！」

年輕的托比亞挑釁的朝奧利凡德先生示威，奧利凡德笑笑的沒說話。托比亞從脖子上摘下捲尺，開始盡責的替奇特拉測量數據。與他的父親不同，托比亞對細節更加在意，甚至連奇特拉多久修剪一次指甲都會提問。

「我猜你常常修剪指甲？我認為那不是個好主意。「托比亞直白的說，「骨頭與頭髮是巫師最能溝通魔法的媒介，所以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還是讓你的指甲自然生長到能觸碰到魔杖的長度。」

奇特拉點頭同意。他修剪指甲的次數的確很頻繁，尤其是在月中的那幾天，他的指甲都會瘋狂的滋長，有時候甚至一個晚上就長長半英寸。不過聽了托比亞的話，他決定下次變身期時少修剪一些。

量完各項基本數據后，托比亞爬到右側的牆柜上，抱下來四五個黑sè的魔杖盒。

「不介意的話，我們先從木頭的種類試起，」托比亞拿出一根十一英寸長的葡萄藤木魔杖，「試試看這個，葡萄藤木喜歡信念堅定，xing格有深度的人。我認為你應該是這種人，是嗎？」

奇特拉輕輕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拿起那根與赫敏的魔杖相同木料的魔杖揮了一下，地上噴出了一潭水，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啊，它不適合你，」托比亞搶走那根葡萄藤木魔杖，換上一根十三英寸長的樺木魔杖，「再試試這個。樺木在詛咒的領域上能有傑出的表現，你說你的另一根魔杖是黑桑木做的？那麼這或許你會喜歡它。」

這跟樺木魔杖看起來也很眼熟，奇特拉想了一會，認出這與斯內普教授的魔杖是同一個款式，他好奇的詢問，「樺木魔杖的xing格呢？使用樺木魔杖的人一般有什麼特點？」

托比亞想了一下道，「樺木魔杖偏好認可有濃烈情感，對情感也忠貞的人。」

「有濃烈情感，對情感又忠貞的人？」奇特拉一愣，他可從沒想過教授會是這種人。事實上，他幾乎沒看過教授流露出除了憤怒以外的情緒。或許是他對斯內普教授的私生活了解太少，奇特拉覺得這有點難以接受。他開始考慮回城堡后要開始打探一下教授的生平事迹。

他隨意的揮舞一下樺木魔杖，一簇小火花噴出，一樣，並沒什麼特殊的。

「啊，也不適合！」

托比亞將樺木魔杖奪走，又換上一根新的楓木魔杖。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托比亞不斷的重複這個步驟，陸續給奇特拉又試了七八種木料，以及不同柔軟度的魔杖。但結果卻令人沮喪，一個合適的都沒有。就當兩個年輕人都變得有些急躁，要失去耐心時，奧利凡德先生突然插口。

「托比亞，何不給沃夫林先生試試月桂木？」

「月桂木？」托比亞一呆，「可是……」

「試試看無妨。」奧利凡德先生淡淡地道。

「好吧，」托比亞不情願的轉身，準備走向倉庫，可被奧利凡德拉住。

「不用了，就試試桌上的那支吧。」奧利凡德指著一刻鐘前托比亞還在打磨的半成品魔杖道。

「什麼？「托比亞先是一愣，然後叫道，」您沒搞錯吧，父親！那支魔杖還沒填入杖芯呢，怎麼可以拿給顧客試用？「

「我明白，「奧利凡德大力的擺手，「我還沒到退休的年齡……不過那只是暫時『還沒填入杖芯』而已。」

「我不確定我聽得懂您在說什麼，「托比亞遲疑的說，「剛剛我們才討論過，您說月桂木不會認可－－－－－」

「不會認可不榮譽的行為，「奧利凡德打斷他的兒子，「除非－－－－－」他停頓一會，將桌上的月桂木和獨角獸毛一併拿起，遞到奇特拉身前。

」除非有人願意替這隻死得不榮譽的獨角獸洗刷恥辱，恢復它的榮譽。」

奇特拉下意識的接過奧利凡德給他的杖芯和木料，心中有幾分迷惑，也有幾分明了。

「是同一隻獨角獸？」奇特拉輕輕的問，食指在獨角獸毛上一彈，晃動那銀白sè的光輝。

「是的。」奧利凡德平靜的答道。

「或許這不是最尋常的選購魔杖的方式，不過你也不是我見過最尋常的巫師。」奧利凡德沉默了一會，方才語帶深意地說下去，「我希望你能試試看，或許它會給未來帶來些改變也說不定－－－－－－唔，好的改變，或許。」

坦白說，奧利凡德的話奇特拉沒有完全聽懂。但他知道他要做什麼，或者是說他知道接下來應該發生什麼。

他一手接過銀sè的獨角獸毛，一手接過月桂木，像是經過過千錘百鍊的練習一樣，嫻熟的將獨角獸的毛穿入月桂木杖里。

在獨角獸的毛接觸月桂木的剎那，奇特拉感受到了一層阻礙，但是那股阻力很快就消失。緊接著是一股暖暖的銀sè光輝從杖端噴出，伴隨著一聲直達雲霄的馬嘯聲。魔杖『活了』起來，在他掌中搖擺，律動，奇特拉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啊，是的，生與死的共鳴－－－－－－看得出來還需要大量的磨合與練習，但是這是個好的開頭。」奧利凡德地鬆了一口氣，「一根由生到死的魔杖，只懂奪取生命；一根由死到生的魔杖，卻能挽救靈魂。

「相信我，沃夫林先生，有一天你會發現，它其實一點也不比阿波伊遜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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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月桂木和其他木料的介紹來自pottermore里奧利凡德的筆記本。